“我們本來打算用別的方式求救,”殷朔年解釋道,“但是碰上了野豬,幹不過,還不小心掉下去了。”


    他大致同崔陽講述了昨晚的經過,聽得麵前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崔陽表情複雜,“那可是一頭成年的野豬,還好不是雄性野豬,要是它再長對牙齒,能把你骨頭都撞碎了!”


    談逸冉摸了摸肚子,確實還有些隱隱作痛。


    “不說這些了,”殷朔年換了個話題,“這是哪裏?”


    “斐濟國內的一個小部落,”崔陽說,“從這裏去主島還要坐船,挺遠的。今天你們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出發,能趕上晚上的航班。”


    “去首都的航班嗎?”談逸冉問。


    “到港城,”崔陽說,“給你們買了轉乘的機票,就是路上時間會久一些。”


    殷朔年看了一眼談逸冉,覺得他似乎有話要說,但談逸冉隻是默默點點頭,並未多說些什麽。


    崔陽又說了些周圍的大致情況,告訴他們晚上有米克舞的晚會,便出門去忙了。


    島上的信號很差,兩人也沒有手機聯係外界,隻好收起所有和家人朋友聯係的想法,在島上度過舒適而悠閑的一天。


    殷朔年雖然受了傷,但走路不受影響。談逸冉與他手牽手,經過救助站前的小草地,遠遠看著小灰和小孩兒們玩皮球。


    大灰和大黃翻了個身,跑到兩人身邊坐下,和他們一起曬太陽。


    “……有人類的地方真好。”談逸冉感歎道。


    這是座靜謐祥和的部落小島,黑皮膚的居民們各自勞作,婦女們手中拿著扇子,聚在棕櫚樹下乘涼聊天,幾個打漁迴來的漁夫拎著捕魚網,朝路過的朋友炫耀自己的戰果。


    殷朔年將談逸冉吹散的碎發挽到耳後,憐惜地撫摸著他的頭發。談逸冉的新長出的頭發烏黑順滑,雖然發根處看上去有些怪異,但配上一身花襯衫,倒是挺時尚。


    “別摸了,”談逸冉把崔陽借他的遮陽帽戴上,小聲嘟囔,“迴去再染一次,醜死了。”


    “不醜啊,哪裏醜?”


    殷朔年攬著他的肩膀低聲哄他,摸到談逸冉粗糙的掌心,臉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


    “小冉,”他將談逸冉的手緊緊握住,“你……當時,為什麽要放火?”


    他的掌心殘存著麻繩摩擦留下的紅痕,有些地方還蹭破了皮,到處是傷痕。


    “這不是以為你死了……”談逸冉吸吸鼻子,瞥他一眼,“你一定要我說那種難為情的話嗎?”


    他本想一把火將這可恨的地方全燒了,沒想到歪打正著,引來了遠處船員的注意。


    殷朔年笑著抱住他,“好,不說了。”


    坐了一會兒,兩人又手牽手繼續在島上漫步,大黃和大灰也對這個新地方充滿好奇,一路跟在他們身後,四處嗅聞。


    島上的居民並不多,房屋大多是兩層小平房,屋頂被刷成各種鮮豔的顏色。兩人漫步到海邊時,一個小孩遠遠朝這邊跑過來,他手裏抱著小灰,正是剛才和殷朔年說話的孩子。


    “b!”


    小孩略顯羞澀地與兩人打招唿,小灰被他抱在懷裏,朝談逸冉搖尾巴。


    談逸冉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腦袋,用英語和他交流:“小朋友,你想養這隻小狗嗎?”


    兩隻大狗湊上來,嗅聞著小孩身上的氣息,小孩伸手摸了摸它們,臉上露出興奮的紅暈。


    他興奮地點點頭,用不太標準的口音說:“我想養三隻!可以收養它們嗎?我家後麵有一塊草地,可以給它們建一個小屋!”


    “你的父母同意了嗎?”


    談逸冉略顯嚴肅地說,“它們是一家人,而且還被拋棄過,我不希望它們再次被人拋棄。”


    殷朔年站在談逸冉身後,靜靜聽著他和小孩的對話。小孩對於收養小灰一家非常執著,他拉著談逸冉要帶他去找爸爸媽媽,殷朔年跟著過去,小孩帶著他們穿過海邊的小路,來到一棟兩層的小房子前。


    小孩衝進家裏,不一會兒,一對中年夫妻迎了出來,熱情地朝兩人問好。談逸冉簡單說明狗狗們的情況後,他們很快就答應下來,並且熱情地邀請兩人進來吃午飯。


    麵對熱情好客的夫妻倆,殷朔年又開始變得有些局促,他始終不太懂得與過於外向的人打交道,於是全程坐在桌前保持微笑,所有社交內容全部交給談逸冉。


    談逸冉仔細詢問過他們養狗的經驗,又囑咐他們小灰後腿受過傷,像是給自己的孩子操心婚事一般,事無巨細地全部交代完畢,最後還記下了這家人的電話號碼,才終於安心下來。


    吃過飯,小孩接過三隻狗狗的“撫養權”,帶著它們進新家休息了。


    臨走前,談逸冉與殷朔年站在門口,蹲下身摸了摸這幾隻短暫陪伴在身邊的小夥伴。


    “汪!”


    小灰傻樂著朝他們搖了搖尾巴,而後轉身跑進後院裏,匆匆離開了。


    談逸冉有些鼻酸,殷朔年攬住他,柔聲說,“別難過,我們還可以再迴來看它們,對不對?”


    “嗯,我知道,”談逸冉強忍下心中的不舍,朝身後的房子看了一眼,“以後會見麵的。”


    夜幕降臨時,島上的篝火晚會開始了。


    火焰照徹整個廣場,這座島上的遊客很少,幾乎全都是本地的居民。沒有參加舞蹈表演的居民也和舞者圍成一團,手舞足蹈地跟著一起跳。


    談逸冉擠在一群當地的婦女之中,人群前方的舞者們登場了。


    伴隨著鼓聲與節奏,一群身穿草裙、手持木製武器的舞者圍著篝火,開始跳充滿野性美的舞蹈,他們都赤裸著上身,身上和臉上塗著黑色的紋樣,草裙隨著步伐發出整齊的聲音,渾身的肌肉線條在火光下襯得格外充滿力量。


    談逸冉終於從人群中擠到了最前麵,他遠遠看到角落裏站著的崔陽,擠進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到殷朔年了嗎?”


    談逸冉大聲說,“我找不到他了!”


    崔陽跟著音樂手舞足蹈,笑著說,“我不知道啊!我怎麽會知道他在哪?”


    談逸冉滿臉無語,總感覺他的語氣有些奇怪,但又不知如何追問。


    “別擔心,這麽大個人還能走丟了不成,”崔陽的聲音被舞者的唿聲蓋了過去,“好好看表演吧!”


    談逸冉歎了口氣,隻好作罷,站在他身邊的縫隙裏,專心看表演。


    月光下,舞者們揮舞手中武器,邊唱邊舞,一步步逼近麵前的觀眾,仿佛即將上演一場疾風驟雨般的戰爭。他們步步逼近,跳著雄渾的舞步,陡然朝麵前觀眾舞出手中的木劍。


    米克舞本就是對戰爭場麵的藝術描繪,談逸冉站在最前排的角落裏,本來隻想安安靜靜地看個表演,陡然被麵前衝過來的舞者嚇了一跳。


    這人十分高大,臉上同樣塗著黑色的紋樣,古銅色肌膚,結實的胸膛上也同樣用顏料塗抹著紋樣,朝這邊靠過來時,談逸冉甚至能看清他身上的肌肉線條。


    當地的居民早就明白這是舞蹈的一部分,因此不但不害怕,反而和他們笑著一起跳起來。談逸冉不明就裏,麵前人一步步越跳越近,他便隻得不斷後退。


    崔陽在他身邊捧腹大笑,談逸冉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朝舞者綁著皮革腕套的手臂一看,赫然看到右手前臂上一塊熟悉的傷疤!


    “殷朔年!”


    談逸冉沒好氣地湊上去,瞪著殷朔年那張塗著油墨的臉,“嚇唬我很好玩嗎?”


    殷朔年朝他微微笑了一下,跟隨著音樂迴到中間,和其他舞者跳完最後一場舞。人群跟著湧了上來,殷朔年牽起談逸冉的手,所有人在篝火前圍成一個圈,手牽手一起跳舞,歡樂熱鬧的氣氛也在歌聲中達到高潮。


    晚會結束後,其他舞者拉著殷朔年還要與他喝酒,對這個會跳米克舞的外國人充滿好奇。殷朔年不會推托,邊喝邊笑著擺手。談逸冉隻好替他出麵拒絕,被起哄著喝了一小杯,將殷朔年領迴家了。


    救助站的客房浴室裏,殷朔年乖乖坐在板凳上,談逸冉則用毛巾一點點擦掉他身上的油彩。


    殷朔年雖然曬黑了些,但為了融入其他舞者的膚色,全身都塗了深色的油彩。談逸冉耐心地給他擦幹淨臉上的黑色,殷朔年像一隻出門撒野後弄髒的大狗,安靜地任由他擺布。


    “小冉,你被嚇到了嗎?”他問。


    談逸冉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朝他一笑,“換誰都要嚇一跳吧?”


    他換了一盆幹淨的水,把自己身上濕透的衣褲脫了,隻穿一條平角褲,蹲在殷朔年身前。“不過,”談逸冉小聲嘟囔,“還挺帥的。”


    殷朔年身上的油彩被一點點擦掉,露出原本小麥色的肌膚。他身上的蹭破傷已經好了許多,談逸冉給他擦拭胸膛和肩膀,忍不住興致大發,又一口咬上他的鎖骨,像隻貓似的,用尖牙一點點碾著他的皮膚,坐在他身上,不肯鬆口。


    殷朔年的身體有些發燙,一隻手拿著花灑,另一隻手緊緊摟住談逸冉。談逸冉咬夠了,又抬起頭朝他索吻。


    兩人細細密密地吻著,吻了許久,知道浴室裏的熱氣讓他們都有些缺氧,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殷朔年擦幹淨身上的水,把談逸冉抱到床上。


    “欸,為什麽你會跳他們部落的舞蹈?”


    談逸冉側躺著,嘴唇被親得紅潤,饜足地眯起眼看他。


    殷朔年將他摟過來,望著天花板,出神地喃喃道:“我父親以前來過斐濟,他用dvd錄下了他們的舞蹈和渡火儀式。那個錄像,我看過很多遍。”


    他眼中倒映著窗外昏暗的燈光,神情有些憂鬱。


    “想家了?”


    談逸冉撐起身,在他臉側吻了吻,“明天就可以迴去了,你可以去看看父親。”


    殷朔年歎了口氣,翻身抱住他。


    明天迴國後,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這四十五天裏,公司沒有了領頭人,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小冉,明天直接跟我迴家吧,”他低頭摸了摸談逸冉的臉,“在家裏等我,辦完事就來找你。”


    談逸冉抬起頭,顯出為難的表情。


    “對不起,”他搖搖頭,“我也很不想和你分開,但是……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不在首都工作,明天飛到港城之後,我會先飛裕南市。”


    殷朔年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理解地點了點頭。


    在荒島生活太久,他們已經默認了彼此是每天都不會分開的,直到此刻,他們才被拉迴原本的人生軌跡。在原本的生活中,他們還是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別擔心,”談逸冉留戀地抱著他,“我們會很快再見麵的。”


    第67章 迴家


    次日中午,兩人告別了部落小島,由崔陽帶著坐上前往主島的小船。


    船行幾個小時後到達主島,談逸冉全程昏昏沉沉,又輾轉乘坐汽車,終於在天黑前到達了機場。


    正值旅遊淡季,南迪機場裏燈光通明,乘客卻很少。兩人沒帶任何的行李,身上穿著在當地買的新衣服,隻有殷朔年用手提袋拎著錢包和換下來的外套。


    臨登機前,談逸冉忽然記起什麽,從手提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崔陽。


    “這是我們在島上發現的,”他翻開日記本,“日記的主人…已經去世了,如果可以的話,還麻煩你們幫忙找到他的家屬。”


    崔陽黝黑的臉上表情嚴肅,“放心,這是我的職責。我們有曆年在南太平洋失蹤人員的名單,相信我,很快就會找到他的家屬。”


    殷朔年鄭重地朝他點點頭,“多謝了,有緣再見。”


    夜幕下,玻璃牆外的飛機緩緩降落在跑道上,身邊不斷有行李箱在地麵碰撞發出聲音。兩人與崔陽揮手告別,手牽手上了飛機。談逸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四處打量著周圍,又往圓形的窗戶外麵張望。


    這裏四處都是充滿現代感的設施,乘務員推著小車走過,提醒大家飛機起飛。


    “在野外待久了,還真有點不習慣。”他無奈地朝殷朔年笑了笑。


    殷朔年在他身邊落座,從手提袋裏掏出風衣外套,蓋在他身上。有了熟悉的感覺,談逸冉瞬間安心許多,靠著殷朔年的肩膀,閉著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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