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晚上的時候……”


    他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早就發現了,隻對我這樣嗎?還是任何人?為什麽要偷偷那樣做?是因為……”


    他深了口氣,顫抖著問:


    “因為喜歡我嗎?”


    殷朔年唿吸急促起來,慌張地想著如何解釋,談逸冉卻忽然踮起腳,迅速地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你想這樣做嗎?”


    殷朔年嚇到了,轉開臉,明顯地做了個後退的動作。


    談逸冉捕捉到他的動作,眼神明顯暗下去。


    遠處,踢毽子的人群傳來一陣笑聲,他的理智也瞬間迴籠。


    兩人之間隔著兩步的距離,相對無言。


    “小冉,我……”殷朔年擰著眉,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


    “好了你別說了!”


    談逸冉一張臉通紅,他羞得隻想從這裏跳下山去,再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讓殷朔年再也找不到他。


    他懊惱地抓了把頭發,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


    殷朔年一把將他抓迴來,談逸冉腳下一軟,被他撈著胳膊抱進懷裏,緊緊抱住。


    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敲擊他耳邊,殷朔年越抱越緊,手心全是汗。


    太陽快要完全沉下去了,掩藏在遠處的低矮雲層之中,天空泛起綺麗的藍紫色。


    “小冉。”


    殷朔年稍微放開他些許,挽起談逸冉臉側的碎發,輕柔地捧起他的臉。


    他的五官並不算柔和,淩厲的一對眉毛此刻依舊飛揚著,眼中卻有些惱怒。


    談逸冉抬起抬頭,對上殷朔年深邃的眼睛,看到他的眼中映著自己迷茫無措的一張臉。


    片刻,殷朔年湊上來,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般的觸碰,在談逸冉的內心掀起萬丈波瀾。


    殷朔年什麽都沒說,沉默地抱著他,一同看著太陽落下,沉入山巒之中。


    他們滿臉滾燙地在山頂吹了會兒風,天黑後,便匆匆下山。


    關於那個問題,殷朔年沒有給他答案。


    此後,同學們眼中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忽然就變得疏離起來。


    殷朔年又開始形單影隻的上下學,談逸冉也變得有些沉默。


    然而,他並不著急得到一個答案,他還有的是時間。


    他們一直等著,等待彼此給出對這段情感最好的解釋,等對方勇敢的邁出第一步。


    然而,就在暑假到來時,談逸冉的父母替他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談家的生意迴暖,談父不滿意談逸冉現在的成績,除了不滿他本身以外,將其他原因全部歸咎於這裏的教育資源。


    他們給了談逸冉兩個選擇,一個是轉學迴到原本的城市,一個是直接出國。


    談判那晚,談逸冉與父母大吵了一架,最後也隻得到了一點點讓步——父母答應將這裏的房子留下,高考後的暑假可以迴來住。


    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周圍的一切。他發覺自己的力量實在太小,麵對父母的強硬,居然沒有任何辦法。


    搬家離開的那天,談逸冉站在機場遲遲不肯登機,直到最後一秒,也沒有等來殷朔年。


    飛機起飛了,上升的轟鳴中,他縮在靠窗的座位裏,望著窗外越來越小的破舊小城市,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俯視著這座生活了三年的城市,他想起那晚殷朔年帶他上山的場景。晚風輕拂,這座城也像如此,在他們腳下沉睡著。


    那時候,殷朔年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在說什麽。


    談逸冉迴頭看他,他卻隻是把談逸冉抱得更緊。


    “今天的日落好美。”他說。


    餘……拯……立……


    談逸冉傷心了一路,下了飛機,迴到家裏的老房子倒頭就睡。第二天睡醒,才匆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殷朔年的未讀消息掛在置頂的位置,時間就在上飛機後的幾分鍾。


    他發來一張藍天的照片,談逸冉放大中間的小白點,發現那是自己坐的飛機。


    “小冉,從你來這裏開始,我就覺得你會飛走,所以很多話,我不敢和你說。”


    “但到了這一刻,我才覺得放鬆下來。”


    “小冉,祝你前程似錦。我喜歡你,我會等你迴來。”


    之後的時間裏,談逸冉進了當地不錯的一所高中,這裏的學習沒有那麽累,高考競爭也相對輕鬆。八點上課,晚八點下課,體育課也照常上,一個班隻有三十多人。


    他很快在班上交到了好朋友,但無論怎樣,殷朔年不在身邊,心中總像少了什麽。


    談逸冉隻好常常和殷朔年通訊。少年之間始終存在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他們也不急於戳破,隻是依舊似戀人非戀人般的相處著。


    有時候,他們會邊寫作業邊打電話,或是什麽也不說,就這樣把通話一直掛著。


    高考前第二天,談逸冉和同學們一起去書店買押題卷,路過街邊的時候,偶然看到一架自拍機。那自拍機落滿灰塵,孤零零地扔在牆角。


    不知為何,在壓抑了許久情緒之後,談逸冉再也控製不住對殷朔年的思念。


    他當即告別了同學,直奔機場,買了最近的航班,直飛迴去。


    下了飛機後,他無視父母打來的十多個電話,給殷朔年發了一條消息。


    “我迴來了,你在家等我。”


    殷朔年很快迴了消息,沒有多問任何事,隻是說了一句:“好。”


    出租車停在家屬小區門口,談逸冉付錢、下車,一抬眼,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那個人。


    殷朔年長高了些,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身上套著寬大的藍白色校服,蹲在小區門口的石墩子上。他與談逸冉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臉上有一瞬間的驚喜神色。


    談逸冉衝上來,什麽也沒說,直接撲進他的懷裏。


    兩人沉默著抱了很久,殷朔年摟著他,貪婪地嗅著他的氣味,眉心微顫,克製著眼淚。


    半晌,他們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你要吃東西嗎?”


    殷朔年緩緩放開他,“請你吃麻辣燙。”


    “好啊,”談逸冉笑了笑,食指勾了勾他的手掌,“去哪兒?”


    殷朔年的臉唰地紅了,他摸了摸鼻子,牽起談逸冉,帶他往隔壁街區去。


    狹窄擁擠的小店裏,幾個掛式風扇發出陣陣嗡鳴,長方形的鐵桌上擺著幹淨的不鏽鋼小碗。


    談逸冉從前嫌棄這家店油膩狹小,現在卻覺得無比的懷念。


    兩人並肩坐下,殷朔年幫他從鍋裏挑想吃的串,用筷子把肉剝下來,放在他碗裏。


    談逸冉累得睜不開眼,埋頭吃了一頓,付過錢,迷迷糊糊地出了店門。


    兩人站在馬路上吹風,不知道去哪裏。


    “我爸媽離婚了。”殷朔年突然說。


    談逸冉一愣,驚訝地抬起頭,“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不是什麽大事,”殷朔年解開衣領的扣子,把風扇對著自己的背吹,“不想壞你心情。畢竟,他倆之前就和離婚差不多了。”


    談逸冉沉默下來,他放下筷子,伸手抱了抱殷朔年。


    “別難過,”他不知如何安慰,“他們還是你的父母,這點不會變的。外婆還好嗎?”


    “嗯,她很好。”


    殷朔年抬起手,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小冉,你的頭發又長了。”


    “怎麽,你也不喜歡嗎?我爸天天念叨我,讓我剃寸頭。”


    談逸冉抬頭看著殷朔年幹淨利落的短發,心中暗暗想,他怎麽比以前還帥了?


    “……喜歡的,”殷朔年眼神有些躲閃,“你留長發,很好看。”


    兩人牽著手,沿著公路漫無目的的走,下午時分,柏油路蒸騰出難聞的氣味,大爺騎著自行車晃了晃去,車尾綁著叫賣菜刀的大喇叭。


    走到街口的無人處,談逸冉拉了殷朔年一把,讓他停下來。


    殷朔年轉迴身,疑惑地看著他。


    談逸冉緊張地深吸了口氣,忽然問:“你想去哪裏上學?”


    “首都,”殷朔年答道,“如果考的上的話。”


    “知道了,”談逸冉笑起來,“我會努力的。”


    殷朔年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麽,臉上瞬間就紅了。


    “小冉,”他摸了摸談逸冉的手腕,鄭重地說,“對不起,我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談逸冉的唿吸也急促起來。


    “為什麽要對不起?”


    他湊近了些,輕聲問:“你要做我男朋友嗎?等上大學了,我們就住一起,像以前那樣,每晚都可以睡在一起聊天,好不好?”


    殷朔年的手略微有些發抖,他克製著眼神中的欲望,撫摸著談逸冉的臉側,俯身接近。


    英俊的臉在談逸冉麵前被放大,殷朔年輕聲問他:“小冉,我能親你一下嗎?”


    談逸冉笑著,“你親呀。”


    於是殷朔年鼓起勇氣吻上來,柔軟幹燥的唇停留在他的嘴上,片刻後溫柔地分開。


    瞬間,談逸冉心底有一朵煙花直衝雲霄,飛過綿軟的雲,砰地在空中綻放。


    殷朔年抵著他的額頭,一雙眼睛裏是抑製不住的興奮與緊張。兩人交換鼻息,胸膛劇烈起伏著,同時都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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