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殷朔年當時說的,他們這樣性格水火不容的人,無論怎麽磨合,都沒辦法永遠在一起。


    談逸冉心裏煩躁,幾步走到殷朔年麵前,揚起臉,湊得極近地盯著他。


    “看夠了嗎?看夠了我要去島上找人救援了。”


    他的唿吸撲在對方臉上,輪廓柔和的臉上掛著水珠,一對上挑的眉毛卻顯得咄咄逼人,“放心,今天的事純屬意外,以後我不會再聯係你。”


    他說完轉身就要往叢林裏走,殷朔年愣了一瞬,而後快步趕上,攔住他的去路。


    “這裏是荒島,沒人住,”殷朔年急切道,“裏麵太危險了,你應付不了的。”


    他態度堅決,談逸冉聽著,臉色冷下去。


    “你怎麽能確定沒有人?殷朔年,你怎麽總是一副篤定的表情,我現在已經不吃你那套了,放手。”


    他拚命想要掙脫殷朔年的束縛,殷朔年急紅了臉,迫不得已沉聲道:


    “談逸冉!”


    談逸冉渾身一顫,像隻被野獸咬住脖子的貓,不動了。


    殷朔年喘了會兒,又恢複了沉穩的語氣,內疚地看著麵前的人,極其別扭地擠出一句: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談逸冉側過臉,冷冷將他的手甩開,轉身麵向這巨大的島嶼。


    與海灘兩米落差的高度是一片淩亂的叢林,遠處則是層巒的闊葉樹。深綠色蔓延至山頂,幽深而密集,確實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談逸冉望著這片叢林,由心底生出一股絕望。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一旁的岩石上,脫力地坐了下去。


    第4章 覓食


    這座荒島如同湛藍海域中的一顆綠色的寶石,周圍是青色的淺海。


    放眼望向海麵,看不到任何船隻和島嶼的影子。


    熱帶的日光格外猛烈,談逸冉退到椰樹的樹影之下,找了塊大石頭坐著。樹影婆娑,斑駁地落在他清秀而蒼白的臉上。


    他又餓又累,不想處理自己濕透的衣服和頭發,赤腳坐著,把外套扔到沙灘上曬幹。


    不遠處,殷朔年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根長長的樹枝,正用它捅一棵低矮椰樹上的椰子。


    談逸冉盯著那顆圓潤飽滿的椰子,饑餓感更加強烈。


    一聲悶響,飽滿的椰子砸在了地上。


    殷朔年放下手中的樹枝,抱起椰子,走到談逸冉坐的地方,雙手抓著椰子舉過頭頂。


    “借過。”


    談逸冉聞聲,往邊上挪了挪,殷朔年一揮手臂,椰殼狠狠砸在岩石上。他熟稔地重複砸了兩次,堅硬的外殼很快就裂開一條縫,流出裏麵清澈的汁水。


    殷朔年仰頭喝了一口,汁水從下巴流下來,淌過滾動的喉結。


    談逸冉微微一挑眉,對他的熟練有些驚訝。


    “熟了。”


    殷朔年把椰子塞到談逸冉手裏,轉身拿過掛在樹幹上的毛衣 ,開始幫他擰幹衣服。


    談逸冉抱著椰子,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惱火。


    “你起來。”


    他站起身,一把奪過自己的毛衣外套,而後將椰子還給殷朔年。


    “我自己有手,餓了也會找吃的,”他冷眼看著殷朔年,再次把衣服掛迴樹幹上,“我不需要出軌男的施舍。”


    殷朔年聽到某個詞匯,微微蹙起眉。


    談逸冉發了一通脾氣,轉身要走,然而起身時眼前一陣眩暈,腿一軟,又跌坐在石頭上,被殷朔年一把扶住。


    “昨晚的晚餐你沒吃?”殷朔年問。


    談逸冉嘴唇發白,擋開他的手。


    “你沒有義務照顧我,”他從石頭上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沙礫,“走開。”


    他轉身離開,殷朔年站在原地,沒有阻攔。


    沙灘柔軟,沙礫在陽光下泛著金光。談逸冉赤腳走在海邊,若不是處在這樣的困境裏,這樣的地方實在非常適合旅遊。


    他沿著沙灘走出去很遠,直到迴頭已經看不見殷朔年了,才停下來。


    他們剛才所在的是一處“v”形凹陷,一直往前走,是更加平坦開闊的淺灘。


    樹影搖晃,談逸冉在高大的椰樹之間尋找,終於找到一棵矮些的。


    不就是弄吃的,能有什麽難度?


    他卷起衣袖,四下尋找一番,在沙灘角落裏找到一根長樹枝。


    太陽的光暈在樹後時隱時現,談逸冉眯起眼努力對準,眼睛被日光刺得生疼。他握著那根樹枝的一端,屏住唿吸,用力捅了兩下。


    樹上的椰子紋絲不動。


    刺眼的陽光刺激出了生理淚水,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忍著胃痛,換了個角度繼續撥弄那顆椰子。


    灼熱的陽光將他的皮膚曬得泛紅,額上也滲出了汗。大概過了快五分鍾的時間,那顆椰子鬆動了許多。


    他鼓足了勁,用力一捅,飽滿的椰子轟然掉下來,在腳邊砸出了一個沙坑。


    成功了。


    談逸冉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隨手將淩亂的頭發挽到耳後,抱起戰利品,快步沿路返迴。


    迴到登島處的時候,殷朔年正在曬衣服。


    黃金色的沙灘上,橫向生長的椰樹下攏著一片藍色樹影。


    殷朔年脫了襯衫,赤著上身,將自己的衣服和談逸冉的外套都搭在礁石上。


    他背對著談逸冉,用砸開的椰殼舀起海水,洗幹淨手上的沙礫,又從風衣內側的口袋裏掏出兩樣東西,同樣擺在旁邊。


    談逸冉抱著椰子走上前,就見他手裏拿著個錢包,礁石上還擺著一個長條形的精致皮套。


    “殷老板真是愛錢如命,在水裏遊那麽久,錢包還沒弄丟。”


    談逸冉輕笑一聲,殷朔年下意識將錢包蓋在衣服下,轉身站起來。


    他比談逸冉高,赤裸著站在麵前,露著一身緊致的肌肉線條,脊背挺直,肩寬腰窄,十分有壓迫感。


    談逸冉舉起手中青色的大椰子,在他麵前晃了晃,英氣的眉毛一挑。“要嗎?”


    殷朔年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訝。


    “你撿的?”他問。


    “我摘的。”


    談逸冉將椰子放在一旁的礁石上,找了個鋒利的角,學著殷朔年的模樣,將那椰子砸開。


    撞擊的力度讓他雙手震顫不已,好在重複幾次就成功了,沒有太丟臉。


    椰殼上被鑿出了一個小洞,談逸冉用力將裂縫掰開,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大口椰汁。


    清甜的液體灌進口腔,又從紅潤的唇角流出來,腹中的饑餓感終於褪去些許。


    見他能夠自己弄到吃的,殷朔年終於放心了點兒,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吃飽了過來脫衣服,小心晚上著涼。”


    他說著,微微側過身,越過談逸冉,去撿那放在地上的錢包。


    談逸冉的視線落在了他右手小臂外側。


    那裏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燒傷疤痕,猙獰刺眼,比膚色淺一些,像附在皮膚上的蜘蛛網。


    談逸冉的目光在那處停留片刻,諷刺的話到了嘴邊又咽迴去,抱著椰子走了。


    他找了個離殷朔年十多米的大石頭,背過身將貼身的毛衣脫下來,攤在石麵上。


    海浪衝上淺灘,他挽起褲腳,將頭發散下來,望著浪花的白沫發呆。


    殷朔年胳膊上的疤是因為他才留下的。


    大一的時候,他們就在學校旁邊租了個房子,快畢業的時候才正式開始同居。談逸冉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某次情人節的時候,卻突然來了興致,搶著要做頓好吃的。他對做飯一竅不通,炒菜時鍋沒拿穩,眨眼之間就砸了下來。


    殷朔年及時將他護在懷裏,自己卻被砸下來的鍋燙到了手臂。


    去醫院的路上,談逸冉快嚇哭了,殷朔年卻一直摟著他,吻他的眼睛,說著沒事,別害怕。


    那傷疤觸目驚心,即使是過去了好幾年,也依舊是談逸冉心中的一根刺。


    海浪衝刷著他腳踝上的沙礫,海麵如同一張破碎的鏡子,倒映著勻稱白淨的身體。


    “冷?”


    平靜的水麵起了一道漣漪,映出殷朔年的倒影。他的身體被陽光曬得很暖和,靠近了,能感覺到溫暖的體溫。


    “沒有。”


    談逸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尷尬地遮擋著身體,發梢搭在肩膀,在陽光下呈現出漂亮的淺金色。


    他盯著水麵下的影子,一高一矮,靜靜地佇立著,忽然有些心酸。


    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常常想起殷朔年,一邊恨自己總想著他,一邊恨他的背叛。


    如今重逢,他從富人家的少爺混成了沒名氣的小模特,而殷朔年靠自己努力這麽多年,已經把公司做得風生水起。


    殷朔年偏過頭看著他,視線在談逸冉瘦削的臉上逡巡許久,開口問:“過得還好嗎?你剛才說……要去新西蘭工作,你父親派你去談項目?我聽說,你平時還會去當模特。”


    談逸冉笑了笑,麵色不改地撒了個謊。


    “對,談項目。我現在在我爸公司裏上班,管個小部門,挺好的。”


    “你父親……對你好嗎?”


    “多謝你關心,好得很。”


    他語氣不善,殷朔年聽完卻長長舒了口氣,似乎是對他的現狀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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