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莉尖叫起來,她試圖掙開周建波的大手,卻被他緊緊地抓住了。


    “顧總,你放心,我這就把她帶走,不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周建波拖拽著老婆,用力朝擁擠的人群外擠去,嘴裏不好意思地叫著:“大家讓一讓,我老婆無理取鬧,讓你們見笑了,大家讓一讓。”


    周建波夫妻走了後,人們還在交頭接耳地低語什麽,葉滄海為了澄清事實,故意裝做不滿地對顧沐雲說:“顧大哥,你看看,我就說別給周醫生她媽那麽多的營養費,你偏不聽,這不,她媳婦以為你是大財主,才登門造訪來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呀!”


    周圍的人一聽,還真是黃文莉太貪心,竟然跑到這喪禮上來鬧,也不看看顧家是什麽人家。


    “哎!我哪知道她會找到喪禮上來,看周醫生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沒料到有這樣一個妻子。”顧沐雲緩和了臉色,無奈地道。


    “別為她的事影響心情了,還是老爺子的喪事要緊。”葉滄海勸慰他道。


    顧沐雲點了點頭,“滄海,謝謝你!”他走到葉滄海身邊,低聲向他道謝。


    葉滄海也低語道:“小事一樁,無足掛齒。”


    倆人一起走出了喪棚,來到了梧桐樹下商量事情。


    時間過得飛快,又過了一夜,大年初三,是顧老爺子上祭的日子,顧家人全體身披縞素,輪流跪著給前來祭奠的客人還禮。


    葉滄海禁不住老婆再三請求,還是帶著她娘仨來顧家吊孝來了。


    葉滄海徑直跪在顧老爺子的棺材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站在一房。


    方琳緊跟後麵跪下,隨即扭頭叫道:“知宛、知如過來給外公磕頭。”


    “外公!知宛、知如。”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驚詫地望著她們,難道顧老爺子還認了一個幹女兒不成,還把親生女兒婉如的名字起在幹外孫女和幹外孫身上?


    葉滄海沒料到老婆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想到她軟磨硬泡,央求自己帶她們娘仨來吊孝,原來早就有預謀。


    自己被方琳算計了,葉滄海隻覺得胸內氣血翻滾,憤怒的情緒排山倒海地撲過來,他緊握拳頭,臉色發白,一把扯起正跪在地上準備磕頭的知宛和知如,一言不發地就往外走。


    方琳急了,連忙起身追了上去,在後麵連聲唿喊著:“滄海,既然來了,就讓他們給外公磕三個頭吧?”


    葉滄海站住了腳,迴過身來,昨天黃文莉來鬧誤工費,今天自己的妻子又讓一雙兒女以外孫女、外孫的身份來祭拜他們。


    這樣的行為,比昨天黃文莉來鬧,性質更嚴重,葉滄海的眼神像淬了冰,冷冷地逼視著方琳,方琳渾身打了個冷顫,不知怎麽迴事,頭上的汗珠子不停地往外冒。


    賓客們的議論聲不停地傳入耳內,“他們這一家子到底是怎麽迴事呀?”


    “誒,那倆孩子叫知宛、知如,該不會和婉如有什麽緣分吧?”


    ……


    葉滄海忽地伸出手,朝方琳臉上招唿了一巴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眾人一聲驚唿。


    葉知宛和葉知如被嚇壞了,還從沒見過葉滄海這樣可怕的眼神,知如首當其衝地哭了出來,知宛這才後知後覺地抽泣起來。


    方琳捂著臉,羞愧得臉色由白轉紅,心裏將母親責怪得體無完膚。


    不知誰叫來了顧沐雲、沐風兄弟。


    “滄海,住手。”顧沐雲大喝一聲,“你怎麽能打人呢?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弄得雞飛狗跳的。”


    “就是,知宛、知如,來,跟叔叔去客廳看電視。”顧沐風一臉親切,招唿兩個小朋友去玩,上次去小灣村,他們幾個混熟了的。


    “不要,我要迴家!”葉知宛雙眸噙淚,哽咽著說。


    “沐風,你讓他們娘仨迴家,在這兒隻會給你們添亂。”葉滄海板著臉,對顧沐風說道。


    “誒,滄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他們是來吊孝的,豈有把客人趕走的道理。”顧沐雲瞪了葉滄海一眼,不悅地說。


    “不是,顧總,你沒聽到方琳她剛才說要知宛和知如給外公磕頭,不知安的什麽心?”葉滄海解釋道。


    “這話沒說錯啊,美好的外公不就是他們的外公嘛,要不然,你告訴我,他們應該稱唿我父親叫什麽?”顧沐雲一本正經地說。


    “這-”葉滄海語塞了。


    圍觀的人們都被顧沐雲的話給驚詫到了,什麽情況


    “方琳,是吧,快帶兩個孩子去給外公磕頭。”顧沐雲和顏悅色地對方琳說道。


    方琳抬起淚眼,望了葉滄海一眼,葉滄海沒吭聲,把臉扭到一邊。


    顧沐風上前推了他一下,說道:“滄海,你就帶他們去唄,還在猶豫什麽?”


    葉滄海這才牽著一雙兒女的手走向靈堂,方琳慢騰騰地跟在後麵。


    “沐風,沐風,那幾個人是你們家的親戚嗎?怎麽叫你父親外公?”一個朋友扯住沐風的衣襟,不解地問。


    顧沐風眉頭一皺,不知該如何解釋清楚。


    “哦,那個葉滄海是我妹妹的男朋友,他倆當知青下鄉談戀愛的時候,有了一個孩子,可惜葉滄海不知道,他迴城了。”顧沐雲清楚得很,今天若不能把這件事說清楚,後續的麻煩會很多,倒不如據實相告。


    “二十年後,他才知道以前的女朋友給他生了個女兒,叫李美好。可他已經在城裏安了家,有了這一雙兒女。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隻可惜我妹生孩子時出血太多,遇到了不幸,沒能和葉滄海繼續走下去。”顧沐雲眼圈紅了,聲音哽咽起來。


    “還有這麽離奇的事?以前怎麽沒聽你們說起過?隻記得當年好像說是婉如在鄉下得了傷寒,病沒的。”一位賓客疑惑地問。


    “我們當時也是鬧得焦頭爛額,父親被打成資本家,母親也沒幸免。而我們幾兄弟都被抓去抄家,當紅衛兵,哪有時間去調查真相。”顧沐雲歎息道。


    “哎!也不能怪你們,老天爺太作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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