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偉神情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


    “出大事?怎麽迴事?”李美好不由疑惑地問。


    “你還是到傳達室來吧,這風雨太大,我怕你聽不清楚。”李大偉提議。


    “行!”李美好抬起腳,幾步就走到了傳達室裏麵:“您快說,出什麽事了?”


    “昨兒晚上,柳芳芝帶著小明來找我,說讓我幫忙給她帶一晚上明明,曾小梅她們打麻將三缺一,讓她去湊腿。”李大偉眉頭聳動了幾下,停下不說了。


    “然後呢?”李美好見李大偉賣弄關子,連忙追問道。


    “我一聽,當然拒絕了,你去搓麻將,讓我來帶孩子呀,想得倒美。柳芳芝一聽我不答應,立馬耷拉著臉,扯過小明就出去了。”李大偉敘述著昨晚的情形。


    “怎麽,打麻將打出麻煩來了呀?”李美好猜想著。


    “誒,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就見劉建軍抱著渾身濕漉漉的小明明跑到我這裏來了,他氣喘籲籲地叫我開門,說是小明明掉進石灰池裏了,喝了不少水,幸虧他路過,黑燈瞎火的,要不然淹死在池子裏也沒人知道。”


    “哪裏來的石灰池?”李美好想不起哪裏有石灰池。


    “哎,就是曾小梅隔壁的楊家,他們家要娶媳婦了,在粉刷牆壁,所以在禾場上挖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池子,洗石灰的,放了一池子的水。”李大偉皺眉解釋道。


    “他媽的柳芳芝隻顧著自己打麻將,連孩子也不管,小明明好玩,不知怎麽就掉進了石灰池。劉建軍去曾小梅家看他們打麻將,經過楊家,看到石灰池裏有動靜,這才拿手電筒照了照。”說到這裏,李大偉“唿哧唿哧”地喘著氣。


    “劉建軍一看,是個小孩子掉進去了,兩隻小手在上麵掙紮著,他連忙跑過去,伸出手將孩子撈了上來。當時孩子的臉都是烏青的,好幾分鍾才哭出聲來,他認出是小明明,趕緊送到我這兒來了。”李大偉說完,吐了一口氣。


    “小明明沒事吧?”李美好的心一揪,急不可待地問。


    “幸虧發現得早,再晚個兩分鍾,隻怕人沒了。我接過明明,給他脫了衣服,我把自己的棉衣解開,把他摟在懷裏,過了好久,他身上才有熱乎氣。劉建軍見孩子沒事了,這才迴去換衣服。”李大偉有點得意地說。


    “後來呢?柳芳芝沒找下孩子?”李美好不解,孩子不見了這麽久,她就不來找找。


    “找個屁,我把睡著了的小明明用熱乎的棉襖包著,再把被子給他蓋上,然後,我鎖好門就去找柳芳芝了。”


    “您沒打她吧?”李美好心裏一咯噔,連忙問道。


    “哼,打她還是好的,沒扒了她的皮,我還後悔著呢。”李大偉氣唿唿道。


    “您真打她了?”


    “那當然,差點把我孫子弄沒了,不給點顏色她瞧瞧,她還不知道染坊是怎麽開的。”李大偉眉頭舒展了下,接著又擰著眉說道:“我氣衝衝地來到曾小梅家,門虛掩著,我使勁一推,門咣當一聲撞在壁上,曾小梅在裏屋叫了一聲,‘誰呀,這麽用勁幹啥?’”李大偉口有點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是老子!我幾步走到裏屋,四個堂客們正在碼牌,我把桌子朝柳芳芝那邊一掀,麻將乒乒乓乓落了一地。柳芳芝嚇得臉上變了顏色。‘李師傅,你這是幹什麽?’曾小梅繃著臉,惱怒地問。”李大偉咽了咽口水。


    “幹什麽!你們這些娘兒們隻顧著打牌,我問你們,我孫子呢?幾個娘們這才醒過神來,是有好一陣子沒看到孩子了。我衝到柳芳芝身邊,舉起右手,朝著她臉上就是幾巴掌,嘴裏罵著:打了牌死去,連孩子都不看著。我讓你打麻將,我讓你打麻將,我打死你。”說到這裏,李大偉好似出了口氣,神情也舒展開來。


    “柳芳芝嚎叫著,那三個打麻將的女人都像嚇傻了,不明白我為什麽打媳婦。我撂下一句話:我孫子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們四個人。得虧劉建軍救了他,把他從石灰池裏撈了上來。否則,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哼,我從地上撿起一粒麻將,狠狠地摔了一下,這才出門去了。”


    “爸,您這次做得對,她柳芳芝是該教訓,平時嘴就不把門,亂說一通。”李美好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稱讚父親。


    “不教訓她一頓,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李大偉越發得意。


    “您就這樣走了,柳芳芝她還打得下去?”李美好偏著頭,問道。


    “她們都嚇得不輕,柳芳芝叫著:‘我的崽呀’就從屋裏衝了出來,王麻子的媳婦還衝著她喊:‘柳芳芝,你還差我七小對的錢呢。’”李大偉“哈哈”大笑起來:“都什麽時候了,那女人還記掛著她的七小對的錢,真是個小氣鬼。”


    後來李大偉又告訴李美好,柳芳芝迴到傳達室,抱走了孩子,沒過多久,又來拿走了明明的衣服和鞋襪。


    “爸,下次柳芳芝要您幫忙看孩子,您就幫著看一下唄,又不是別人,自己的孫子。您說,昨兒要是明明出了事,您也會後悔沒幫著看孩子不是。”李美好聽完事情的整個過程,繼而勸導父親。


    “哼,我才不開這個頭呢,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她柳芳芝就是個得寸進尺、不知好歹的女人。”李大偉忿忿不平地說。


    李美好聽了,也不再勉強父親了,自己的大嫂確實是這樣的一個人,不受人待見。


    李美好想了想,轉而打著雨傘去大哥家了,她想去看看明明,不知他受到驚嚇沒有。


    走到大哥門前,大門緊閉著。“咚咚咚”,李美好敲了幾下門,“誰呀?”裏麵傳來柳芳芝的問話,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一條縫,鼻青臉腫的柳芳芝蓬鬆著頭發,衣衫不整地探出了頭。


    見到李美好,柳芳芝把門打開了,她打著哈欠,神色不悅道:“怎麽,來看我的笑話來了。”


    “大嫂,你這說的什麽話,我是來看明明的,他怎麽樣了,沒受到驚嚇吧?”李美好一臉無語,隻是關心地問明明的情況。


    “他沒事,不勞你掛心了。你請迴吧。”柳芳芝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


    “柳芳芝!把昨晚欠我的錢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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