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工人嚇得臉都白了,說話也不利索了:“在-在-李-李會-會計-家。”他結結巴巴地剛一說完,李大偉手一鬆,他就跌坐在了地上。


    正值下班時,工人們陸陸續續地向工廠大門外走去。


    李大偉一個轉身,“咣當”一聲關上倉庫門,既而“哢嚓”一聲又鎖上門,然後轉身向外奔去。


    他連續與幾名下班的工人發生碰撞,歉也不道,隻顧往前跑,被撞的幾人紛紛朝他身後扔白眼。


    李美麗家離加工廠不遠,距離不超過四百米。


    李大偉氣喘籲籲地跑到她家時,一小桌人正在廚房吃飯,滿桌子的菜,李大偉看都沒看一下,他眼裏隻有那個正拿著筷子夾肉的柳芳芝。


    “柳芳芝,你個x日的,你還好意思吃飯!”還未進門的李大偉一聲怒喝,嚇得柳芳芝一哆嗦,筷子上剛夾的一塊肉又掉到了菜碗裏。


    “爸,快來吃飯。”女婿唐耀祖連忙站起身招唿李大偉。


    “爸,您別激動。”李美麗見李大偉氣勢洶洶,也趕忙站起來走到柳芳芝身前,她怕李大偉打傷柳芳芝。


    “吃個屁!柳芳芝,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說話的當口,他一把拽開李美麗,左手將她身後的柳芳芝從椅子上拖起來,右手揚起巴掌就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地一聲響,幹脆利落。柳芳芝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不會比她打李美好的那兩巴掌輕,隻會更重。


    待李大偉揚起的第二巴掌準備拍下去時,他的手被人抱住了,李美麗適時製止了李大偉,一巴掌、夠了,也讓她嚐嚐挨打的痛苦滋味。


    柳芳芝的左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清晰的五條手指印諷刺地躺在她的半邊臉上。


    李大偉還沒解氣,他怒視著李美麗:“你給我放手!”,“不放。”李美麗也大聲作答。


    他想掙脫開來,可身子也被那兩名工人給?住了,動彈不得。


    柳芳芝嚇得瑟瑟發抖,眼見李大偉被控製住,她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坐在桌子旁,嚇得停住筷子的李美麗的女兒唐文妤也“哇”地哭了起來。


    小文妤才五歲,還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時愣在原處,不知所措的唐耀祖醒悟過來,連忙過去哄她。


    “外-公好-好兇。”小文妤抽抽嗒嗒地向父親哭訴。


    一時間,大小兩人的哭聲引來不少圍觀的人。


    “爸,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氣該消了吧。”李美麗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試圖勸說李大偉收手。


    “不行!老子非得扒她一層皮不可,敢打美妙,讓她嚐嚐我的厲害!”


    李美麗先前還有點疑惑,李大偉會為了李美好出頭,現在一聽,釋然了,原來他誤會了,以為被打的是他寵愛的李美妙。


    難怪他氣得夠嗆。這下好辦了。


    “挨打的不是美妙,是美好。”李美麗大聲告訴李大偉。


    “啥?你說啥?挨打的不是美妙?”李大偉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柳芳芝打的是美好,不是美妙,你弄錯了!”李美麗又一字一頓地說了一遍。


    “你說的是真的?”李大偉還是有點不相信:“就算打的是美好,她柳芳芝也該得到教訓。”說完瞪了還坐在地上啼哭的柳芳芝一眼,柳芳芝又哆嗦了一下。


    “我得迴家看看,美妙受沒受傷。”他接著又大聲說道:“把我鬆開!”


    李美麗這才示意那兩名工人放開李大偉。


    解脫後的李大偉甩了幾下手臂,被?緊了,手臂有點麻,他活動手臂的當口,後門圍觀的人自覺讓出了一道缺口。


    李大偉一個閃身,從缺口中鑽了出去,直奔向家中。


    圍觀的人見李大偉走了,這才七嘴八舌地說了開來。


    “美麗,你爸好兇呀!解氣!”。


    “就應該這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算什麽家長。”


    “美好多乖巧的一個孩子,也值得被她打?要我是她姐,立馬兩耳光打迴來,不!加倍、四耳光。”


    了解事情真相後的鄰居們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聽到各種討伐聲,柳芳芝哭得更兇了。


    “你還有臉哭,要不是看在你肚子裏孩子的份上,我才沒飯給你吃呢。”李美麗忿忿不平地指責柳芳芝:“你有什麽資格打美好,仗著懷孕的理由,整日遊手好閑,寸長的事都不做,美好一高中生,放學一迴家就升火做飯,侍候你這個祖宗。”


    “大家都迴去吧,這都飯點了,家裏人都等著呢,我們的肚子也還餓著。”李美麗又轉頭向眾人說道。


    圍觀的鄰居們漸漸散去。


    柳芳芝慢慢地止住了哭聲,用衣袖抹了抹淚水,然後一骨碌爬起來,坐在了椅子上。


    大家又繼續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李大偉跑到工廠,騎上他那輛永久牌的舊單車就往家趕。


    到了家門口,把自行車朝地上一扔,就朝屋內大步走去。


    “美妙、美妙!”他連唿幾聲,“哎!”李美妙應聲從廚房裏閃出。


    “柳芳芝沒把你咋樣吧?”邊說話李大偉邊走到她麵前,左右打量,見到她確實無礙,心裏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爸,是小姐,是小姐被她打了,兩邊臉都腫了,爹爹讓她躺床上休息呢,你去看看她。”


    “有啥好看的,誰讓她不躲著點,就是蠢。”李大偉不屑地說。“你媽還沒迴呀?”


    他伸長脖子,朝廚房裏望去,隻見砧板上切好了黃瓜,旁邊菜碗裏堆滿了辣椒,母親王二秀正在灶坑燒火煮飯。


    “哎呀,媽賣衛生紙,還沒迴呢。”李美妙抓住父親的手,撒嬌道。


    “讓美好起來炒菜,你炒的不好吃。”


    “小姐受了傷,讓她躺一會吧。”


    “躺什麽躺,又不要臉炒,你去跟她說。”李大偉故意放大嗓門:“告訴她,你爸我今天給她報仇了。”


    “啥?爸,你剛才說啥?”李美妙緊追著問。


    “我說,我今天給她報仇了,我把柳芳芝給打了。”李大偉有點得意。


    “爸,你沒把大嫂怎麽樣吧?她還懷著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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