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人頭上三把傘, 薑凱和薑楚胤的勾幾乎就沒有動過幾次,倒是卓聞頻繁在給鉤上下餌料,過了一個多小時,卓聞的勾開始上魚,這平常沒人對比也就算了,薑楚胤隻覺得這池塘裏的魚都精賊了不愛上鉤,但是看著卓聞那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的魚上來有些坐不住了。


    “卓哥,你那魚多?”


    是他坐的位置不對嗎?魚不過來?薑凱起身湊了過去,就見卓聞身邊的桶中遊著很多的魚,這對比太過明顯,卓聞側頭看著這哥倆一臉的好奇開口:


    “不下重餌怎會有魚?”


    晚上薑楚胤和趙蕈躺到了床上,趙蕈摟住了身邊人的腰。


    “你發沒發現,這一次卓總對你哥的態度可是平和了不少,說話都沒有從前那樣的暗諷了,他倆是不是算是正式和好了?”


    薑楚胤索性測了測身讓他幫他揉著腰,眯著眼睛像是一隻被伺候舒服了的貓。


    “卓總是不願計較了,不過我哥估計更難受。”


    “也是,我看卓總好像又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太好,估計是太忙了。”


    薑凱確實心裏不舒服,但是他也不是個糾結的性格,以後總是有機會慢慢還的,卓聞今日有興致,從浴室出來之後便扣住了薑凱的腰,薑凱愧疚歸愧疚,但是男人嘛,對在上還是有追求的,他微微垂下頭,目光在觸及那人鎖骨下猙獰的傷疤,輕輕吻了上去,卓聞的身子輕輕一顫。


    “今晚你伺候卓總怎麽樣?”


    說著他也摟住了卓聞的腰,翻身向上,卓聞看出了薑凱有心事,但是這些事兒他幫不了他,坐了一天的車他身上有些酸疼,這身子和從前確實不能比了,此刻陷在柔軟的床上甚至有些懶得動,他但是沒有那麽在意上下,反而在床上舒服就好,他眉眼深俊,漆黑的雙眸落在了薑凱的身上。


    “伺候的不好就沒有下次了。”


    薑凱的動作張弛有度,他看得出來卓聞累了,沒有折騰的太過,卻也足夠讓對方滿意,卓聞的麵上開始有了些潮紅,比平常蒼白的臉色看著倒是健康了一些,他的手一下一下撫摸著薑凱的後頸,微微半闔著眼,平複著唿吸。


    “卓總可還滿意?”


    薑凱的手幫他按揉著腰背,手下的感覺有些凹凸,他知道這個地方曾經受過一次刀傷,卓聞微微睜眼,剛才的那一場也算是酣暢淋漓,這雙黑眸仿佛能刺透人心,他輕輕抬手描繪了一下薑凱的眉峰,聲音低沉帶著磁性。


    “收起你所謂補償的心思,我要了你這個人其他的自然照單全收,再糾結我就直接將你送到黑營清醒清醒。”


    他指的是薑凱的心中比他重要的那部分,他敢要,就不會糾結,也看不得薑凱最近那糾結的模樣,卓聞終究不是一般的人,沒有枕邊情話溫情脈脈。


    薑凱一下吻上了他的頸側,這個地方是人最脆弱敏感的地方,果然卓聞身上的氣息一變,但是因為身邊的人是薑凱他壓抑住了幾乎下意識的反抗,薑凱的每一個吻都異常珍惜,過去的事兒已經不可追,但是此刻和以後他最重要的人都將是卓聞,他再用這一個個炙熱的吻告訴他答案。


    山中歲月悠長,兩年趙蕈和薑楚胤往返於臨城和這山中之間,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年多,換季的一次感冒讓薑楚胤重新住院,這一次同時還有一個讓所有人都恐懼的消息,那就是他的左心開始急劇惡化了,心衰在加劇。


    左心的心衰影響了整個肺循環,隻是九月到年底這三個月的時間薑楚胤幾乎已經離不開唿吸機了,胸口磨人的窒息感時刻折磨著他,趙蕈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快到他沒有絲毫的準備。


    薑楚胤白天睡著的時間開始增多,所以每天清醒的時候他的目光都不願從趙蕈的身上移開一絲一毫,他手指尖有淡淡的紫色,他輕輕一動趙蕈就立刻迴神,握住了他的手。


    “睡的好嗎?”


    縱使沉睡醒來薑楚胤眉眼間還是籠罩著深深的倦怠之色,幹澀的唇角微微勾起,就算病到了這個地步床上的人依舊是好看的,趙蕈這些日子也熬的厲害,薑楚胤隻要醒著他就一直陪著他,他睡下他就動用所有的資源找合適的心源,但是薑楚胤的身體太差了,對於心源配型的要求高,合適的心源太過難得。


    “好。”


    床上那人的聲音幾乎是氣聲,消散在了氧氣罩中,一周之中薑楚胤經曆了三次急救,趙蕈從看著他的單薄的身體被除顫儀吸起又落地,眼淚再也止不住,他怕就是這一瞬間薑楚胤就會離他而去,又有一瞬間他覺得那人堅持的已經太累了,但是他依舊舍不得放手。


    *


    第90章 訣別之前


    薑楚胤的狀況還在惡化, 人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趙蕈嘴上起了好幾個泡, 幾乎是日夜不離這人的身邊。


    身邊的人都在盡一切的努力找合適的心源, 這幾乎是薑楚胤最後的希望了,趙蕈抽空去了一次寺廟上了高香,捐了很多錢, 迴來的時候他看見了心髒中心住著的一個孩子等到了合適的心源, 卻沒有錢做手術。


    迴去的時候薑楚胤剛剛醒來,他吃不下去吃什麽東西, 幾乎一半要靠營養液, 人的精神肉眼可見的漸漸差了下去, 但是每一次見趙蕈卻都眉眼含笑。


    “去…哪了?”


    趙蕈握住了薑楚胤又細瘦了不少的手腕, 給他戴上了一個剛剛求來的檀木手串。


    “剛請迴來的,沒有你原來的好,不過換著戴也好。”


    薑楚胤微微低頭,抬起有些發顫的手搖, 看到了這串檀木珠子, 笑了一下,聲音帶著急喘。


    “好看…眼光…咳咳 有進步。”


    趙蕈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剛才我上樓的時候看到樓下的一個孩子等到了心源卻沒有錢做心髒移植手術,我讓人去墊上了, 我想成立一個救助心髒病人的基金會。”


    薑楚胤的狀況讓他束手無策,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他隻盼著多做一些好事, 讓老天多眷顧他們一些。


    胸口處的憋悶和疼痛幾乎時刻拉扯著薑楚胤的精神, 心衰讓他的聽力跟著減退了一些, 所以趙蕈說話一般都會湊到他的耳邊說。


    “好, 你,你去做吧。”


    趙蕈的動作很快,眼看著快要過年了,薑楚胤的狀況能維持就算不錯了,但是他卻在年少提出了一個要求。


    “小蕈,今年過年…咳咳,我想去保國寺住幾天。”


    薑楚胤拉著趙蕈得手,勉強撐著精神出聲,趙蕈心裏發緊,他現在的狀況怎麽能出院?但是他也知道薑楚胤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


    “為什麽要去保國寺?”


    床上的人唿吸短促卻有帶喘,明明每一次唿吸都似乎要耗盡全身的力氣,但是人卻不像病重的人那樣急躁,通身的貴氣和矜持沒有被病痛抹去,說話間還是帶著從容的笑意,此刻還多了幾分懷念。


    “我,母親曾經認識保國寺的老師傅…如今,保國寺搬遷新址,我還沒有去過,從前…過年我母親會帶我去,咳咳,上香,還會住幾天,吃,素齋,這一次我…”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是強提著氣說話,最後的聲音還是被喘息掩埋,趙蕈握住他的手,幫他一下一下按摩著心口。


    “好,我知道了,我去問問黎楚,他若是說可以,過年我就帶你去好不好?”


    床上的人眉眼彎了一下,終究抵不過身上的疲憊,緩緩閉上了眼睛。


    看著他睡了過去,趙蕈幾乎繃不住地雙手捂住了臉,他害怕,他現在每時每刻都在害怕,他怕他到了最後還是不能留下這人。


    太可怕薑楚胤真的會永遠消失,他恨不得能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住,把他每一件要做的事兒都替他做好,把他每一個想要實現的願望都實現。


    他怕,那人若是真的走了會有遺憾。


    黎楚看著眼前眼底滿是紅血絲的人心裏也發沉,他是薑楚胤的朋友同時也是他的醫生,作為醫生來說他不可能讚同薑楚胤這個時候出去,但是作為朋友他很難拒絕薑楚胤這個時候的要求。


    “我考慮一下,就是要去保國寺也要準備一下,和寺廟的人溝通一下。”


    趙蕈喝了兩杯水,抬起了頭,眼底剛才的崩潰之色已經完全看不見了,他的韌性讓黎楚都佩服,他深知這個時候陪在薑楚胤身邊的人壓力和恐懼會有多大。


    趙蕈得動作很快,他親自去保國寺見了方丈,沒想到他還記得薑楚胤的母親,也知道薑楚胤從小身體就不好,聽說了薑楚胤的問題之後,放下就同意了。


    寺院本身有救助基金,方丈提出了保國寺院也加入到這個基金之中,承擔被救助的心髒病患者三分之一的費用。


    晚上的時候黎楚已經做了評估,最後還是同意薑楚胤去保國寺了,他跟著他,他們都清楚,心衰晚期的患者如果沒有合適的心源就隻有熬日子了。


    司機將車停到了樓下,趙蕈想要抱著床上的人到輪椅上,剛剛要將人放下的時候環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卻緊了緊,他立刻低頭,就聽見了一個低弱無力的聲音:


    “抱我下去,好嗎?”


    趙蕈的眼底一酸,側頭在薑楚胤的臉頰上印上了一吻。


    “求之不得。”


    他連著毯子一塊兒抱著人小心地下了樓,他甚至希望這一路都走不到盡頭,他可以永遠這樣抱著他,薑楚胤的唿吸困難,就是下樓的這一段時間也要帶上臨時的氧氣瓶,趙蕈圈著懷裏的人坐在了車後座,薑楚胤不願意躺著,便鬆下了全部的力道靠在他的懷裏,街上的廣告屏中都是過年節慶的拜年廣告,路邊的商場也都已經打出了促銷的條幅,路上的人也變多了。


    薑楚胤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深俊的眉眼泛起了笑意,氧氣罩上的水霧一時聚起一時消散:


    “快過年了。”


    趙蕈緊緊抱著他。


    “是啊,我買了裏外全紅的衣服,等過年我們也討個好彩頭。”


    懷裏的人虛喘著笑出聲來:


    “你的..審美..不靠譜。”


    真是很難想象趙蕈紅色內褲的樣子,因著笑意薑楚胤的臉上開始有了一絲活人的色彩,趙蕈在他的頭發上吻了一下。


    “我已經沒有拯救的希望了,我們薑少靠譜就行了。”


    過年前夕正是寺廟中香火鼎盛的時候,主持辟了一個廂房暖閣給楚亦寒和趙蕈,這裏麵趙蕈提前布置了一下,用的床榻,被褥都是和薑楚胤在老宅時候用的差不多的,一應救急的設施也是齊備,薑楚胤醒著精神好的時候還會拿來佛經教趙蕈怎麽讀,隻是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陪在他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趙蕈都無比珍惜,他怕這是這人陪他的最後一個新年了,白天的時候薑楚胤讓趙蕈替他上香開口支走了人,他打出了幾個電話,他早知道自己會有那麽一天,該安排的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但是隻要一想以後就剩下趙蕈他便覺得再安排的再多也不夠。


    這幾年趙蕈自己買的衣服他總是嫌醜,身上從上到下都是他給買的,他打電話給了設計師和幾個趙蕈慣常穿的品牌方,付下了未來五十年的費用,每年每個季度都會有人送上搭配好的衣服給他。


    趙蕈迴來的時候薑楚胤剛剛放下電話,他在壁爐那裏烤了一會兒才到了薑楚胤的身邊,醫生配了一些中藥,有一部分是要喝的有一部分用來擦身,這屋內一進來就是一陣的中藥味兒,薑楚胤開始不喜到現在也慢慢習慣了。


    趙蕈湊過來給他看手機上剛剛拍的幾個照片。


    “怎麽..怎麽多人?”


    “這是排隊為家人申請救助金的,我和方丈商量了,開了一出申請點在保國寺的門口,讓那些為家人祈福為醫藥費發愁的,能出寺院就能得到救助。”


    薑楚胤放大的圖片看,麵上的笑意漸漸清晰,能這樣幫到別人也是好事兒。


    這年除夕和初一兩人是在保國寺過的,晚上的時候吃素齋薑楚胤難得多吃了一些,晚上有人在隔壁誦經,趙蕈早早等到了門口,上了新年的第一炷香,他沒有別的所求,他隻希望能有一個和薑楚胤相守的機會。


    晚上的時候趙蕈就坐在薑楚胤的身邊和他閑話家常,這兩年他們走過很多的地方,但是現在想起來卻還有那麽多的地方沒有一塊兒去過,薑楚胤一直握著他的手,他精神倦怠的厲害,人此刻雖然醒著卻一直被胸悶和胸口時時的鈍痛折磨著,但是他沒有一刻有放棄的念頭,他想要陪著趙蕈再長一些的時間,一直到最後。


    “這個橙子很香,你嚐嚐。”


    兩人正在說話間有一個小和尚敲門進來。


    “施主,外麵有兩位施主想進來相見,說不是來道謝的,隻是想見你們,可要讓他們進來?”


    薑楚胤微微抬眸,咳喘的有些說不出話,趙蕈手一直幫他按摩著心髒,這人不舒服他不太想見外客,剛想迴絕,倒是薑楚胤攔了他一下。


    “見見吧。”


    “好,你說見就見。”


    薑楚胤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


    “扶我坐起來一下吧。”


    哪怕病重至此他也不願在客人麵前失了禮數,趙蕈扶著他坐起一些,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幫他整理一下頭發後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


    “很好,絕代無雙。”


    為了隔絕涼風,床前放了一扇屏風,門口傳來了聲響,趙蕈才步出屏風,原以為這除夕晚上趕著來上香的都是些上歲數的,卻沒想到眼前的兩人看著也就和他差不多大的樣子,兩人均是身材筆挺,看穿著非富即貴,隻是其中一人看著臉色有些發白,臉頰消瘦,唇上也沒有什麽血色,想來是身體不太好。


    隻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想那麽多,趙蕈禮貌地微微伸手讓了一下。


    “請坐吧,兩位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兒?”


    其中一人坐下便開始斷斷續續的輕咳,薑楚胤身子不好,趙蕈難免對他多看了一眼,這人身上的氣質和薑楚胤不同,薑楚胤那是刻在骨子裏的貴氣,而眼前的人卻是刻在骨子裏的硬氣,哪怕身上看著不太好,但卻沒有一絲弱態,讓人不敢輕視。


    “多謝,今天來寺中上香其實是想給孩子求一個平安福,正好看見了對麵發起的心髒病救助計劃,我叫秦漠,隻是我愛人宋,今天冒昧打擾了。”


    男人的生意陳靜平和,趙蕈卻是心裏一怔,秦漠?秦氏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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