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合成不了,就把我當藥倉好了。”薑厄離說。


    葉瑾安內心萬般不舍,可她沒有辦法,如果沒有薑厄離體內的這種物質,實驗進度推進不了。


    薑厄離又說:“給薑明昭換一身血行不行,用我的血,我們同卵雙生,可行的。”


    薑厄離這句話無疑是在薑明昭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揪了一下,眼淚頓時湧上來,薑明昭紅了眼眶。她推了薑厄離一把,“你想死是不是?”


    “那還能有什麽辦法,我能做什麽?眼睜睜看著卻什麽也做不了,比讓我死更難受。”薑厄離緊緊抱著她,露出的手臂上有一個個血紅的齒痕。


    “我們的心跳是一樣的,可以為兩個人一起跳動。”


    但無論薑厄離怎樣說,她提出的想法在藍星現有的醫學認知上都是不可行的,她一個人的血不足以支持給薑明昭全身更換血液。


    更何況,她的想法不但薑明昭不同意,葉瑾安也不敢答應。


    ……


    這些天不再需要采樣,又有薑厄離陪著,薑明昭的情緒穩定了很多。


    薑厄離把房間的利器都收走,去執行最後一次任務。


    這是最後一次任務,玉衡、開陽、搖光三支戰隊被分派到三個區域,和別國軍隊一起,將三角區最後的毒瘤拔除。


    薑厄離作為觀察員,依舊跟在龍淩雲身邊。兩人隱蔽在高地,等候指示。


    最後一次任務並不輕鬆,相反,時至今日還在負隅頑抗的毒梟,實實在在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指令下發,柯讚率領搖光戰隊立刻展開行動。龍淩雲和薑厄離的任務則是配合隊伍的行動,擊斃目標人物。


    困獸猶鬥,越是到最後,越要小心敵人的瀕死反撲。比如說現在,她們發現對方陣營裏也有不容小覷的槍手,並且不止一個,一直在幹擾搖光的行動。


    柯讚本就在之前的任務中負了傷,又被對方的槍手盯上,行動大幅受限。


    龍淩雲和薑厄離這邊,也有敵方的人暗中摸了上來。


    薑厄離察覺到不對,迅速從龍淩雲身邊離開。且不說她的任務之一是保護狙擊手的安全,在目標沒有被擊斃之前,薑厄離也要保證龍淩雲的位置不會暴露。


    不能讓這裏發出槍響。使用魂力的機會已經被薑厄離用掉了,她運轉靈力,如幽靈一般收割性命。


    摸上來的是一支小隊,人數不少,薑厄離再小心也還是發出了一點動靜。


    龍淩雲問了一句:“有多少人?”


    薑厄離腳下已經倒了一片,她迴:“還有兩個。”


    “自己解決。”龍淩雲沒有迴頭,她在判斷對麵狙擊手的位置。


    子彈紛飛,火藥爆炸聲不絕於耳,再這樣下去局麵隻會越來越混亂。眼見隊友們一個個掛了彩,柯讚坐不住了,她讓龍淩雲注意,自己從掩體後衝出去吸引火力。


    混亂中,柯讚被左右夾擊,龍淩雲敏銳地捕捉到對麵兩處槍響的位置。


    “嘭!”龍淩雲將其中一人擊斃。


    再次槍響,柯讚迅速躲進掩體。


    “嘭!”另外一個也被擊斃,龍淩雲按住通訊器,“已經解決。”


    沒有後顧之憂,搖光戰隊終於可以放開手腳,柯讚也轉守為攻,帶領隊友們繼續深入。


    當龍淩雲再次開槍,解決對麵一名機槍手後,她的內心突然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意識到不能繼續留在原地,龍淩雲一邊通知薑厄離轉移位置,一邊起身離開。


    就在她起身的瞬間,意外突生。


    對麵真正的狙擊手已經按耐多時,龍淩雲的三槍也讓他終於確認了位置,“嘭”一聲槍響,子彈恰好避開防彈衣的保護範圍,從龍淩雲右肩射入!


    提前安排了兩個炮灰,又損失一名機槍手,隻為了解決軍方的狙擊手!


    論忍耐力,龍淩雲不會比對方差,但若是讓己方去當炮灰,龍淩雲做不到。


    終究是棋差一招。


    最後一個人倒地,薑厄離迴頭,入目便是從高處滾下的身影。她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將龍淩雲拖離此處。


    “兩點鍾方向,你去,拿我的槍。”龍淩雲不給薑厄離詢問的機會,迅速下達命令,讓她接替自己的位置。


    薑厄離轉頭看向龍淩雲的狙擊槍,縱使心中萬般情緒翻湧,她麵上不顯,隻道:“交給我。”


    見薑厄離抱起槍離開,龍淩雲才試探著動了動手指。子彈從右肩射入,半個脊背都是一片如烈火灼燒般的劇痛。右臂已經無法抬起,她左手拿刀往腿上劃了一個口子,感受到痛覺,微微鬆了口氣。


    對麵的狙擊手已經轉移了位置,但薑厄離還是擊斃了對方,代價是,柯讚中槍倒地。


    ……


    薑厄離成功擊斃毒梟,搖光戰隊最後一次任務宣告結束。


    但這一次任務的代價,無論是對搖光戰隊,還是指揮部來說,都過於慘痛。


    柯讚大腿中槍,股動脈破裂,盡管當時戰隊中的醫療兵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任務結束之後,柯讚仍然因失血過多陷入休克。


    龍淩雲右肩幾乎粉碎,子彈從胸椎附近穿過,暫時無法判斷有沒有損傷脊柱。


    現實遠比想象中殘酷,除搖光外,玉衡戰隊的一名醫療兵在給隊友處理傷勢時被敵人偷襲,身體多處骨折。開陽戰隊機槍手重傷,副隊長當場身亡……


    “薑厄離,如果軍醫要給我和柯讚截肢,一定不能答應,聽見沒有!”這是迴到指揮部後,龍淩雲對薑厄離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說完,龍淩雲看向旁邊的地麵,柯讚靜靜地躺在那裏。她凝望幾秒,終是麵無血色地陷入昏迷。


    “龍淩雲!”薑厄離隻來得及喊出一聲,就被軍醫叫走。


    “你!過來。”傷員躺了一地,軍醫人手不夠,隨手點了身穿作戰服的薑厄離,讓她把卡在一人骨頭裏的子彈拔出來。


    鮮血濺在薑厄離臉上,滾燙。


    “小九,薑厄離!”


    薑厄離抬頭,是隊友在叫她,她跑過去,“五姐?”


    老五是搖光戰隊的醫療兵,她吩咐薑厄離:“傷在背後,把她翻過去。”


    薑厄離依言照做。


    “那個兵,過來!”是軍醫在喊。


    “你!就是你,過來!”


    “過來個人!”


    “那個誰,幫忙!”


    “……”


    作為三支戰隊中為數不多的、絲毫沒有受傷的隊員,薑厄離簡直是軍醫眼中的最佳勞力,被左右喊到飛起。


    “小九,攔住他!”


    薑厄離神經緊繃,她轉身,果然看見龍淩雲身邊多了一個目光深邃、看起來頗有資曆的軍醫。


    “骨頭已經粉碎,保命要緊。”


    “等一下!”薑厄離已經滿頭大汗,但此言入耳,頓覺脊背生寒。她匆忙攔住對方,“她是狙擊手,手臂不能截!”


    軍醫聞言,眉毛幾乎豎起,“命重要還是手重要!你是誰的兵,再搗亂給我出去!”


    “隻要迴到南疆,國內的醫療技術一定能保住她的手臂!”薑厄離很急,連帶語氣也有些衝,“現在不是上個世紀,張口閉口要截肢,這跟要她的命有什麽區別!”


    “行了,吵吵什麽!”另一名軍醫不耐煩地製止兩人,“子彈還在她體內,先取子彈,南疆的醫療隊很快就到。”


    眼看龍淩雲被擔架抬走,老五跟了進去,薑厄離總算鬆了一口氣。汗水大顆大顆地滾落,她不由倒退一步,按住太陽穴定了定神。


    “來人,快來人,誰是薑厄離!”警衛員懷裏抱著一個身材消瘦的女人,大步奔向醫務區。


    轉身的瞬間,所有的喧囂聲似乎都離她遠去,薑厄離怔怔地看著警衛員懷裏的女人,大腦反應了幾秒,她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警衛員懷裏,薑明昭雙眼緊閉,胸口深深地沒入一支中性筆,刺目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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