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薑厄離盯著的那人抽出薑厄離的資料,走到她麵前,晃晃紙張說:“聽說你的槍法很準,你自己覺得怎麽樣?”


    “報告,一般。”薑厄離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有點緊張。


    那人目光銳利,身上的氣勢很強,“怎麽個一般法?”


    “報告,我是一般,她們隻能算二般。”薑厄離話中的“她們”指的是旁邊的幾人。雖然這句話有得罪人的嫌疑,但,她說的是事實。


    那人笑了一聲,指著薑厄離揚聲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在一眾咬牙切齒的迴答聲中,薑厄離兀自不動,依舊盯著對方,就差沒把“快把我帶走”寫在臉上了。


    “行。”那人看向薑厄離,絲毫不管其他隊伍的意願,“我缺個觀察員,跟我走。”


    觀察員的主要任務是給狙擊手提供狙擊數據,同時負責保護狙擊手的安全。必要的時候,觀察員可能會代替主射手的位置,完成擊殺任務。


    相當於隊伍中的“副”狙擊手。


    觀察員就觀察員吧,先進去再說。薑厄離如此想著,剛邁出半步就被人攔住。


    那人按住蠢蠢欲動的薑厄離,指著搖光戰隊的那個狙擊手憤憤道:“哎你又搞這套,說好了是初選,後麵具體歸誰還有待商討,你怎麽能現在就把人帶走?你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


    薑厄離:我願意,願意!你不要攔著我!!!


    “我看上的人,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讓開。”這狙擊手一開口還挺霸道。


    薑厄離:霸道好啊,趕緊給我帶走。


    “你!龍淩雲,別以為我打不過你,你、你、你不要太過分!我們幾個一起上你也未必是對手!搖光戰隊有你這個神槍手還不滿足嗎,我們這些隊伍多久沒一個好苗子了,你居然讓人給你當觀察員?你也太過分了!”


    說話的人明顯憤懣有餘,底氣不足。


    旁邊有人來勸和,“算了算了,她先前在全軍比武上一個人幹翻對麵三、四個男兵,咱們仨加起來未必是她的對手……”


    無論這些人說什麽,薑厄離都已經無暇去聽,她本就盯著對方的目光更添震驚。旁人可能以為她是驚訝於這名狙擊手的實力,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我就要這一個。”龍淩雲也不跟她們掰扯,對薑厄離說了一個字:“走。”


    瀟灑離開。


    薑厄離連忙追上。


    也是一個字,爽。


    ……


    加入搖光戰隊後,待命的日子,薑厄離依舊在訓練。


    “為什麽想進搖光?”龍淩雲問。毫無疑問,之前挑人的時候她感受到了薑厄離的灼灼目光,所以起了興趣,先眾人一步拿起她的資料。


    “我想上戰場。”薑厄離迴答。


    “上戰場?”龍淩雲笑了,“你有二十歲嗎?”


    “今年剛好二十一。”薑厄離撇了對方一眼,意思是少看不起人。


    “先前看的都是資料,現在,讓我看看你的本事。”龍淩雲指了指遠處的靶子。


    聞言,薑厄離看向龍淩雲身後,對方那把狙擊槍跟她以往摸過的都不一樣。


    “想要我的?”龍淩雲遞過去,沒想到薑厄離真的敢接。


    薑厄離:不用白不用。


    一陣槍響過後。


    龍淩雲看著靶麵微微揚眉,這小家夥有點意思。“小朋友,你的槍法是很準,但在戰場上還不夠。想上戰場,你得打出十環中的十環。”


    薑厄離語氣平靜:“沒問題。”


    話音剛落,槍上的瞄準鏡被對方卸掉了。


    “這麽點距離還需要瞄準鏡?”


    薑厄離依舊平靜,“不需要。”


    麵對不按套路出牌的薑厄離,龍淩雲沉默了一會兒。她轉身走到目標靶旁邊,用身體擋住半個靶麵,指了指靶心示意薑厄離開槍。


    薑厄離抬頭看了一眼,瞄準,穩定發揮。


    下馬威失敗的龍淩雲:她怎麽跟以往的兵不一樣?


    不過下馬威倒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麵有意讓她們搖光戰隊參與清繳灰三角地區,不然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挑個觀察員過來。灰三角太過混亂,無論之後的清繳算不算戰爭,都是真的會死人。


    龍淩雲一邊想著想著怎麽讓薑厄離這個新兵更加適應戰場,一邊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彈殼。她把自己手裏的彈殼逐一放到槍管上,讓薑厄離保持射擊姿勢。“一枚彈殼十分鍾。”


    靜默。


    長久地靜默。


    薑厄離一動不動,穩得出奇。


    “手挺穩。”龍淩雲十分隨意地在旁邊坐下,問:“現在疆域周邊可沒有戰爭,你怎麽知道搖光要上戰場?”


    薑厄離的注意力在槍上,不方便說話,她就迴了兩個字:“南疆。”


    “有牽掛的人在南疆?”


    “嗯,有。”


    “那你估計去不了了,牽腸掛肚的,戰場上可不能分神。”


    “叮鈴當啷。”彈殼掉了一地。


    薑厄離猛地轉頭,根本顧不上子彈殼,她緊張地問:“哪裏的規定,我怎麽不知道?”


    迴應她的,是龍淩雲狡黠的笑,“太年輕了小朋友。”


    龍淩雲撿起子彈殼,雲淡風輕地讓薑厄離重來。


    薑厄離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被擺了一道。但為了去南疆,一個字,忍。


    搖光特種部隊中,包括龍淩雲在內,參與過境外行動的隻有八人,這八個人共同組成了一支突擊隊,是接下來能夠參與境外武裝清繳的隊伍之一。


    加上薑厄離後,這支突擊隊的人數就變成了九人,九人裏,薑厄離的綜合素質無疑是最差的那個。薑厄離接下來的時間都在搖光戰隊待命,說是待命,其實更多的是接受另外八人的輪流“關照”。


    在這裏,先前近一年的訓練都顯得不算什麽,長時間不睡覺,半夜被按泥漿裏都是常事,各種脫敏訓練中唯有一點讓薑厄離多次經曆卻始終無法適應——一字詩,脫。


    薑厄離自認性格外向,同時也是北方人,九具赤條條的軀體坦誠相待倒也不是不能忍,但其他人全都盯著自己看就不是那麽容易適應的了。


    每次訓練後幾天的時間內,薑厄離都無法直視另外八人,但越是不好意思,後續的訓練就越頻繁,以至於到最後被扒的就剩下她一個。


    龍淩雲問她:“還想上戰場嗎?”


    沒等薑厄離迴答,隊長柯讚拉開龍淩雲,說:“受不了就迴你原來的地方去。”


    在眾人的注視下,薑厄離突然轉身把柯讚壓倒在桌子上,笑得放肆:“隊長,我怎麽會受不了呢?”


    “哦呦——”身後傳來隊員們調侃的聲音。


    薑厄離咬著後槽牙,態度堅決,“我絕對、不會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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