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昀一迴來就看見窩在角落的南離。


    “幹什麽呢?”東昀走過去,蹲下,摸摸南離的腦袋。


    南離麵無表情,“曬太陽。”


    南離現在坐著的位置或許能曬到太陽,但天色已經暗了,她隻是在放空自己。


    護不住族人的無力感,東昀能夠感同身受,“丹鴻的靈魂還在,帶迴天池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記憶。她和青崖……會有辦法的。”


    南離點頭,她伸手抱住東昀,一句話也不想說。


    東昀默默陪了許久,她以為南離睡著了,剛想起身,南離抱著她不撒手。


    南離很霸道地扒住東昀,理直氣壯:“我要曬太陽。”


    東昀哄著她起來,不要在地上坐著,“哪兒還有太陽?”


    南離:“陽陽。”


    東昀本就是太陽。


    東昀哭笑不得,卻也心酸。“我不走,你先起來。”


    牆角,吞雲火犼悄摸抬起腦袋,它聽見南離有氣無力的聲音:“姐,我好累啊。”


    不知道為什麽,紅雲覺得自己鼻子突然好酸。


    ***


    數日後,曜日島。


    南離沿著赤陽河走向珊瑚海,遠遠地,有鮫紗長裙隨晚風輕擺。


    南離將珊瑚權杖遞過去,向她解釋母親來不了的原因。


    嵐汐早有預料,她也沒問什麽,開口直截了當:“我夜觀星盤,丹鴻劫難已過,日後會平安順遂。”


    “她和青崖,沒有辦法了嗎?”


    青崖已經化形,即便他能修煉到人類魂師的巔峰境界,壽命也不過千載。而丹鴻想要重新修煉到十萬年級別,至少需要萬年。


    “三年前,你們離開曜日島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我是指丹鴻。”嵐汐不答反問,“有什麽東西改變了她的命運,你仔細想想,或許隻是很小的一件事。”


    很小的一件事,南離一時半會兒根本想不起來。


    但是當她整理丹鴻存放藥材的魂導器的時候,看見那株生長在岩石中的花木,南離恍然。


    龍骨火炬曇。


    她之所以會遇上吞雲火犼,就是因為這株龍骨火炬曇。


    丹鴻曾說,龍骨火炬曇伴生的岩石能夠加速火屬性魂師的修煉速度,而它的曇花則是傳說中能夠幫助魂獸化形的仙品。


    嵐汐夫人讓她想曾經發生了什麽,那似乎就是服用過龍骨火炬曇煉製的丹藥。丹鴻獻祭後異常活潑的狀況,或許與之有關。


    “佛骨靈根,聖地記載……”南離把手中的東西一放,爬起來去找東昀。


    “抄錄聖地傳承的書冊在不在你這兒?”


    “別急,你要找哪一部分?”東昀問清楚了要找的東西,才拉著南離一起趕去天山。


    曜日天山,天池聖地。


    兩族族長都在扶桑樹上,焰羽一族的族長南曦看著自己身邊蹦蹦跳跳的焰羽雀,目光慈愛又痛惜。


    東昀沒有去找聖地記載,而是直接拉著南離來問兩族族長。


    “佛骨靈根?那是什麽東西?”東暘不懂就問,龐大的須彌渡鴉略顯呆愣。


    南曦斜了它一眼,對南離道:“聖地記載,佛骨靈根是能夠幫助火屬性魂獸化形的仙品。其中佛骨指的是浮屠佛瑾,靈根指的是天地靈根。”


    “靈根我們有了。”天地靈根就是依靠岩石生長的龍骨火炬曇,南離將生長著花木的巨大岩石安置在扶桑樹旁邊。


    南曦端詳了一會兒,點點頭,又搖頭,“是靈根,但曇花未開。”


    “據說佛骨靈根能夠幫助火屬性魂獸化形,並且有幾率一舉跨越幼生期。但威力越大,條件也會隨之越發苛刻。”


    南曦解釋:“龍骨火炬曇六十年一開花,且每次隻開一刻,一刻鍾後立即枯萎。但這還不是最難辦的,最難尋的是浮屠佛瑾,也就是扶桑花。”


    “扶桑花?”南離指了指扶桑神樹,意思是:這樹不就在眼前嗎?


    “阿離,你莫急。”南曦揮了揮翅膀,“你化形前修為將近百萬載,實際年歲也有二十萬歲,可有見過扶桑花開?”


    南離的心頓時一沉。


    她原本隻算著龍骨火炬曇上一次開花大概是五年前,如果能找到浮屠佛瑾,說不定隻要等上五十多年就可以讓丹鴻再一次化形,但,扶桑神樹從未開過花!


    是啊,她活了二十萬年都沒見過扶桑樹開花,更不必說要讓佛骨與靈根同時出現。


    這種堪稱逆天的存在,又怎麽可能輕易現世?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南離肉眼可見的蔫了。


    “南曦族長,您可知道扶桑樹開花有何要求?”東昀一邊給南離順毛,一邊詢問解決問題的辦法。


    南曦深深地看了南離一眼,卻道:“聖地未載,我也不知。”


    東昀垂眸思量許久,最終默然不語。


    天池上寂靜了許久,除了不時響起的鳥鳴聲,便隻剩下扶桑枝葉輕輕搖晃的聲響。


    南曦再次開口:“阿離,焰羽一族少族長的位置傳給你如何?”


    “少族長不是我娘嗎?”南離從東昀懷裏抬起頭,“傳給我幹什麽?”


    “遲早有一天少族長的位置會空出來,阿離,既然東昀是須彌一族的少族長,那咱們族裏的少族長之位傳給你豈不正合適?”


    南曦的目光暗含鼓勵,但南離沒應。


    “我不適合做少族長。”南離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全然不假思索。


    南曦想說怎麽不合適呢,但想想南離的性子,一族之長的位置確實拘束了她。“那小輩裏能擔當大任的就隻有南星了。”


    “族長,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嘛,您還在呢,著什麽急?”南離反過來勸說南曦。


    “好吧。”南曦沒有繼續說下去,隻點點頭,目光慈愛。


    “昀丫頭。”這一次開口的是東暘,“東晗去的早,日後須彌渡鴉一族都要交給你,既然阿離不想做少族長,那正好可以幫幫你。”


    南曦一翅膀扇過去,“說什麽呢!”南離怎麽能插手須彌一族的事情?


    “哎,你不要太古板。”東暘跺跺腳,“昀丫頭素日裏辛苦,既然姐妹兩個感情好,分擔一點怎麽了?”


    南離倒是不介意給東昀幫幫忙,但東昀的眸光卻一點點變得暗沉。


    兩位族長今日,怎麽像是在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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