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千仞雪當初對她和小舞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來早就知道東昀是魂獸……思及此,南離隻覺得脊背發涼,心中一陣後怕。


    如果千仞雪是和千尋疾、比比東一樣的人,那東昀今天還能站在這裏嗎?


    她伸手敲了敲窗欞,又問:“那我呢?”


    “早在你從諾丁學院畢業後,千仞雪看到你的畫像,就知道了你和我的關係。”


    南離從諾丁學院畢業的那一年,丹鴻畫了一幅南離的畫像送給東昀,東昀收到後就把畫像放在了宿舍。


    “她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所以……”


    “所以她一次都沒有去過史萊克學院。我原本還有些疑惑,以千仞雪的本事,能查到諾丁學院,怎麽就沒查到史萊克?”南離露出一個微笑,但銳利的目光卻像是要刀人。


    南離心裏的怒氣怎麽也壓不下去,她走到桌邊一連灌了幾杯水,“怪不得當年我剛來天鬥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邪月是武魂殿的人,還知道他是黃金一代之一。”


    “邪月暴露之後不可能沒有向千仞雪匯報,我破壞了她的計劃,以她的性格竟然沒有當場殺了我,也是因為你。”


    東昀“嗯”了一聲,“交易而已,不必在意。”


    不在意?南離覺得自己遲早被這個發小氣死。


    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沒掐上對方的脖頸,“你為什麽會接觸千仞雪?即便你知道她的秘密又如何,我們的敵人是長老殿和教皇殿。”


    南離重重拍在桌麵上,掌心的碎片一起嵌入皮肉,“即便千仞雪未來能接管供奉殿,她的立場始終是武魂殿!”


    南離知道東昀一貫的作風,正是因為太了解,才更加擔心。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穩唿吸,反複提醒自己不要生氣、好好說話。


    她坐下來問:“你做了什麽?”


    千仞雪想從東昀這裏得到什麽?東昀的魂環、魂骨?可是這麽多年千仞雪都沒有下手。南離實在想不明白,她們兩個交易的籌碼是什麽。


    在南離的注視下,東昀反倒沒了方才的緊張,目光坦然,“絕對、不會危害曜日島。”


    “我問的是這個嗎?!”


    “南離,你審我呢?”


    “嗬。”南離被氣笑了,“少來,說正事別給我扯感情。”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太幹淨,讓人本能的覺得眼睛的主人不會做壞事。南離的大腦“嗡”的一聲,突然想起嵐汐的那雙眼睛。


    解決完咆哮魔鯊之後,她聽到嵐汐夫人對母親說,東昀身上有一股不怕死的勁,東昀近親俱亡、了無牽掛……


    母親說,阿離,你要照顧好東昀。


    南離退了一步,“說實話,算我求你。”


    東昀拿起一杯水,衝在南離染滿血跡的掌心,“事情沒有處理好,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這不重要!你做事一向有分寸,要做什麽就去做!”南離現在非常著急。


    “東昀,我以同為護族魂獸的身份提醒你,你的族人需要你,曜日島的生靈需要你。”


    “放眼整個須彌渡鴉一族,東暘族長最牽掛的就是你!那些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小渡鴉其實都很想親近你,南曦族長、我母親、帝晏前輩甚至嵐汐夫人!他們都讓我照顧好你。”


    “什麽東西連千仞雪都會動心?告訴我,這場交易中你付出了什麽?”


    東昀突然笑了。


    自從化形後,她就很少露出笑容,還是這種連眼睛都晶亮起來的笑,南離恍惚間以為迴到了化形前還是魂獸的時候。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揮手釋放出南明領域,將東昀的領域一起籠罩進去。


    “你這一套對我沒用。”南離身上那股和她母親如出一轍的無賴勁兒體現出來,“我今天聽不到滿意的答複,誰都別想走。”


    東昀也清楚南離的性子,吃軟不吃硬。她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手裏把玩著茶杯,“在索托城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哼。”南離沒有接話。


    東昀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別瞎猜了,我會好好活著。”命隻有一條,當然要留到利益最大化的時候。


    兩個人之間要麽不說,要麽隻說真話,但南離還是忍不住確認:“真的?”


    “真的。有些事情我要當麵和千仞雪講清楚,過幾天去一趟天鬥城,一起?”


    “一……不合適吧?”南離腦海中迴憶起千仞雪那張臉,她自認自己忍不了一點,“不是她殺了我就是我宰了她,交易場直接給你變成殺戮場。”


    南離越想越是這樣,她果斷搖頭,“忍不了,不去!”


    想了想,南離又補充:“我和丹鴻走一趟七寶琉璃宗,順便幫寧榮榮送家書。千仞雪這個人,算了,你別把命玩丟了就行。”


    當晚,南離閉上眼睛在床上躺了半天,大腦依舊清醒。


    破局之法、無論是以實力破局還是以命破局,包括東昀在內的曜日島所有生靈,她都一定會護住!


    但是現在的她,如果單獨對上千仞雪,勝算能有多少?對方又怎麽可能讓自己落單?


    如果不靠武力,以千仞雪的隱忍和心思縝密……她絕對忍不了,唯有東昀能做得到和對方博弈。


    南離從來不覺得隱忍是什麽很值得提倡的行為,心事堆積在一起,需要極其堅韌且強大的內心才能堅持下去,時間越久越是折磨。


    隻有實力提升起來,她才能心安。思及此,南離索性掀開被子起身。


    睜開雙眼,赤眸與藍眸對視,兩個人都板板正正的坐在床邊。


    南離打量了一番發小的狀態,問:“你幹什麽?”


    “修煉。”東昀皺眉看著她,“你又幹什麽?”


    南離理直氣壯:“魂王境界等級提升本就緩慢,你五十四級、我五十一級,三級之差有如高山橫亙,追不上你我心難安!”


    東昀幽幽道:“我比你大兩歲,追不上很正常,習慣就好。”


    “好勝心起來,忍不了一點。”


    兩人對望,默然片刻,一同釋放出魂環。


    行啊,那就都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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