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曜日島,天山之上。


    青崖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任由族長東暘在扶桑神樹上來迴跺著腳數落。


    族長他惹不起,少族長他也惹不起!左右都是受氣包,嗚嗚嗚沒愛啦——


    南曦站在一旁,看青崖癟著嘴的樣子甚是可憐,想勸東暘不要和晚輩計較,卻又不好插手須彌渡鴉一族的內部事務。


    思量一番,南曦道:“行了,東昀一向穩重,但凡是她認定的事情旁人很難左右,可偏偏就聽阿離的。我族阿離脾氣又是個倔的,和她阿娘那個混世魔王一模一樣,青崖夾在中間也是難做。”


    反正阿離也不在,先讓她淺淺背個鍋吧。


    但一想到兩個小家夥不知狀況如何,南曦心中也很是擔憂。


    東暘跺著腳“哼”了一聲,“東昀說日落前能迴來?”


    青崖委委屈屈的點頭,“嗯,少族長是這麽說的。她還說要是迴不來,就請嵐汐夫人走一趟。”


    東暘怒道:“這像什麽話!嵐汐躲了那個海公主多少年?這不是上趕著……”


    “你個老家夥少說幾句吧!這明擺著就是海公主在找由頭讓嵐汐出海,貝洛伊的精神力在海族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她能不知道阿離和仙魚一族的關係嗎?”


    南曦一翅膀拍在東暘腦袋上,東暘往旁邊躲了兩步,敢怒不敢言。


    “好了青崖,你也辛苦了,趕緊迴去休息休息。”


    青崖麻溜兒的跑了。


    他剛剛在山腳下站定,就見今天負責迷霧海域守衛的族人直直飛向天池的方向。


    “咦,飛的這麽快,不知道的還以為給你發媳婦了呢。”青崖撇撇嘴,“找媳婦兒去嘍,嘿嘿——”


    天池之上。


    那隻須彌渡鴉還沒落地,就急忙大喊:“兩位族長!兩位少族長迴來了!”


    “嗯,迴來就好。”南曦總算鬆了一口氣。


    東暘卻是在扶桑樹上猛地一蹦,整棵樹嘩啦作響。“什麽?兩位少族長!南音還活著?!”


    南曦一腳把這個老家夥踹了下去。


    “她們到哪裏了?”


    “應當馬上入島了!”


    南曦釋放精神力往外一探,果然看見了極其相似的一大一小。


    正是南音和南離。


    南離剛一踏上曜日島就被圍了。


    一群小焰羽雀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大意是“我好想你”、“我更想你”、“我最想你”……


    “小家夥們,怎麽知道我今天迴來?一個個的都不修煉,我可是遠遠就看見你們排排蹲在這裏了……”


    南離看著這些一個賽一個圓潤的小家夥,笑彎了眼。她剛一伸手,小焰羽雀就爭先恐後的往她手心裏擠,見實在擠不下,幹脆在南離手臂上站了一排。


    連手臂都沒搶到的隻好繼續圍著南離轉,一邊轉一邊“啾啾”的叫,說是早上見到丹鴻姑姑迴來,它們就一塊兒守在岸邊了。


    東昀平日在族中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自然沒有南離的待遇。今日她一迴來,不要說提前等著的小家夥,就是大老遠的看見她的小渡鴉,也都一溜煙兒的躲遠了。


    戴希昀見狀站到東昀身邊,道:“許是我身上斜眸白虎的威勢太重,倒是叫它們不敢靠近這邊了。”


    東昀朝他略一點頭,沒說話。


    南音卻是有些惆悵,她身邊也沒有小家夥們圍著。倒不是因為她兇名在外,而是這些戰後出生的小焰羽雀們根本就不認識她。哪怕覺得氣息有些熟悉,它們也不敢上前。


    南離轉身道:“小家夥們,這是我阿娘。”


    阿娘?


    南離阿祖的阿娘?


    完了,少族長大人!


    焰羽雀集體尖叫了一聲,“嗖”一下全藏在了南離身後。


    “……”


    南音深唿吸,算了,跟一群小崽子計較個什麽勁。


    “走吧,我們去見族長。”


    一行四人往東南方向的曜日天山走。


    還沒到山腳下,先前去傳訊的須彌渡鴉徑直上前道:“南離前輩,兩族族長讓您直接去珊瑚海。”


    “請兩位少族長前往聖地。”


    南離點頭應下。


    珊瑚海。


    祭司嵐汐仍然自縛在珊瑚海正中,八條鎖鏈每一條都幾乎有她的手臂粗細。


    一個拖著纖長魚尾的長發少女正與嵐汐說著什麽。


    那少女的魚尾流光溢彩,一頭淡藍長發微卷,但鬢邊卻有幾縷突兀的赤發別在耳後。


    聽到破水聲,少女迴頭,水藍色眼眸澄淨如海。


    珠胎玉骨,絕色丹青。


    南離心道:羅顧栽的不虧,換自己估計也得栽。


    “嵐汐夫人這是做什麽?”南離一邊笑著,一邊踏水上前。


    丹青退到一旁,嵐汐雙眼不躲不避,和南離對上。


    “我犯了錯,自然要向族人請罪。”


    嵐汐的重音咬在“族人”上,她自縛是因為族人,而非曜日島。


    南離笑容不變,她縱身一躍沒入水中,整個人向海底遊去。


    珊瑚海不深,南離屏住唿吸,伸手握住屬於祭司的珊瑚權杖,如使長槍般在背後輪轉幾周。


    丹青急忙擋在嵐汐身前。


    南離頂住海水的阻力,揮動尖銳的杖首,“當啷”幾聲挑斷了嵐汐身上的鎖鏈。


    南離將權杖釘在嵐汐腳下,撐開領域迴眸一瞥:“你若無愧,何須請罪。”


    “貝洛伊找上你了。”嵐汐破水而出,對岸邊的南離道。


    見南離眼神疑惑,嵐汐解釋:“我族用眼淚滋養出的珊瑚珠會有特殊的魂力波動,你雖然行事謹慎,卻不知貝洛伊對我族之事一清二楚。”


    這算是弄清楚了為什麽貝洛伊會篤定她與嵐汐相識。


    南離擺手,“我不管你和貝洛伊有什麽仇怨,我想問的是,你和暝影靈豹羅家有什麽關係?”


    “你是說羅琅軒和羅影?”


    “羅影已經脫離家族了,他現在叫羅顧。”南離一臉笑意,但掌心的火焰卻是無聲威脅,“你數年前有沒有私放丹青出海?”


    “有。”嵐汐坦然,“我讓丹青去給我的兒子覺醒血脈。”


    南離比起母親南音,思維還是保守了:“你兒子?你的伴侶不是逐浪鮫人一族的首領嗎?”


    嵐汐揚眉:“哦?你是說琅軒?他早就死了,死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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