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為了出夢境,幫了一把的忱玉,她還是更關心自家師兄。


    不管是內心的心魔,還是那把鮫人王的神劍,都是當務之急需要解決的事情。


    她心緒定了定,注意力迴到了師兄的話題上。


    “再說了,桑定是我的師兄!我不關心他,關心誰?”


    鮫人王聞言,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惋惜的神色。


    “你師兄的問題,終究在於他的想法,隻要他能想通,問題並不大。”


    “但忱玉那邊,你雖教導過他,但那些隻是皮毛,真正的問題依然存在。你真的不在意?”


    薑沉一時間無法迴應。


    隻是皺了皺眉,疑惑:“你似乎很在意忱玉?”


    “顯而易見。”


    鮫人王攤了攤手,但看出薑沉真的不在意,隻能為後輩的命運默哀。


    見鮫人王說完,便不再言語,薑沉的焦慮漸漸轉化為無奈。


    她知道,以目前的狀況,自己別無他法,隻能順從。


    她咬了咬牙,眼神堅定地望向鮫人王。


    “那你有什麽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兄出事。”


    鮫人王沉默片刻。


    大概也對桑定的處境稍稍上心,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祭出一麵水鏡,示意她看。


    鏡麵上泛起淡淡的光芒,逐漸顯現出一片波濤洶湧的海域。


    在那片深藍的海域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掙紮,周圍的海水仿佛要將他吞噬。


    薑沉認得那個身影,正是桑定。


    此刻,他正以鮫人的形態在海水中與什麽力量抗衡,神情痛苦而掙紮。


    薑沉看得目眩神迷,她的手微微顫抖,心中的焦慮已經難以抑製。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鮫人王。


    “這是什麽?他現在在經曆什麽?”


    鮫人王沒有迴答,隻是輕輕一揮手。


    水鏡中的畫麵漸漸清晰,鏡麵如潮水般翻湧,仿佛將薑沉的心情也一同卷入那片洶湧的海域。


    她看到桑定的身影在波濤中時隱時現,仿佛隨時都會被吞噬殆盡。


    那股力量極為強大,幾乎要將他撕裂成無數碎片。


    薑沉的心猛然一緊,喉間仿佛被什麽堵住,連唿吸都變得困難。


    鮫人王目光幽幽,冷冷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屑。


    “他正在與心魔作鬥爭,這種境地,隻能靠他自己。即便你再擔心,也無濟於事。”


    薑沉看著鏡中的景象,心中隱隱作痛,她從未見過自己的師兄如此狼狽不堪。


    平日裏桑定雖然性格溫和,但他總是帶著潤物細無聲的包容和堅定,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心。


    而現在,他在水中掙紮的模樣,卻像一葉孤舟,隨時可能被無情的巨浪吞沒。


    薑沉看得直皺眉。


    想到原書裏,桑定最後拿到了鮫人王的神劍,應該是順利存活下來了。


    但既然現在提前拿劍,外加自己也參與進去了,原書已經沒有太多參考價值了。


    隻能在外麵擔憂著、急躁著,看著師兄的痛苦。


    鏡頭突然一轉,視角切換到了桑定的意識深處。


    那是一片昏暗的空間,四周空曠而寂靜,隻有無盡的黑暗將他包圍。


    在進入那片倒立的宮殿後,桑定就陷入了心魔之中。


    但和其他修士不一樣的是,在之前,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麽,隻能懸浮在黑暗中,溺死在這片黑暗中。


    桑定一直知道,自己無法真正施展出劍修的威力,正是因為有心魔,而且和桑家有關。


    但他並不知道具體是為什麽,在桑家最後的記憶,完全被屏蔽了,完完全全想不到。


    直到剛剛,記憶如洪水般決堤而出,一幕幕往事浮現在他的眼前。


    心頭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來,差點將他覆沒。


    桑定的眼神漸漸渙散,仿佛又迴到了桑家的那一天。


    例行的取血,結果鮫人小女孩前來保護他,卻不敵桑家人。


    桑定拚盡全力想要保護她,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少女死在自己麵前。


    隨著記憶迴籠,那一句師兄,太過熟悉,讓他瞬間想起薑沉。


    哪怕時間對不上,但如此蹊蹺的事情,讓他清楚的知道,那明顯是自己的小師妹!


    就這麽...死在了他的麵前...


    “我...竟然這麽弱小...”


    桑定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在責備自己,也像是在控訴命運的不公。


    記憶的洪流將他徹底吞沒,往事一幕幕湧現.


    女孩的笑顏,她的死亡.


    她在臨死前那一聲“師兄”的唿喊,仿佛不斷迴蕩在他的耳邊,令他痛苦不堪。


    他怔怔地懸浮在黑暗中,臉色蒼白,手腳冰冷。


    “原來...我一直在逃避。”


    他低聲喃喃道,聲音中滿是絕望與自責。


    自己甚至忘記了當初的事情。


    埋葬了那段痛苦,卻沒能忘記,一直隱忍至今的傷痛終於在此刻爆發,令桑定徹底陷入絕望的深淵。


    “是我害死了她...小師妹,是我沒能保護好她...”


    桑定的聲音愈發低沉,身體微微顫抖.


    他的道心在這無盡的自責與痛苦中逐漸崩塌.


    痛苦。


    痛苦。


    太痛苦了。


    生的希望也隨之消散。


    外麵的薑沉看得心急如焚,幾次試圖衝入水鏡中,但每次都被那股無形的力量阻擋在外。


    她的拳頭緊緊攥著,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眼中閃過一絲傷痛。


    鮫人王在一旁冷冷旁觀著這一切,神情複雜。


    他看著桑定在黑暗中掙紮的身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軟弱,無能,和當年的我一模一樣。”


    他自嘲地輕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諷刺與不屑。


    薑沉一愣,轉頭看向鮫人王,心裏的焦急也停頓了一下,撇撇嘴。


    “你這麽討厭當年的自己?”


    鮫人王沉默片刻,隨即苦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因為我太清楚,這種無力感有多麽絕望。這種軟弱,隻會帶來毀滅。”


    他像是沉浸進自己的情緒之中了。


    薑沉反倒疑惑,感覺鮫人王似乎誤解了什麽。


    “你...軟弱就振作起來啊,好歹是一族王者,又是器修,都能鑄造神劍了,還這麽喪?不合適了啊兄弟。”


    “再說了,我師兄不會這樣。他一定能振作起來!”


    她的話,讓陷入自己情緒的鮫人王愣了一下,甚至目光都有點呆,反問。


    “那你著急什麽?”


    “我這不是看他這麽痛苦,想他快點想通麽。”


    薑沉理直氣壯。


    “大人,時代變了。我四師兄這麽厲害,怎麽可能被一個小小的心魔打敗?分分鍾出來的好麽。”


    鮫人王:???


    鬧了半天,這小家夥演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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