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淵等人一愣,這才看見藤梯下方站著一個身穿西裝、戴著墨鏡的中年人。


    “大叔,您是……”


    楊淵落下藤梯,詫異地問道。


    呂騰摘下墨鏡,露出和煦的笑容:“你們好,我也是來旅遊的,這個地方可真夠偏的。我找了陳家做地導,早上就聽他們說了你們的事,沒想到晚上就巧遇了。”


    他的話裏透著一股“他鄉遇故知”的喜悅。


    老張當即就笑道:“是啊,懸崖村嘛,一聽就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呂騰自來熟,繼續說道:“我叫呂騰,是一名投資人,你們怎麽稱唿?”


    楊淵略微訝異,這竟然是一名投資人?


    不知道投資的方向,是不是包含企業融資?


    “你好,我是楊淵。”


    “劉亦雪。”


    “叫我老張就行!”


    三人也與他打個招唿,隨即閑聊起來。


    “對了,我們就住陳皮的這間木屋,你要是不嫌棄,過來做個客?”


    老張難得遇到健談的人,而且年歲上也差不多,邀請道。


    楊淵和劉亦雪也沒有反對,由著他去。


    他們進了屋,老張拿出鍋底調料、蔬菜和肉類,正是前麵準備的火鍋配菜。


    “咱們邊吃邊聊吧?”


    他問一聲,就開始張羅起來。


    這時候,陳月從外麵走進來,彎起眼睛笑道:“帶我一個?”


    楊淵笑道:“隨便坐,一起吃。”


    他們這兩天已經混得熟悉了。


    一群五人很快煮起火鍋,天南海北的聊起來。陳月又開始唏噓她的愛情,還中途去陳皮那拿了一箱啤酒迴來。


    “對了,你們說你們這趟過來是公費出差?你們是開公司的?相遇也算是有緣,不知道你們需不需要融資啊?”


    呂騰眼見效果差不多了,終於切到正題。


    楊淵沒有喝酒,倒是劉亦雪陪陳月喝了一點,她的臉蛋紅撲撲的,一點也不像穩重的劉總了,反而像是水蜜桃。


    “對,你在藤梯下麵說你是投資人?難道也投我們這樣的企業?”


    劉亦雪下意識地迴道。


    他們這兩天正被這資金的事愁著呢,這迴來就遇到了一個投資人,有點天降甘霖解了近渴的感覺。


    呂騰笑道:“當然,不過得評估一下你們公司的情況。你們公司叫什麽名字,我先搜一下看看,再詳細調研。”


    他裝模作樣的掏出手機,在得到迴應後,搜索“星月傳媒”,然後不住的點點頭,“你們公司我關注過,上過熱搜。還有那小羊說事兒和新聞姐都挺火。”


    事實上,關於星月傳媒的詳細分析報告,早就有人送到他手裏。


    “不過,最有商業價值的應該是啟明星項目,有航工院的牌子。而且一旦研究成功,到時候不缺大訂單。”


    呂騰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楊淵三人被他的專業性唬住,問道:“呂總,那你看我們能融多少錢?”


    呂騰眼見魚兒上了鉤,笑著說道:“這得等調研之後,出具具體的融資評估報告。不過,依我看,你們公司前景不錯,我至少願意出這個數。”


    他伸出兩個手指頭。


    楊淵問道:“兩百萬?”


    呂騰搖頭:“不,兩千萬!不過,我需要有對等的股權和公司決策權,甚至需要簽署對賭協議。”


    他一步步引對方入套。


    劉亦雪皺眉道:“股權根據融資評估來,這沒有問題。但是公司決策權和對賭協議……”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楊淵打斷道:“怎麽個對賭法?”


    呂騰露出笑容,舉起酒杯說道:“來,先別急著聊,大家再幹一杯。”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才在三人急切的目光中說道:“這對賭協議你們想必聽說過,也了解過,是投資人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針對企業未來發展的不確定性,給自己上的保險。”


    “一般而言,我們都會以企業未來的經營情況做賭。”


    “就你們的情況而言,我可以一次性投2000萬,但是我要以星月傳媒未來3個月的經營做賭。”


    “如果你們能在3個月內實現盈利,那麽公司決策權我不要,我隻拿我的投資分紅。”


    “但是,如果你們在3個月後無法實現盈利,那麽對不起,需要10倍返還我投入的成本,迴購股權。”


    “而我則退出星月傳媒的投資!”


    這一次,他終於說得明明白白。


    這對賭協議……就是一場真正的豪賭!


    劉亦雪在商場多年,早已明白這裏麵的彎彎道道。


    但是楊淵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a輪融資看似容易,但實際上投資人又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砸錢?


    “我明白了。呂總,謝謝你,我考慮一下。”


    他沒有當場表態,這飯桌上的話也不能當真,還需要事後仔細決策。


    呂騰明白不能將對方逼急了,於是笑道:“沒事,我也是看在偶遇的份上,給你們多說幾句。不過,我後天早上就要離開懸崖村了,你們要是想清楚了,可以在明天傍晚之前隨時找我。”


    他再次給楊淵三人留下一個餌。


    他們吃吃喝喝了半天,又閑聊了一會兒,就各自散去。


    “融資……對賭……”


    楊淵走進房間,所有的壓力、抉擇才一起蹦上心頭。


    躺在床上,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現在才明白,什麽叫創業,公司的發展、員工的工資、個人的未來,全部壓在上麵。


    為了經營,需要錢。


    可是沒有錢,又沒辦法發展。


    是進行融資,簽下對賭,去賭一場富貴未來?


    還是謹小慎微,依照現有的模式,按部就班地緩慢發展?


    “就算沒有啟明星項目,星月傳媒也一樣能經營下去,我又何必要冒這個險呢?”


    他在內心思量著。


    “可是沒有啟明星項目,單靠直播、主播,在一年後我真的能實現盈利嗎?到時候還有600萬要還呢!”


    楊淵坐起身,想到了“小羊說事兒”賬號。


    如果舍棄啟明星項目的快速發展,自己依靠“一鍵上熱門”功能,也未必不能發展起來。


    畢竟,現在才短短一個多月,他就已經有了700萬粉絲。


    那麽一年後呢?至少5000萬!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自己的作品能保質保量,而且有比較清晰的方向。


    “不過,小羊說事兒並沒有進行商業變現,想要靠它實現盈利,還是很困難。頂多幫襯一下其他賬號。”


    他想了一下,思索難定。


    “噔噔……噔噔噔……”


    窗外突然響起張德全的腳步摩擦聲。


    這位孤獨的老人,又開始點亮簷角的燈光,在月色下起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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