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要你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將那殺死羽兒的惡人給我找出來。”


    “不將他折磨至死,碎屍萬段,我誓不為人!”


    老婦人咬牙切齒地道。


    語氣陰冷無比,讓人聞之心頭發涼。


    “娘親!”鄭家主聞言,有些猶豫,“那人既然敢跟七殺樓作對,其身份背景必定也不一般,如果追查下去的話……”


    然而沒等他說完,老婦人就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所以羽兒的仇就不用報了是嗎?”


    鄭家主一滯,咽了下唾沫才道:“……孩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此事還應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我看你是要將此事拖著,最好拖到我死去是吧?”老婦人冷笑。


    “孩兒不敢!”


    鄭家主身子一震,連忙把頭垂下。


    都要親手摘下他的頭顱,放在羽兒墓前,以祭羽兒在天之靈!”


    “據府中的探子查探迴來的消息,鄭家那個二公子,就在昨晚,在城外一處勾欄之地被人宰了,連頭顱都被打爆掉,那鄭家老祖宗正因此事大怒,連護衛都殺了好幾個了。”


    那鄭家老大出城遊玩,見那女弟子樣貌絕美,就起了色心,想要將其搶到自己府中,納為妾侍。


    “方才我感覺到,鄭家那老太婆,忽然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殺意,不知道她又想發什麽瘋,你去查一下。”儒雅老者道。


    “娘親是家裏的擎天之柱,整個鄭家,都是您撐起來的,自然能做主。”


    自從鄭家那位老太婆前些年受了重傷,確信沒多少年好活後,她在州府中,就成了難以招惹的存在。


    “鄭家二公子,就是那已經死去的鄭家老大的遺腹子?”儒雅老者問道。


    “既然鄭家我還能做主,那你就老老實實按我所說的去做,我不管你花多大的代價,在羽兒頭七之前,一定要找到那人的蹤跡。


    似乎有點吃驚,又有點幸災樂禍。


    很快,一名身穿長袍,眉宇氣質都和老者有些許相似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來到小院。


    因為鄭家老太婆的存在,加上聖山禁令的約束,我們幾個都沒太計較,這也使得他越發自負。


    身為先天境武者,他更是有種隱隱地直覺,似乎快要有什麽極其重要的事發生。


    “正是他,名叫鄭羽,十分受鄭家老祖宗的寵愛,平日裏在州府就十分跋扈,沒想到會跑出城去,還被人給宰了!”中年男子臉上帶著一絲幸災樂禍之色。


    “查到了麽?”儒雅老者淡淡道。


    我不管他是誰,背景勢力有多大!


    “祖父,您叫我?”


    大廳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敢動作,連唿吸都不敢大聲一絲。


    中年男子急匆匆地退下。


    畢竟,一個沒幾年可活的先天境,真發起瘋來,誰能招架得住。


    中年男子稟告道。


    就連那名中年美婦,也是冷汗涔涔,後背滿是汗。


    “哼!你心中是怎麽想的,隻有你自己知道,我現在隻想知道,我這個將死的老太婆,還能不能做鄭家的主了?”


    “查到了,隻是……”


    半個時辰後,中年男子再度迴來,臉上卻帶著十分奇異的神色。


    卻不曾想,年少成名,修煉之路太過順利,有時也是一種劫難。


    “鄭家的老太婆,又在發什麽瘋?”


    “難怪那老太婆會發瘋。”儒雅老者點頭,“那鄭家老大,本來天賦絕倫,年不過三十,就已是武道宗師之境,本來前途光明,有望在四十歲之前,成就先天境,成為我們滄州最為年輕的先天境。


    “所以我讓你去查一下,這老太婆大限將至,沒幾年好活了,要是她這個時候發瘋,誰也攔不住她。”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天下暗流湧動。


    “鄭家那位老祖?”中年男子一驚,“誰敢招惹這一位,嫌活膩了嗎?”


    鄭府之外,相隔二裏的另一座巨大府邸中,一間書房中,有一儒雅老者正在悠閑寫字,忽然間神色一動,手腕微微一顫,那飽沾墨汁的毛筆,震落一滴墨,暈在紙上。


    在二十多年前,有一名陌生先天境,帶著自己一名女弟子來滄州遊曆。


    鄭家老大身為當時滄州最年輕的武道宗師,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甚至連州府中幾名先天境,都不大放在眼裏。


    儒雅老者把筆放下,想了一下,招手喊來旁邊伺候的下人:“去把家主請過來。”


    “是,我這就去查。”


    看著鄭家主頹然退下的背影,老婦人的臉上冷漠無比,身上氣息殺意,更是陰冷凝聚,彌漫沸騰,久久不散。


    等孫子出去之後,儒雅老者仰頭,看著遠方微微露白的天空,心緒起伏。


    隻得低低地應下:“是,孩兒這就去辦。”


    “隻是什麽?”


    看著母親陰狠猙獰的麵容,鄭家主知道,再反對已是無用。


    這種時候,那鄭家的老太婆,可不要發什麽瘋啊。


    結果自然是惹得那位先天境勃然大怒,當場就將鄭家老大給打死了。


    鄭家老太婆得知這個消息,直接發瘋,當即追殺出去,一直追殺了三百餘裏,以兩敗俱傷的打法,終於將那陌生先天境拚死。


    並且還將那先天境的女弟子捉了迴來,給自己兒子陪葬。


    那老太婆自己,也因元氣大傷,壽元大減,直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恢複。”


    “沒想到當初還發生過這等大事,那鄭家老大竟是因這等事而死的。”


    中年男子感歎道。


    “當年伱尚年輕,還在跟你師父在外遊曆,加上鄭家老大死得不算光彩,那老太婆又死要麵子,所以當中內情,知道的人不算多。”儒雅老者道。


    “你說的鄭羽,應該就是鄭家老大的遺腹子,當初他死後,鄭家老太婆一下子性情大變,變得暴戾異常,鄭府每天都有下人被打死,鄭家上下,人人自危。


    後來是鄭家老大的妻子,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之後,那老太婆大喜之下,戾氣才逐漸收斂起來。


    之後鄭家老大的妻子生產之時,又逢難產,產下一子之後,就撒手人寰。


    鄭家老大隻留下這一滴血脈,鄭老太婆自然是疼到骨子裏去。


    你說他被人殺了,難怪她先前的殺意這麽重。”


    儒雅老者心裏鬆了一些,隻要不是自己府中之人,招惹了那老太婆,那一切都還好說。


    隻是他也有些好奇:“你可否查到,殺死鄭羽的,到底是誰?”


    “沒有查到。”中年男子搖頭,“探子迴報,鄭家隻知道,殺害鄭羽的,是一名黑衣武者,其他身份,還是一個謎。


    而且那黑衣武者好像也不是特意要刺殺鄭羽的,他是在洗劫那個勾欄之地的時候,順手將鄭羽宰了。”


    “看來是遇到了過江龍了啊,那鄭家老大,當初就是被外來的先天境殺了,沒想到他的兒子,也步了他後塵。”


    儒雅老者有些感歎,如果是滄州的武道高手,怕是沒有誰敢冒著惹怒那老太婆的風險,對鄭羽動手。


    也隻有是外來武者,不清楚滄州的形勢,才敢冒如此之大不韙。


    “不過祖父,我還打探到另一個消息。”中年男子的神色,這時變得嚴肅起來。


    “據說,那黑衣武者在屠戮那個勾欄之地時,曾說那裏是七殺樓的據點,他是為七殺樓而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儒雅老者悚然一驚。


    “我也不敢確定,但這是跟隨在那鄭羽身邊的護衛,臨死之前說的,怕是十有八九。”


    “七殺樓的觸爪,已經伸到我們滄州了麽,可他們不是一向都在中州盤踞的麽?而且又是誰,竟敢挑釁這等古老宗派?”


    儒雅老者喃喃道。


    感到事情,好似遠沒有這般簡單。


    然而,中年男子這時,又扔出一個消息。


    “還有,祖父,探子們還打聽到,鄭家老祖宗因為鄭羽死亡之事,大發雷霆,不但將當時保護鄭羽的護衛全部殺了,還要將他們的家人和族人,全部捉來,進行生人活祭,給鄭羽陪葬。”


    “你說什麽?!”


    儒雅老者聞言,再也顧不得思考七殺樓的事,豁然起身,滿臉震驚地看著孫子。


    “生人活祭!那老太婆真的瘋了麽?!”


    就在此時,儒雅老者感覺到,一股衝天的悲愴之意,伴隨著陣陣哭喊之聲,自西北方向傳來。


    而那裏,正是鄭家的所在。


    他一個激靈,顧不得再和孫子說話,立即施展身法,從書房消失,往鄭家方向趕去。


    等到儒雅老者感到鄭家時,正看到一大群人,正被鐵鏈鎖著,趴伏在地上哭喊求饒著。


    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連那仍在繈褓的嬰兒,都在其內。


    旁邊還有一名老人,已經身首分離,血流滿地,那斷開的頭顱,雙目圓睜,充滿了憤怒悲愴之意。


    儒雅老者一看就知道,方才他感受到的悲愴之意,正是老人臨死前發出的。


    而老人的身份,他也知道。


    乃鄭家的一名管家,一身內腑境的修為,相當不凡,在州府頗有些名氣。


    此老人向來對鄭家忠心耿耿,將鄭家的許多產業,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據說其大子也在鄭府做護衛,卻不曾想竟死在這裏。


    “老祖宗饒命啊,饒命啊!”


    陣陣的哭喊,從人群中傳來。


    有人不斷地對著台階之上,鄭家的那名老婦人磕頭,直將額頭磕破,把地上的青石板都給染出道道血漬。


    但也有人,一聲不吭,正以仇恨的目光,盯著那老婦人。


    “饒命?”


    老婦人神情冷漠,絲毫不為眼前的這幕動容。


    “我饒了你們,那誰又饒過我的羽兒?


    讓你們當家的男人,保護羽兒,結果他們卻玩忽職守,連累我的羽兒送了性命。


    那幾個廢物,罪該萬死,你們作為他們的妻兒族人,也罪無可恕,全部都要給我的羽兒陪葬!”


    “不要,老祖宗不要,這不關我們的事,老祖宗饒命啊!饒命啊!”


    底下被鐵鏈鎖著的眾人,聞言更是驚恐無比,拚命地磕頭求饒。


    然而那老婦人對這一幕,完全不為所動。


    隻是揮了揮手:“把這些賤種全都帶下去關起來,等到羽兒下葬之日,再送他們到地下服伺羽兒。”


    “是!”


    當即就有護衛上前,牽起鐵鏈,要將所有人帶走。


    “我不走,我不走,老祖宗饒命,饒命!”


    人群慌亂,有人不想走,卻被孔武有力的護衛硬生生地拖走。


    有想逃跑的,更是被鞭子抽打得皮開肉綻。


    一下子,整個鄭府大門前,慘叫連連,慘不忍睹。


    終於,當所有人都被拖走時,鄭府大門處,這才恢複平靜。


    附近的人家,不是沒聽到方才的慘叫,但懾於鄭家的淫威,卻無一人敢出來觀看,更別說過問。


    “老家夥,既然來了,那就別躲躲藏藏,出來吧。”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後,鄭家老婦人忽然開口道。


    儒雅老者麵色有些難看地,顯露出身形。


    周圍的鄭家護衛,都身子一震。


    在這老者現身之前,他們沒有一人能夠察覺其行跡。


    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將氣息身形隱藏得如此之好。


    答案很明顯。


    這老者必定就是州府中,最不能招惹的那幾位先天境存在之一。


    “鄭老太,你此番所為,是否太過了點?”儒雅老者臉色難看地道。


    “哦,我不過教訓一下我鄭家的奴才而已,又哪裏過了?”


    鄭家老婦人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他們可都是有契書在我鄭家的,就算我將他們全部打殺了,那也是我鄭家的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這老東西過問了?”


    “你要教訓下人,我自然無權過問,但如果你要進行生人活祭,那就與我有關了。”


    儒雅老者鄭重道。


    “生人活祭,太過殘忍,為天地所不容,也為聖山所不容,你要行此有違天地常倫之事,任何人都有責任阻止!”


    “哈哈哈,天地不容,天地常倫?”


    鄭家老婦人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先是大笑幾聲。


    隨即臉上露出怨毒的神色:“如果天地真的有眼,那又怎麽不保佑我家羽兒,我的羽兒那麽乖巧,不過是出城玩一下而已,就讓他遭遇那般不幸!


    那幾個廢物身為奴才,卻保護我的羽兒不力,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我就是要讓他們所有人,都給我孫子陪葬!


    誰敢阻攔我,我就跟誰拚命!”


    說罷,強大的氣息,自老婦人身上湧現。


    她手中龍頭拐杖重重地往下一拄,將腳下的青石板崩裂。


    眼睛死死地盯著儒雅老者:“林老東西,你確定要攔我嗎?”


    感受到老婦人身上那蓄勢待發的氣勢,以及她眼裏的瘋狂。


    儒雅老者臉色一變,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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