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的交易主體,是良民不是民也不是人。這自然就要涉及到三個概念的區分。


    首先遇到了最為複雜的何為人的難題。


    很顯然,高翰文那一長串長難句,這年輕人是真記不住。隻記得好像有一句,人是認識宇宙的宇宙載體。但具體什麽含義就不清楚了。反正就是每一個星球裏麵,認識宇宙效率最高的都可以自稱為“人”,當然這個自稱可能發音不同。


    民則不同,是接受某個朝廷管理的人。


    良民又不同,是尊重別人為民之權,而後又同等要求自身為民之權的人。


    新學的交易道德隻在良民範圍有效,不是良民則適用新學道德。良民既是一份自我身份的肯定,也是對他人身份的尊重。


    因此在新學交易中,一般會要求交易對手為良民或者視同良民交易。視同良民講的主要就是尊重他人的良民權益,限製自己的權益在良民範圍之內。


    有了這個範圍前提,才可以談論後續的交易過程道德。


    在這裏,胡應嘉也是聽得嗡嗡的,根本沒法去思考一個個概念的內容。現在隻想死記硬背住,一會兒再去學堂問問了。


    在交易過程當中,最基礎的道德就是獨立性。獨立性是新學顯著區別與過往所有宗教、學問的道德精神。


    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在其他學問裏,很多也很欣賞這種特立獨行的風格。但這跟獨立性是兩碼事。跟作為道德的獨立性更是截然不同。


    獨立性是這個年輕人聽得比較清楚的內容了。要不是有這個緩一緩,剛剛說不定早不早就放棄了。


    作為道德的獨立性,講的更多的是獨立決策下的獨立擔責。無獨立性就沒有獨立的責任,那一切事情都是混亂不清的。


    比如,如果在衙門的引導下改稻為桑,虧了,這到底算商戶的責任還是衙門的責任呢?無獨立性,最終隻會導致相互推卸責任。沒有責任而失敗,那隻能說命數如此。因此讖緯玄學才盛行。


    當然,更危險的是,有人利用無獨立性,做到權力上幹預萬事萬物,而失敗的責任又盡歸於萬事萬物。如果是那樣,失去對錯的尺度,那麽整個社會就很難實現人作為人的最初目的了。就是認識宇宙的目的。當人悖離其存在的基礎,自然會遭到宇宙的反噬。


    獨立性,從人之所以存在的角度來看,是保證人對宇宙認識的真實性的稽核。否則人隻需宣布萬事萬物都是神創造的,並用神解釋一切就能完成對宇宙的認識了。但這種捷徑很顯然不是宇宙的本意,因為宇宙要認識具體的自己,而不是被告知存在一個“祂”其餘就自動生成了。


    獨立性在商業活動中影響更為廣泛,因為無法保證獨立性的行為,其背後的決策主體可能利益牽連並期滿其餘人等。因而最近西湖交易所新增了對所有單獨或者合計有影響的的投資者對自己非獨立關聯方的公開披露。


    獨立性似乎也是解決朝廷問題的關鍵,如果朝廷官員的利益一致,那麽是很難得出真實的結論的。這個利益一致,可不是說相互抱團結黨,而是更為廣泛。如果所有人都依賴於朝廷的薪俸或者皇帝的信任而存在,這同樣是一種不獨立。獨立的利益帶來獨立的要求。朝廷隻有將不同獨立利益主體的意見都統計到,才能認識到真實的大明。否則隻是一部分利益實體想像或者要求的大名。以一部分的要求去規範整個大明,自然是矛盾重重。


    胡應嘉剛想完這句話,立刻又覺得不可思議起來。新學在獨立性上與儒學是截然相反的。在新學這裏一定要強調獨立性,隻有自己與別人不同,自己才真實存在。否則隻是個群體中的編號而已。儒學則不同,隻要百姓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不就是一致了嗎?百姓需要自己獨立的利益嗎?真有獨立利益,萬一百姓自己把握不住被騙了怎麽辦?作為群體編號就能安穩存在的話,有什麽不好呢?


    還好胡應嘉沒想到更極端的,比如宣傳利益獨立帶來的利益大小有差異,有衝突。然後宣傳自己是隻服務於大利益集合,宣稱利益獨立於自己,不受控製的為少數敵人或者可疑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帶領大多數看似利益一致的人群去一致抵製清理危險分子了。解決人比解決問題方便多了。隻需要從一開始否定一點點人的獨立利益權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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