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誰想了個好主意,反正是黃氏書閣那邊傳出來的。不能問大明國運,但可以問自家族運嘛。高官或許可以立刻改換門庭,但普通人大多還是與大明的國運共起伏的的,畢竟普通人改換門庭以來動作慢二來也不容易找到新門庭。


    因此隻需要關注普通人以及一些底層官吏士紳的家族命運,就知道大明的國運延續情況如何了。300年國運,這也就剩下一百年了,300年是個上限,取個中就是五十年,直接問五十年後家族的情況不就好了。如果是苛捐雜稅,天怒人怨,那自然沒幾家能有好日子了。


    大年初三開始,一群群的人反反複複去這些算命攤子去問家族如何、家業如何?當然普通人去問可是舍不得花算命錢的,好在有商人提供讚助報銷,隻需要將所問的結果是好是壞與算命的紙條拿過來反饋一下就能得到算命錢補償了。


    這些算命大師,幾時見過這麽生意紅火的,一個個搖頭晃腦跟脖子上裝了彈簧似的,賣命得很。好在沒有臨時漲價,都是一副方外之人的樣子。


    到初九,徐閣老府上的各種歌舞宴飲都停了。都在等這三天,京城百姓的算命結果。有八萬九千人次參與算命,這規模真的是不小了。


    徐階心裏估算了一下算命錢,一人大約是十文錢的樣子。便宜的一文錢,貴的諸如易經算命與水晶球通靈則要二十文上下。累計花銷是九十萬錢的樣子。


    這商人是瘋了嗎?上趕著自掏腰包來幫忙幹這事。徐階想不通,但也沒有過於糾結,正如其同樣沒有糾結人次與人數的差別一樣。


    就算有人去重複算命薅羊毛,但由於是實報實銷,這麽幹沒有實際的好處,一定隻是無關緊要的個別人。


    “你去信這些幹什麽?”徐階有些嗔怪地指責徐璠怎麽攪合到這事上去了。


    “兒子可沒有參與,是有個商人統計轉呈上來的”徐璠恭敬地迴應了一句。


    “他是誰啊,一個商人統計這些幹什麽?”徐階提高了嗓門有些嚴厲地說道。


    “叫冼二旦,一個羊毛商人,說是為了家族產業布局,因此才收集的。怕有礙國朝因此也借兒子提到內閣”


    徐璠一板一眼地迴答。


    徐階看了看這會兒義正言辭的兒子,難得有了些欣慰。沒想到在這徐家最後一步棋的時候,徐璠終於是長大了。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叫天下人眼裏也是無話可說的。


    “那為父就看看吧”其實徐階剛剛已經看了差不多了,隻是還要走個過場說了這麽一句。明明書房是兩父子的私密會麵,兩人都小心得窗外有耳似的。


    徐璠這次突然成長根源還是在於不得不成長了。先前為了利用金銀套利賺快錢,把家裏在京城幾乎能動用的所有值錢的都換了金子。


    結果不巧的是那段時間陳洪也在張羅金銀兌換掙快錢。有宮裏與徐閣老兩處大換金銀,很快,金價低迷的行情一去不複返,僅僅小半個月,金價就飆升到毫無賺頭、甚至虧錢的地步。


    陳洪有一個好處是自己沒賺到錢,直接就去找金子的原主把銀子還迴來。但徐璠卻幹不來這事。


    再加上華亭徐家的福壽膏采買被暫停,隻能去買黑市的正價福壽膏。徐璠不得已背著徐階去走了賭坊九出十三歸的門路才搞到了錢彌補虧損,采購福壽膏。


    九出十三歸,這玩意除非徐階去求嘉靖,否則根本不可能還得了。能借錢給小閣老的,自然也不怕不還錢。


    原本對嘉靖與父親,君臣情深還有一點幻想的徐璠在去年年底前看到徐階用茶水在書桌上寫下福壽膏、台彎、內帑、徐家幾個字後也就徹底絕望了。仿佛是一刹那一切都明悟了一般。


    既是對嘉靖的絕望也是對自己能力的絕望。這一次幾乎是老老實實嚴格按照徐階的暗示找人頂雷統計。就看後續徐家是否能脫得大難並讓嘉靖脫一層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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