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可不認為英明睿智的父皇會對子弱母壯的格局看不明白。如果真是自己要死了,嘉靖絕對沒有理由這麽幹。


    如果自己不死,還這麽幹。


    裕王一想到這裏,氣得一個人在書房屏風後麵的床上把被子都給咬穿了。這不就是嫌棄自己傻,好讓李妃以後當助手呢。


    這幾乎是唯一的解釋。


    原來是自己太蠢了?想到這個答案的裕王真的有給自己氣哭了。為什麽要這樣呢?而且聯係李妃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不就是諒自己也想不明白幹脆沒說嗎?


    雖然,裕王也承認李妃很多時候確是聰慧過人,但那不過是她很少接觸,所以才能以局外人的身份來分析而已。這要是一開始也參合其中,還不是要被迷了眼。憑什麽都覺得自己笨呢?


    這一晚,裕王的自尊心遭受到了萬箭穿心的打擊。


    為了向父皇、李妃證明,自己也不弱。裕王接下來幾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


    既然名實之別是更深層次的東西,那麽就圍繞著先前李妃討論時說的一實多名進行分析。雖然這些是形而上的思考。是以往裕王避之不及的東西,但現在也是要硬著頭皮上了。


    李妃這幾天經常來書房門口晃悠。


    期間王府正妃也過來了幾次。


    兩女人閑得沒事就在院子裏討論其各自的發簪。


    李妃說自己簪子是母親當年的嫁妝,進宮做婢女時帶著不忘恩情教誨。


    陳妃說自己簪子是成婚時母親親自挑買的嫁妝,母親的辛苦自是不敢忘。


    緊接著,陳妃說,這簪子其實是京城裏簪子王吳三的傑作,據說是封關的手藝,往後再沒有了,因此也得小心拿捏著。


    李妃說,其簪子在進宮途中,連帶行李箱還摔了一次,就這也沒摔壞,真是吉星高照。


    裕王在書房原本是聽著外麵有人稀稀疏疏說話,想著喊誰驅趕一下,走了幾步就聽到是李妃陳妃的拉家常。


    隻是這一聽卻不得了。


    原先裕王正在糾結一實多名呢。這一下卻給了啟發。同樣是簪子,當我從不同的角度去刻畫去定名是,所要達到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那麽進一步自然就會得出,一實多名,多名而不同效。


    所以天命周期確實是在漢人、泰西人、倭人之間有所不同。甚至可以說差別天壤之別。但這個差距是人的肉體帶來的嗎?還是靈魂帶來的,還是思想帶來的,還是地域帶來的。


    從不同的角度去標簽定義人,可能得出不同的結果。甚至泰西人來了大明還算泰西人嗎?


    泰西人、倭人的本質是什麽?是什麽讓其與大明人區別開來。


    這一下子就完全推翻了父皇的天命論,因為其隻是天命肉體論而已,而一類人,除了從肉體去定義,還有很多,甚至數之不盡的標簽。


    所以,父皇可能錯了?父皇知道嗎?


    如果是錯了,那這代價還是很大的,南直隸與浙江可都是朝廷賦稅的主力地區。要是亂起來,後果不堪設想。而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先前在南京瞎記日記。


    裕王,一想通這裏,立馬就要開門進萬壽宮麵聖,完全沒管王府這臨近兩三天過年,愣是一點也沒布置。


    “王爺可有要事?何不用了午膳再走”平日裏難得跟裕王搭話的王府正妃陳妃先關心了起來。


    裕王相當差異,李妃跟陳妃怎麽這麽親密了。手拉手,看著有些不正常。


    “你們兩現在倒是走得親近。也是難得”裕王沒有第一時間迴複問話。


    “是父皇這一年來讓姐姐與我一起研習新學好教授皇子,因而熟絡了些,確實沒以前生分”李妃連忙迴應道。


    “陳妃也學新學?”裕王這會兒真的是要給氣炸了,李妃壓自己一頭就算了。如果陳妃學了新學也壓自己一頭,那自己的的頭可有罪受了。


    這個世界怎麽了,仿佛就是故意來惡心我朱載坖的一樣。


    “是這樣的,寡人有一個外藩朋友…………”


    裕王基本以我有一個朋友的模式把嘉靖的騷操作講了出來。


    “我大明才是天命所歸,九州中央之國,哪兒來的撮爾小邦敢大言不慚爭奪天命?”陳妃根本沒有順著裕王的思路分析,為什麽這麽一個有缺陷的問題,該國國王還強行推行。


    “為什麽呢?”裕王知道陳妃過往難得表現,幹脆直接問了起來。


    “不過是一個妄想攪亂天命的番邦蠻夷而已,蠻夷做事,還需要考慮為什麽嗎?王爺往後還是少與這些番人交往吧。”陳妃理所當然地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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