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常青現在對於如何推銷東正教那是門清了。從剛開始對徐璠的介紹,到後麵對徐階、嘉靖的介紹,每一版都進行了大量的精簡刪改。


    到現在講出來,完全是一副頭頭是道,很有道理的樣子。


    東正教思想的核心正是奉獻與忠誠。與儒學相比,忠的位階更高,省掉了孝這個拖累。奉獻與忠誠的主體是教民,對象則是主以及主在人間的代理人,即天子。


    如何維係這個奉獻與忠誠呢?儒學是靠家國同構,在家怎麽對待父母,出門就如何對待君王就行了。但有過長期在家經驗的人都知道,父母不做人的時候太多了,好些壓根就是把後人當養老工具來著,然後揮舞道德大棒到處詆毀壓榨。當然子女不做人的時候也不少。等父母老了行動不便時直接背深山去讓老人當仙人的也不少。而且,也沒見上天有什麽懲罰啊。如果按照在如何對待父母的標準去對待君王,那一開始就沒辦法做到完全的忠誠。這些壞種的人數可不少,大家心知肚明。


    東正教則完全不同,既然天子是主的人間使者,或者說天使,那麽這份忠誠就應該是無條件的,而且應該是超越父子家族親情的。完全不是同類的事情,自然不可比,也不該拿去類比。凡是拿父子親情去類比的,都是為將來訴說父不慈子不孝做鋪墊呢?東正教可不會留下這個口實。


    所以從這一點看,東正教是真的把君王當神,而不是儒學那樣,儒學那裏君王隻是神像而已。


    東正教給君王升級,那百姓乃至士大夫如何才能接受呢?畢竟在親爹之外多個爹已經讓人難受了,這直接變成多個祖宗,豈能讓人心服口服。


    這就要涉及東正教的另四個設計了。


    第一個就是主持公道。天子或者主的作用就是給百姓主持公道的。這樣兒子們就可以用祖宗來製衡親爹了,這誰還不願意呢?畢竟天子是偶爾才幹預的,引進一個偶爾才發生的幹預就能製衡天天幹預自己的親爹,兒子們簡直不要太樂意了。而親爹們隻要向天子證明自己沒有問題就能完全合理合法地役使兒子。想怎麽打都行,任何人都無話可說。交錢或者投誠就能買來法理依據,這對於遍地都是逆子的現實來說太劃算了。所以東正教的傳教都是對下層講公平道義,對上層講奉獻交錢。


    第二個就是教產歸公。信主信天子是要花錢的,白白的交錢給別人誰願意啊。而且把錢交上去後,萬一天子不做人,拿錢不幹事,不給自己主持公道呢?東正教設計的教產歸公就能很好地解決。第一,至少在法理上,上繳的供奉是天下人的,不是交給天子私有。這反過來也代表了天子天下為公的理念。其次,隻要百姓、士紳真信天子,得到天子任命為地方主教,自然就能在完成上繳內庫後隨意支配這筆剩餘教產。至於是否造福治下百姓,就隻能憑良心了。雖然是憑良心,但普遍的底層互助還是確實幫助了底下教民的。


    第三個就是教廷分散。隻有教廷分散,互不統屬,才能讓地方教廷相互監督。百姓要是覺得本地教廷不好完全可以去隔壁教廷。但無論如何肉爛在鍋裏,上繳的教產都能自動地留到天子內庫當中。如果那個地方真的問題大到壓不下來,地方教廷就臨時推一個主教交出來背鍋就行了。


    這東西,一旦允許下來,下層有了奉獻犧牲的信念,戰鬥力是蹭蹭蹭往上漲的。至少在喀山之戰時,莫斯科公國的騎士在單兵戰鬥勇武上就完全不弱於蒙古人了。而且教廷與公國朝廷又成了一個相互製約的機製。


    這就是一個複試朝廷,當然比大明的單一朝廷更穩當。複試意味著可以交替稽核,地方衙門治理好壞與教廷發展好壞可以相互稽核,如果教廷教產發展不行而地方衙門很行。那說明地方有尾大不掉的風險。如果地方衙門不行而教廷教產很行,那說明有人借天子教名中飽私囊。


    同樣的,如果地方朝廷有大問題,教廷完全可以派人頂替上。如果教廷有大問題,朝廷也可以派人替換。如果地方教廷與朝廷都有大問題,那就是叛變了。除非能一口氣壓倒其他那麽多教廷朝廷,否則能夠以一人之身掌握那麽多公產,早就能實現個人逍遙,為什麽去冒險造反呢。從享受來講,個人的消費享受是優先的,地方主教在吃穿住行上並不會比國主大天使差太多。這樣即使造反成功這教產的法理依然是歸公的,來來迴迴折騰,個人邊際收益有限,其本人隻要正常就隻會是盡力維護這個機製。


    有沒有人突然良心發現說這個機製不合理呢?這不是有騎士軍功一條道嗎?隻要開放騎士軍功,持續向外擴張,把有能力都吸引進來,要麽戰死沙場要麽高官厚祿變成自己人,剩下些沒有武力的就算良心發現也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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