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錯了”能理解嘉靖在防範什麽,也知道這些權力是皇帝的。要想改變等自己以後掌權吧。裕王老老實實地叩頭認錯。


    “你呀,也是呂芳做事不慎,才讓你被高翰文那新學壞了腦子。“


    嘉靖話沒說完又咳嗽了兩聲,緩了口氣,沒那麽恨鐵不成鋼了才繼續說道:


    ”你始終要明白,這天下都是朱家的,你是朱家現在唯一的皇儲,新學隻是朱家治理天下的手段之一,不要墮落到也完全相信新學的那些鬼話。無論什麽學問,都要興利除弊,剪除其中不利於天家的言語。你未來要做的,是要馴服新學,讓新學成為下一個儒學,而不是盲目聽信新學。可還明白?”


    沒等裕王迴話解釋,嘉靖咳嗽了好幾聲後又緊接著說了一句,“迴來了,還是可以多去跟首輔徐閣老學習一下。不要總覺得新學就都好。”


    嘉靖沒有多餘的話,就把裕王打發走了。


    裕王當晚迴到王府,內心一直有些惴惴不安。京城的變化也太大了,讓自己有些適應不過來。按住內心的煩悶,先是耐著性子陪著李妃一起跟剛一歲的二皇孫念了新學出版的童話故事。


    裕王剛迴來,以前在南京可不屑於去看這些兒童讀物。這會兒,趁著剛迴家看到幼子的激動,一口氣借著油燈給二皇孫念了十來篇。


    完事,在睡覺前又無奈地跟李妃吐槽了今天的糟心事。


    李妃聽完後,倒沒說對與錯,隻是頓了一會兒,仔細打量了裕王,算是明白了裕王為什麽會這樣困惑了。這是典型的聰明有餘而人際的智慧不足。俗話是情商跟不上智商導致的內心困惑。


    可惜天下沒有一本書是講什麽事是該什麽人做的。什麽人絕對不該做什麽事。否則哪裏有這些事情。儒學倒是一直強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安其位,但整體還是太模糊了。


    人都是要為自己的利益考慮的。裕王眼看就要登基大寶了,怎麽還不明白父皇要傳授的,天家為主兼顧百姓的道理。任何侵奪天家權柄的行為都是取亂之道,一旦天下大亂,百姓焉有活路。說到底,天家好,百姓才能好,才能過上安穩的佃戶雇工日子。天家不好,百姓就隻能過得豬狗不如了。


    這天下,自古以來喊著為民請命的何其多,但這些以為約束天家就能讓百姓過好日子的,最後無非了天家百姓都吃苦了,白白便宜了野心家。


    這是父皇的邏輯,做後人的,理解了要執行,不理解就隻能在執行的過程中慢慢理解了。哪裏敢在這事上置喙呢。


    愣了一會兒,李妃說道:“朝廷的事,近來變化還是很大。妾身這一年多離了王爺,卻是沒法知道什麽事情。隻是近來多讀這童話,卻也是感觸頗多。就像王爺剛剛念的那則《國主的新衣》,雖是個笑話,卻也有諸多講究。”


    “能有什麽講究?”裕王脫到一半的衣服停了下來,問了一句,才繼續讓李妃幫忙脫下衣服一起擠到床上。


    “妾身想,這話如果由哪位臣子說出來,怕是沒人會信。別人也不敢說信。人啊,是很奇怪的,嘴裏說的和心裏想的往往並不一致。怕是隻有孩童才能童言無忌了。新學的道理再好,那都是嘴上說的,其內心如何還不知道呢。”


    “王爺也不要憂心。父皇不過是怕後人學了儒學信儒學,學了新學信新學罷了。王爺名為王爺,實為太子,王爺是稱孤道寡的人,隻能信自己。其餘的,有用則信,無用則黜。至於用來做什麽,那是將來的事情,王爺何必現在憂心?”


    “這故事是這意思嗎?”裕王好歹也是學了些邏輯皮毛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故事本身重要嗎?”李妃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到這時,裕王才被點醒過來。這哪裏是什麽故事,就是李妃的勸誡而已。


    “嗯,故事不重要,愛妃說的才重要”


    裕王想明白了,心裏一下子高興起來,連帶著把自己看的話本情話都用上了起來。


    這話一語雙關,說的重要,表明裕王已被點醒,李妃重要則是表明態度。


    時隔一年多,正是幹柴烈火的時候,裕王趕緊起身,從桌子邊上找了三顆提神的丹藥才又提槍上陣。先前是李妃心理上開導裕王,現在該對調身份,裕王物理上開導李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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