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堂大人,也不瞞你說。下官對官場這套還是不甚明了。但唯獨在做事上還有心得。人隻要還在做事,就會有價值,自然不會被秋後算賬。如果退下來就不做事了,自然是人走茶涼,反攻倒算不知凡幾。無他,沒有繼續價值了”


    高翰文一邊說一邊看著胡宗憲。


    這一刻竟然有些喜歡跟那兩太監對話了,


    有啥說啥,直來直去,比連蒙帶猜好多了。哪怕自己有看過劇這個金手指,但還是拿不準,有些緊張。


    “你說退而不休嗎?那成什麽了,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戀權不退,暗控朝局,不是亂臣賊子是什麽?枉我還”胡宗憲是被高翰文這話氣得不清,越說聲音越大。生怕大帳外麵聽不清似的。


    “部堂,您冤枉下官了。不是這個意思。下官就是說錯話了,您讓下官從頭說來”高翰文是被這文人的敏感嚇到了,趕緊出言解釋。


    “下官的意思是行政當官是為百姓做事,從事生產科研交流這些也是給百姓做事。以往的讀書人太重視當官了。仿佛不當官就是一無是處。因此想請部堂大人退下來後,就算不做官也不能歸隱,而是做點對百姓、對朝廷有益的事情。”


    高翰文好不容易爭取到一次說話的間隙,趕緊一股腦說了出來,不給對方瞎理解的機會。


    “你是說什麽呢?古人雲,不為良相,便為良醫。是要我去學醫?幫助李時珍琢磨你們那個大樣本雙盲的草藥驗證法?”胡宗憲突然意識到孟浪了,也不好道歉,隻好順著問下去了


    說實話,這個時代文人能幹的事情,除了當官就是迴家擺爛,其餘基本沒什麽選擇空間的。也隻有對麵高翰文才會琢磨些新花樣了。不過也正是如此,胡宗憲才確認對麵果然是高翰文本人。跟第一次見麵一樣,


    說話總是少根筋。哪怕是成長了,還是少根筋。


    “下官的意思是,既然泰西已經有人完成了環球航行,這不僅證明了大地是球形,而且沿途標記各種礦場植物,簡直是利國利民之大舉。想他泰西百年前還為黑死病折磨得十不存一,這環球航行後竟然又興盛起來了。那原本幾百萬人的弗朗機、意大利亞等現在也成了領地遍布幾大洲幾大洋的帝國。我大明已然是落後一節了。因此想拜托部堂大人莫要灰心喪氣,在行政官僚係統裏,就讓清流嚴黨去爭鬥吧。部堂大人如果能潛下心來完成這件事,那才是子孫後代,千秋不敢磨滅呢”


    聽到高翰文這一番自圓其說的話語,胡宗憲思考了一下說道。


    “高知府,你是說但憑抗倭的功勞,不足以自保?”


    這讀書人聽話聽音的本事真的是厲害。本來高翰文還沒想到這的,但聯係真實曆史的結局,還真是不足以自保。


    “部堂大人覺得,剿倭,是功勞嗎?”高翰文幹脆試探性地問道。


    聽到這句話,胡宗憲仿佛晴天一霹靂,倭寇與走私那是水乳交融的。而自己這下剿倭還真的是斷人財路,


    如殺人父母。連自己家族的人都在走私。要是倭亂平息,


    嚴查海禁,這還真是不可預料呢。


    “剿倭,是功勞嗎?”胡宗憲囡囡地跟著念叨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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