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管站在身後後悔的張大教主,高翰文吆喝捕快控製了門口跪著的十來個衣衫破爛的流民,終於大大方方地進去了。


    進了正堂,果然看到被綁成粽子的嚴師爺。


    “他私通歹人的信件呢?”


    高翰文打量了一下正堂的寒酸家具配置。這大約就是底層對上流的想象了吧。


    一邊接過信件,一邊示意給嚴師爺解綁。


    其實就沒幾封嚴師爺親自私通的信件,大多都監事的轉錄,字寫跟狗爬也差不多。


    “別嚷嚷,


    小心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那也是理所應當”高翰文被這個羅生門攪得大腦混亂,一聽嚴師爺又開始大聲求饒,氣得就踢了幾腳。


    “現在說,對家是誰?”高翰文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大人,大人,你就是高大人吧,


    你要給小人做主啊”嚴師爺還在那裏支支吾吾訴苦。


    聽了好幾句,


    總是聽不到關鍵,


    也隻能讓捕快來專業的人辦專業的事。


    捕快在院子裏找了幾根木棍,做了個簡易夾棍。


    夾棍剛上去,嚴師爺癱坐在一地的尿,終於學會了按問題簡短迴話。


    首先,萬分倒黴的是信件是真的。


    其次,嚴師爺自己本身其實是想逃避的,就這還扯出了讓沈芸娘佐證自己在小蓮茶莊真消費。


    最後,嚴師爺並不是很敢說出對家的信息。


    好在僅僅夾斷一根小手指,嚴師爺就扛不住了。


    “高大人,我可以私下告訴你。還請你摒除他人吧,如何?”嚴師爺一隻手扶著自己那跟斷指,哀求道。


    “直說吧,沒什麽可避諱的。如此喪心病狂,難道還想憑關係走脫不成。”高翰文懶得去管著背後的陰謀詭計,自己在杭州又沒什麽大的利益牽連,就算有大大魚,那也是嘉靖頭疼的事情,而不是自己在下麵就擅作主張。


    “高大人,


    是你讓我說的。是徐家,是徐家,你滿意了嗎?”嚴師爺絕望地說道。


    這句話,還是足夠讓高翰文吃驚的。


    徐家,自己上次都高抬貴手了,怎麽還會?難道得寸進尺?


    不,應該是有清流授意才是,否則還不至於如此膽大包天。


    雖然徐有知已經公開與徐家斷父女關係,但這事犯在自己手裏確實艱難。


    媽的,徐家是這次改稻為桑海貿受益最大的士紳,他們做事都不知道找個小一點的白手套嗎?


    一下子被弄得下不來台的高翰文多少有些明白之前嚴師爺的態度了。無非是怕說出來,自己殺他滅口嘛,或者事後為了給家人交代,拿他滅口。


    事實上,有那麽一瞬間,高翰文就想現在就滅口。隻可惜確實都聽到了,新政才開局,


    不能接受這個汙點。


    這個操作其實很流行的,打不贏就先設套讓人也沾水濕腳,往後無論是要挾利誘,


    還是反攻倒算都好多了。


    就算秉公執法,大義滅親,這也會是儒家看來的汙點。一個連族人都敢犧牲的,還有什麽是不敢犧牲的。一旦當自己周圍的人缺乏安全感,那麽再牢固的新政聯盟也會轟然倒塌。


    但是好在這次是徐家,徐有知早已與徐家斷絕關係。而自己高家遠在紹興府。這次事後,一定要讓自己父親跟家族劃清界限做好利益切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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