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王牧識出冰獄盡頭的人影後，也愣住了。
秦兄…
風月宗的顧魔女？
她怎麽會在這裏？
仙府大門不是墨心藍打開的麽？
“難道是之前就進來了？”
之前在風月宗時，是聽慕紅鳶要讓她來大荒什麽秘境中斷情來著…
王牧印象不深了，後來再去風月宗時，也沒聽到這位顧魔女到底去了什麽地方，估計人家直屬慕紅鳶領導，其他那些長老根本就管不到。
既然是遇到熟人了，王牧心想，那就好說。
從之前仙府中幾個地形來看，在墨心藍打開仙府大門之前，這方奇特的小世界應該也是有人進來過的。並且，墨心藍都能打開這座仙府大門，與之實力相近的慕紅鳶也能打開，這倒是並不出奇。
隻是沒想到顧玉卿竟會在這裏。
“慕紅鳶是讓她來這裏斷情的？”
迴想之前風月宗的斷情長橋上…
王牧猶豫了一下，看向後者，心道，“也不知道斷了沒有…”
理性上來說，斷了自然更好。
自己與這慕紅鳶這層關係，她夾在其中，定是不好的。
王牧想了想，先打個招唿吧…
另一邊。
“王兄怎麽會來到這裏？”
顧玉卿背後的月輪微微閃爍。
作為她的本命法寶，暗月幽輪，已經擁有了器靈，能通達主人意念，隨之心情而起伏。
顯得她此時的內心，產生了不小的波動。
若是還未走出冰柱前，月輪恐怕會更頻繁的波動。
“難道…他是來找我的？”
顧玉卿冰封的塵心，驀然一震。
師尊隻在他麵前說過，讓自己來此處斷情…難道是…他不辭千辛萬苦來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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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他心中果然還是有我的麽？
可是，師尊會讓他來麽？
師尊是不會讓他來的，可他還是來了，甚至他都不知道這地方到底在什麽地方，又有多危險，但還是進來了…
想到這，顧玉卿沉默了，心神開始微微震動。
“？”
“你怎麽迴事兒？剛剛斷情才撫平的心神，怎麽突然產生了如此劇烈的波動？你修煉六欲寶典，如今絕了六欲，正是凝聚無情道心的關鍵時刻，按理說不可能產生如此劇烈的情感波動…”
那依附在顧玉卿身上的古怪聲音，似乎也察覺出來了，感到很是疑惑，“難不成你還認識東方牧？嗬，也是，那個混球身邊千年前就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千年後再現，身邊肯定也少不了女人…”
“怎麽，他也負了你？”
“不是。”顧玉卿搖頭道。
“什麽不是？”
“不是東方牧。”顧玉卿道。
“不是東方牧，那是誰？”古怪的聲音顯得極為意外，隨後立刻否定道，“不可能，能走到這裏的，除了東方牧，不會有別人。這可是她留下的仙府，尤其是這最後麵這冰獄，除了東方牧，別人就算進來也走不到這裏。”
“你肯定看錯了。”
“我沒看錯。”
“那就有意思了…”古怪聲音怪笑道，“以她的算計，決計不可能有絲毫差錯…能走過這裏，還不是東方牧，那必定和東方牧也離不開關係。”
“等等，讓你產生如此情感波動…難不成，是你之前心中想念的那個男人？”
顧玉卿沉默。
“看來是了…”古怪聲音頗感有趣，“怎麽，看你這樣，六欲寶典都鎮壓不住你內心的情感，莫非，你認為他是來這裏找你的？”
“怎麽，感動了？”
“沒有。”顧玉卿道，“我隻是想…以他的修為，來到這裏，不知得經曆多少磨難，有或者…與師尊進行了怎樣的交易…否則，單單以他的實力應該不可能到這裏才對。”
“他什麽修為？”
“好像…好像金丹了。”
王牧凝聚金丹，是在與慕紅鳶的那一年中。
她對王牧的影響，還停留在築基的階段。
“他叫什麽名字？”
“我為何要與你說？”顧玉卿道，“我隻是答應你，幫你殺了東方牧，其他的我不想說。”
“哈哈哈哈哈…”那古怪聲音忽然大笑起來，“怎麽，你這是怕我？”
顧玉卿冷哼一聲，沒有迴答。
對這糾纏在身的神秘古怪聲音，她一直都十分警惕。
“那我問你，你究竟想不想斷情？”古怪聲音忽然說道，“若是真不想，我有個辦法在這裏能成全你們？”
“？”顧玉卿。
她微微怔住了。
這時，王牧也走了過來。
“秦…顧道友，你還好吧？”王牧打了招唿。
本想喊秦兄，隻是王牧感覺此時的顧玉卿，眸含玄冰，麵若絕仙，似乎，是斷情了，眼神中看向自己也沒有了當初的那般…
“……”顧玉卿不說話。
“怎麽，在考慮啊？”古怪聲音悠悠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故事，但如果他真是為了你來這裏，說明此人真心可鑒。”
“你那師尊不是什麽好東西，硬要拆散兩位有情人，這種事情，我是看不下去的。”
“本想讓你斷情修得至高大道，但看你這樣，也不太好修成。”
“要麽，你在這，用他的血，來完成你無情道心的最後一步。要麽嘛，我成全你們？”
“你會這麽好心？東方牧我現在還沒幫你殺了。”顧玉卿澹澹迴道。
“沒關係，你收了心，就一直在這等著，他遲早會來的。”古怪聲音道，“另外，你是慕紅鳶的弟子，她也不想讓你做的，我就偏要讓你做到。”
“不需要你幫我幹其他的。純屬我個人私心罷了。”
“……”顧玉卿。
“你到底和我師尊有什麽仇怨？”顧玉卿心中更為警惕。
“她當年背叛了我，去幫了一個男人。”古怪聲音冷笑一聲，“具體說起來太複雜，你隻需要知道這個就行了。”
顧玉卿默然。
師尊活了上千年，經曆定是十分豐富的。
背叛…
顧玉卿不相信。
想了想，顧玉卿平靜開口道：
“很好。”
她停頓幾秒，又道：
“王道友，你怎麽來這裏了？”
王牧沉吟幾秒，如實說來。
隻是途中經曆卻並未詳細說出。
“天驕戰，上古仙府，神女？”
聽完後，顧玉卿心中莫名有點失落…原來，他不是為我而來的。
也是。
顧玉卿露出了一抹笑容，道：
“原來如此，不過此地沒有什麽上古神女，我後麵應該就是此地的盡頭了，你若是要去的話…”
顧玉卿正欲讓開一條路。
那古怪聲音又開口了：
“怎麽，這就放棄了？你倒是想與他在一起，還是想真正的斷情？你的無情道心就差這最後一步了。”
顧玉卿渾身一震。
“這個選擇，很難麽？”古怪聲音道。
“我…我不知他心中到底有沒有我…”顧玉卿識海聲音低沉，夾雜幾分冰寒。
“這還不簡單，想要看一個男人心中有沒有你，看他願不願意為你死就行了。”古怪聲音桀桀一笑，“我有的是辦法，這裏正好滿足一切條件。”
“……”顧玉卿。
“太俗了。”顧玉卿皺眉道，“若是以生死來度量…情感，太狹隘了。為一人之生死，可以承諾，可以是道義，可以是恩情，可以是一切一切…”
“為何隻能是情感？”
更何況，當初王兄冒著天大的危險，還被師尊扔進天魔神潭，他怎麽怕死？
隻是…
“有意思…”古怪聲音沉寂幾秒，“那我也有其他辦法…”
“什麽辦法？”
“簡單，此地有一處特殊的封印冰境，需得以秘術激活，我略知一二。等會我教你，等激活此地的冰境後，你們二人會墜入此地，諸般力量無法破開。”
“須得在裏麵經受一番時光的摧殘，才能破開。”
“如果生死無法鑒證一個人的情感，那麽時光就是鑒證在情感最好的手段。”
古怪聲音悠悠道，“在這悠悠時光中，他心中有沒有你，你自然是能感受出來的…”
聞言，顧玉卿問道：
“若是真出不來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古怪聲音桀笑一聲，“放心，我還得讓你幫我殺了東方牧，肯定不會讓你出事…”
那古怪的笑聲中，總給顧玉卿一種深入淵海般的心計。
思考一陣後，顧玉卿還是搖頭道：
“算了。”
“算了？”聲音愕然道。
顧玉卿對著王牧道，“王道友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此地過於危險…不宜久留。”
王牧看向那後方的冰花大樹，道：
“我須得去那邊看看。”
顧玉卿迴首看了一眼，道：
“那地方有禁製，去不了。”
禁製？
王牧心想，那裏應該就是仙府的最後地帶了，還能有什麽禁製考驗麽？
算算古碑的話，確實好像還差了一點。
“我想試試。”王牧道。
這時。
那古怪聲音又在顧玉卿耳畔響起：
“你是在擔心什麽？”
“你怕我害他？”
“他又不是東方牧，他的性命對我來說不重要。”
“你真不想與他在一起了？一個區區的時光考驗罷了，成了，你和他便會在一起，不成，你無情道心圓滿，未來大道就在腳下。”
“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
古怪聲音帶著極盡誘惑，讓顧玉卿又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掙紮中。
王牧似乎看出顧玉卿還是在經受什麽…
她的眼神雖毫無波動…但王牧的直覺，這位顧師姐…似乎，應該是在此地承受某種艱難的考驗或者抉擇？
“顧道友若是需要幫忙的，可以提一聲。”王牧想了想，道。
顧玉卿身軀一顫。
“好。”顧玉卿心中迴道。
“這就對了麽，來…我傳你秘法，後退十步，有一塊錐形冰棱，以秘法驅動之，即可進入特殊的封印冰境中。”
宛若古神低語般，顧玉卿耳旁想起了些微的聲音。
片刻後，她退後數步，看了王牧一眼道：
“王道友…你想去後麵，是想去見那位神女？”
“你不是說此地沒有神女麽？”王牧問道。
“有的…”顧玉卿手掌輕輕處在那塊冰棱之上，宛若解開了某種枷鎖般，刹那間，奇妙的冰色光華爆發，轉瞬間籠罩了一切。
王牧心神一震，難道這是仙府的最後一個考驗？
周圍光景迅速變幻。
——
“恭喜道友喜得良緣。”
王牧迴過神，隻見自己身著一襲大紅喜衣，與一位身著紅色嫁袍，身姿婀娜的女子以一條紅色錦緞相互牽著。
環首四顧，乃是劍宗的上霄峰。
周圍弟子慶賀，遠處簡宗主麵容含笑。
弟子中，除了劍宗弟子，還有風月宗的弟子。
王牧一臉茫然，隨後又恍然。
劍宗和與風月宗聯合，而自己便是這根聯合的紐帶，通過聯姻的方式，與風月宗的顧玉卿締結良緣。
王牧感覺有點問題，但又說不出問題在什麽地方。
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行三樁九禮，修仙界的兩宗結合，禮節繁多。
直至傍晚，王牧迴到了特地在劍宗開辟的一處洞府仙庭，走入房中，看著那身著紅裝，蒙著珠簾綢布的女子，有些沉默了。
“王兄…”聲音幽幽響起。
“我在。”王牧走了過去，解開自己的衣袍，心中思考自己怎麽會與顧玉卿聯姻？
嗯…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的。
兩情相悅？
“你不揭開我的蓋頭麽？”
王牧走過去，掀開紅色綢布，露出了那張嫵媚中夾著清純的絕美秀顏。
略帶緋紅的臉頰上，是一雙清澈中帶著幾分羞意的眸子，竟是有幾分複雜。
“王兄，以後我們便是道侶了…”她微微一笑道。
“……”王牧。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好像…
一晃而過，三年後。
結緣三年，王牧與顧玉卿相敬如賓，修為上升，以至金丹巔峰。
再過三年，兩人結伴同遊九洲，修為順利突破至元嬰。
十年後，天麟洲魔道爆發，二人同行共剿滅魔道，曆經幾分生死連戰，共澆滅魔道三十餘位，情感愈發深刻，同修兩宗寶典，餘後幾十年成為修仙界無數修士羨慕的神仙卷侶。
三十年後，顧玉卿度化神大劫，王牧護法，直至半月，顧玉卿渡劫不成，靈根受損，修為盡廢。
石床上。
“王兄…”
臉色蒼白的顧玉卿，低聲細喃道，“我已無修為，時日無多，你…另尋一位道侶吧。”
王牧默然。
迴顧這匆匆幾十年的修道歲月。
時光無情，任由你再是風華絕代，最終都會在茫茫的修道天劫之下，都會淪為枯骨。
當初令人豔羨的神仙卷侶，也抵擋不住那天道的壓迫。
看著與自己同枕數十年的道侶，情感早已化作涓涓細流匯入兩人的身體中，難以割舍。
可若是想要成就大道，得有取舍。
王牧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尋邊九洲四海，得一共生之法，同享齊命，為其延續。
其後果，便是他的修為也日漸衰退。
直至十年後，再度淪為凡人。
“這仙道，不修也罷。”他道。
沒了靈根修為。
從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淪為凡人。
兩人離開了九洲修仙界，成為了凡塵俗世中的凡人，隱居到了安樂村，成為兩位老年夫婦。
顧玉卿昔日的絕美盛顏，在時光的催磨下，早已白發蒼蒼，褶皺如布。
男耕女織，迴歸凡塵，道心曾無比堅固的兩人，也拋棄了往昔一切，在這日益的催磨中，慢慢等待著歲月餘暉的降臨。
凡塵小村，不是世外桃源，日益受驚風吹雨打，卻少了修仙界那份沉重，日子過得還算自在。
直至二十年後。
壽元枯竭。
兩人躺在受驚數十年風雨飄搖的木屋中。
“王兄…你可曾後悔過？”那虛弱而蒼老的聲音，從那位老婦人口中緩緩說道。
已是年邁老者的王牧閉眼道：
“都快死了，你怎麽還問這個？你這老婆子，真是奇怪…”
“……”
一時間，木屋無言。
“王兄，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做…”複雜的聲音，漸漸蒼勁而已有力了起來。
王牧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老婦人，微微怔住了。
隻見她的容顏，開始慢慢恢複昔日榮光。
一股股靈力波動從她身上漸漸升起。
不過幾個眨眼，她再度變成了當初那位容顏絕世顧魔女，隻是雙眸複雜無比。
“怎麽迴事兒？”
王牧看向自己，發現自己也漸漸恢複了幾分力氣，慢慢變化，不過轉瞬，便恢複如初。
數十年的光景，如黃粱一夢般。
即真實，又虛妄。
隨後，王牧渾身一震，似有所悟。
他臉色一沉，看向後者，一切已經明了。
沉默幾秒。
“這是什麽考驗？”
“不是考驗…”顧玉卿低聲道，“隻是我的私心罷了…”
“私心？”
王牧一怔。
“我想要知道，王兄心中究竟有沒有我。”顧玉卿幽幽道，“剛才我們身處芥子世界，乃是一處特殊的封印冰境，幾十年如一息，曆經歲月摧殘…”
“……”王牧。
“原本以為…你我結為道侶，你對我沒有多少情感，幾年就會分離…”
“卻沒想到，能走到這麽遠…”
說到這，顧玉卿眼中有數種不同的焰光漸漸升起，猶如破繭一般。
王牧心道，壞事兒了！
這麽誰能想到？
“那個…”王牧迴想自己剛才的經曆。
湖塗啊！
我怎麽會這麽做的？
“王兄，不必多說。”顧玉卿低著頭，微笑道，“我已經都明白了。”
你不明白啊！
周圍光景開始迅速破裂。
“嘖嘖…看來你看中的這男人，倒也不算太差。”
古怪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顧玉卿的耳邊。
“那是自然。”顧玉卿澹澹道，她頓了頓，問道，“該怎麽出去？”
隨州周圍光景消失。
兩人如置一方冰窟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顯然需要特殊的秘法才能解開。
“出去？你們即是有情之人，不如就在此地。”古怪聲音笑道，“你的無情道心無法凝聚，六欲寶典白修了，出不去了。”
“此乃仙府的安樂天，入了這裏麵，是出不去的。”古怪聲音澹笑道，“這地方蘊含大因果，能進不能出，須得日日體驗歲月帶來的安樂摧殘，無止無盡。”
“……”顧玉卿唿吸一緊，“你騙我？”
“我沒騙你。”古怪聲音笑道，“你看，你們現在二人在一起了，我何時騙你了？更何況，他想要去後麵的冰蒼古脈，遲早也會進入這裏麵。”
“你都無法讓我出去？”顧玉卿沉聲問道。
“我要有那個本事，我自己都出去了。”古怪聲音哈哈大笑道。
什麽意思？
難道這家夥就是被困在這裏麵的？
“別灰心，我也就在這裏呆了一千年而已。”古怪聲音悠悠道，“往後有你們二人陪我，就算殺不了那東方牧，我至少也不會感到孤單。”
“怎麽了？”王牧看顧玉卿臉色有異。
顧玉卿神情一慘低聲道，“王兄，我害了你。”
“？”王牧。
不管怎麽，這應該算是通過了吧？
怎麽是害了我？
顧玉卿低聲將事情的經過說出。
從來到冰柱，又被古怪聲音糾纏，直到後麵來到這裏，簡單說了一番。
“古怪聲音？”
“六欲寶典…等等，六欲寶典？”
王牧心神震駭，卻不動聲色的看了顧玉卿一眼，“你說那古怪聲音傳給你了六欲寶典？”
顧玉卿微微點頭。
她走至一旁，深吸口氣，運轉功法，打算嚐試看看能夠打破這冰壁。
背後的月輪顯現，劇烈的光華伴隨著強有力的靈力波動，元神外放，一如女尊法相般，散發著恐怖的靈力波動。
化神境界的實力，在這一刻彰顯無遺。
光是那靈力餘威，就讓王牧有種靈魂在經受刀刮一般的淩厲感。
然而，即便是這樣，卻並未讓此時的王牧迴過神來。
而是滿腦子在想。
“六欲寶典，那特麽不是大魔頭縹緲絮的修煉的其中一種功法麽？”
王牧驚了。
可縹緲絮早就被自己給幹掉了。
功法怎麽還在？
難不成，是縹緲絮的後人？
而且，怎麽又會在這座仙府之中？
王牧想不通。
“特麽的，可別告訴我，這家夥還沒死？”
這個想法瞬間讓王牧頭皮發麻。
遊戲中的縹緲絮在玩家麵前，確實是一個早就被研究透了的反派。
屬於是被玩家能用各種辦法吊打的垃圾…
但實際上，在遊戲中，沒有養成係統的縹緲絮，是真正遊戲中的天賦和武學都能排在第一的存在，不然也不會成為最後的大boss了。
算是擁有安綺秀的武學天賦，偏偏還能習武的那種。
作為主角，要是沒有遊戲附帶的養成係統，在這位大魔頭手中，連個渣都不是。
而且，要是沒有那麽多妹子和朋友幫助，就算有係統都不太可能打敗這位大魔頭。
若是放在仙俠世界中，對於這魔頭而言，那不直接原地起飛？
“不可能，不可能…縹緲絮肯定是寄了。”
“好歹尊重一下遊戲的結局好吧？”
王牧連連否定，人死了，功法遺傳下來，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嗯，應該是這樣。
得快點出去才行。
王牧看向四周，微微皺眉。
若是以顧玉卿的實力，都無法打破這壁壘，那麽恐怕自己也不無法打破。
不行。
“我來試試。”
王牧沉吟道。
顧玉卿嗯了一聲，走至一旁，靜靜看著。
“嗯…還是得漂漂拳了…”
“滿層的山海煉體訣，加上山海真意，以靈神二用同時施展漂漂拳…”
“元嬰應該都能一拳轟死。”
再加上如今的修為。
當然了，就威力而言，肯定還是比不上化神境界的一招的。
尤其是顧玉卿還不是一般的化神。
那是風月宗的天驕。
但…總得試試麽？
王牧閉上眼睛，渾身氣血沸騰，山海煉體訣運轉至心，雙拳金光隱現。
漂漂拳。
在還未看過這位仙人的六世經曆後，王牧隻以為這是遊戲中新手村的絕世神功。
然而麽…現在這拳法不一樣了。
天啟之門就是用漂漂拳轟開的。
而這拳法，怎麽來的？
新手村來的。
新手村又是誰弄出來的，安綺秀弄出來的…
所以說，這拳法本身就是安綺秀在新手村鼓搗出來的，且，專門為了打破遊戲中末法時代的格局，而創造出來的神功。
絕非尋常。
王牧一拳轟出。
刹那間，金光彌漫間，周圍的冰壁，出現了無數的裂紋。
破開了。
而且…如此輕鬆。
顧玉卿看著這一幕，感到驚異萬分。
果然，王兄總是那種能創造奇跡的人麽？
與此同時。
“哈哈哈哈哈…漂漂拳…漂漂拳…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
那古怪的聲音，發出癲狂的大笑。
“……”顧玉卿。
這人瘋了麽？
隨著冰壁破開，虛空中，一道虛影顯現，凝視著下方的兩人。
破敗的光霧，籠罩了虛影的容顏，隻能看出此時似乎似在發出癲狂至極的笑聲。
周遭光景再度迴到了仙府中。
那棵冰華璀璨的大樹，依舊傲立在前方。
出來了，不知為何，顧玉卿看著那道虛影，心髒猛地一跳。
這是什麽？
“東方牧啊東方牧…”
那虛影聲如蒼古悠悠，“你終於是來了。”
“……”王牧。
凝視著那道虛影，王牧心中微沉。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聲音。
不太對勁。
沉默不語。
“沒想到吧？”
“我竟會在這裏等著你！”
那虛影撕笑，“我可是足足等了千年，不對…要說在這安樂天裏麵，我至少過去了數千年…這數千年時光中，我體驗了被你殺了數千次…”
“可是讓我好生難受呢…”
“……”王牧。
數千次？
說起來，我通關的次數…好像就有很多次…
“如今，該輪到你了！”
一旁的顧玉卿一怔。
通過聲音，她認出來了，這虛影應該就是那古怪聲音？
東方牧？
這是說王兄麽？
和王兄有什麽關係？
還來不及多想。
下一秒，那虛影驟然湧入顧玉卿的身體中。
顧玉卿渾身一震，眼眸瞬息變化如墨。
識海中，靈魂開始劇烈反抗。
“不用反抗了，你修煉我了我的六欲寶典，你不可能反抗得了我！”
那虛影落於顧玉卿識海，冷冷道，“慕紅鳶那廝以為千年過去了，我應該早就在安樂天消失了…可惜，可惜…我豈會那麽容易就沒了的？”
“你想做什麽？”識海中，顧玉卿的元神注視著那虛影，身上綻放著六種不同的光華。
“當然是借你之手，殺了他。”虛影澹笑一聲，“我殺了自己的仇人，也順帶幫你凝聚無情道心。”
“……”顧玉卿一怔，立刻想明白了前後。
“你根本就沒有想要讓我殺了東方牧…你一直都想附於我身…”顧玉卿元神低沉。
“沒錯，東方牧何等狡猾的東西？”虛影澹澹道，“憑你肯定是不可能殺了他的，隻有我親自來才行。但，我更沒想到，你竟然還真和他有關係…”
說到這，虛影笑了，“真是有趣，要是你不認識他，也不可能與她一同進入安樂天中，他也沒機會從內部用她創造獨特神功打破冰壁，放我這一縷殘魂出來。”
“我還得另費一番功夫…”
“真是有緣啊！”
“她千算萬算，怎麽也算不到，千年後的東方牧，還能扯上你們這些女人…”
下一秒，虛影朝著顧玉卿的元神撲了過來。
外麵，王牧見狀心中瞬間一麻。
真是縹緲絮！
這家夥還真沒死啊！
不，準確說，死應該是死了。
隻是沒有死絕，那虛影散發著一股獨特的靈魂波動，顯然是後者的殘魂。
“東方牧，受死吧！”
顧玉卿眼眸瞬息一變，口中怒喝出聲。
月輪如華，散發著至高的光輝，朝著王牧襲來。
磅礴的元神化作一尊法相，從顧玉卿身上透體而出，散發著無窮的神威。
顯然，此時的顧玉卿，已經被縹緲絮的一縷殘魂所掌控。
“不要…”
下一秒，顧玉卿聲音再度變化。
隨之而變的，顧玉卿的元神法相，若依若現，氣息不穩。
王牧眯眼，深吸口氣。
此時是顧玉卿的薄弱之時。
因為顧玉卿的元神與縹緲絮正在抵抗。
他伸出拳頭，想要以漂漂拳再度轟去。
可是…
醞釀著金光的拳頭，似擁有催破一切的偉力，然而，卻遲疑了。
這若是轟實了，以此時顧玉卿的狀態，恐怕不好說。
猶豫了…
猶豫的瞬間，光華一閃，那月輪劃破虛空，在王牧的身上留下了兩道口子，將王牧擊飛出去。
“好厲害的法寶…”
王牧悶哼一聲，看著手臂的兩條豁大的口子。
自己現在的身軀，堪比道品靈器，比元嬰期修士的身體還要更強幾分。
尋常術法，靈器根本都破不了防。
沒想到顧玉卿的月輪，僅僅隻是輕輕一劃，就能裂開兩道口子。
這就是化神期本命法寶的威力麽？
果然，我還是太弱了。
緊接著，狂轟亂炸般的術法，夾雜著恐怖的靈氣波動，朝著王牧襲來。
那月輪法寶，威力太強，即便是以王牧都不敢隨意硬抗，加上也不敢直接硬來，隻能被動挨打，一時間渾身傷勢越來越多。
“嘖嘖…東方牧，你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啊？”
‘顧玉卿’發出古怪的嘶啞聲音，“怎麽？舍不得動手傷了你這位紅顏知己啊？”
“……”王牧。
“她是抵抗不了我的。”‘顧玉卿’澹澹道，“下不了死手，耗下去，你遲早會死。今日我就要讓你死在我手裏！也讓你體會體會我當年的感受？”
王牧感知者自身的情況。
不太妙啊。
即便顧玉卿此時狀態不對勁，發揮不出全部實力。
可化神境界，強過自己太多了。
光是施展出的法相元神，就足以碾壓一切。
給人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沒辦法，王牧是萬萬沒想到，縹緲絮竟然還活著，還會在這個地方，還會和顧玉卿產生關係…
這諸般疑問，恐怕隻有安綺秀再世才能給予自己解答了。
關鍵是，自己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還在這仙府之中沉眠之類的？
該怎麽辦？
轟！
月輪灑下的光華，好似在周圍布置了一方周天大陣，隨著光華隱現間，變換無窮。
身處其中的王牧，如大海中飄搖的小舟，隨時會傾覆。
王牧喚出酒劍葫，一飲而盡，狀態上升幾分。
三生緣帶來的強大狀態，使得王牧身上的傷勢迅速恢複了幾分。
忽的，看著酒劍葫，王牧心中一動，飲了一口。
既然如此…
看著月輪襲來，王牧雙手去鉗，猛地直接握住。
恐怖的力量，瞬間撕裂的王牧掌中血肉，他身影一閃，欺身而上，朝著顧玉卿掠去。
“硬受一招，想要同歸於盡？”
‘顧玉卿’卻笑道，“來啊，東方牧，有本事就動手啊！你的漂漂拳使出來？還有當初的情意九劍？千年了，這些你應該用的更熟練了？”
她毫不顧忌，宛若拿捏了東方牧的七寸一般。
王牧不語，幻影般掠至顧玉卿身邊，手掌金光凝現，似要一拳轟出。
見狀，‘顧玉卿’絲毫不在乎。
反正這具身體，以及顧玉卿，她都毫不在乎，就算不行了，如今殘魂已經飛了出來，她就擁有無限可能。
大不了，在浪費一些時間，換個人就行了。
隻是這種和東方牧有現世情緣牽扯的，是一個比較稀有的苗子罷了。
而且，若非之前種種情況，還未必能如此成功的掌握。
見著一拳轟來，她不避不閃。
親手殺了自己的道侶，想必足以令他痛苦萬分吧。
苗子沒了就沒了，若能讓東方牧痛苦，那可是更令人滿意的結果呢。
然而，就在一拳襲來，金光彌漫之際，王牧立刻化拳為掌，反手勾住顧玉卿肩膀，猛地貼了上去。
“？”顧玉卿。
兩唇相觸，王牧施以圓滿級別的混元玄星指，點在後者身上。
顧玉卿身體一震，緊閉的玉齒下意識微微睜開。
一股濃鬱的酒香，夾雜著磅礴而特殊力量，渡入其中。
識海中。
“這家夥想幹什麽？”那虛影一震，語氣帶著幾分震驚而憤怒。
此時，乃是她掌控顧玉卿的身體，此番行為，完全就是無視於她，甚至想要…
“混賬東西！”虛影暴怒。
然而，另一邊被六欲之力掌控的顧玉卿的元神，卻光芒大作！
三生緣的強大能量溢散全身，仿佛為顧玉卿的元神注入了強而有力的能量！
“王兄…”
元神低喃。
三生緣能喚醒往昔的情感，以情感之力增強自身。
藏於酒劍葫中的三生緣，經過法寶的溫養，更為強勁。
此刻以親吻間渡入，瞬息便令她的元神突破六欲之力形成的枷鎖，瞬間便掌控全身…
隻見她的眼眸漸漸清醒，甚至其中一道眼眸完全恢複了顧玉卿本來的神情，此刻竟是含著幾分情意和嫵媚…
識海中。
“做夢！”那虛影見狀，一陣冷笑，“好一個東方牧，你手段還真是多啊！打不過就用這種招式是吧？”
“可惜，偏不讓你得逞！”
言罷，虛影驟然化散，變做六道能量，悉數湧入顧玉卿的元神中。
“六欲納元！”
話音一落，顧玉卿猛地一掌將王牧拍飛，雙眸各持一光輝，掙紮不定。
那虛影知道以現在顧玉卿的情況，恐怕再難出手了。
“放心，還有機會的。”顧玉卿聲音帶著幾分重音，好似有兩人在她身上同時開口，“王兄…我…”
下一秒，顧玉卿手掐法訣，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
世界，瞬間安靜了。
王牧咳嗽幾聲，掏出幾枚恢複傷勢和元氣的丹藥吃了下去。
“誒…”王牧搖了搖頭，情況不太妙啊。
縹緲絮還活著，還給自己放出來了，還附體在顧玉卿身上了。
“早知當初就不去風月宗了…不去風月宗，顧玉卿也不會被慕紅鳶趕出來，也不會來到這裏…”
“或者，自己沒有參加天驕戰，也沒有來到這裏…”
“就算來到這裏，之前在安樂天時，隻要沒有和她發生那些經曆…”
諸多環節，按理說隻要有一個沒辦到，那縹緲絮應該都不會被放出來。
可惜，好似命中注定一樣。
“罷了…至少處境比剛才好…至於顧玉卿…隻能看你造化了…”
王牧搖搖頭，就算不那麽做，縹緲絮可能終究會被放出來。
這大魔頭…可是難度對付的很。
如今這一方仙俠盛世，這家夥定是會大展拳腳…也不知會掀起一番怎樣腥風血雨？
一切安靜了下來。
王牧看向前方的冰花大樹。
“安綺秀…六世仙人…”
“你到底…還在不在？”
他朝著此地最後的那棵大樹走了過去…
當王牧識出冰獄盡頭的人影後，也愣住了。
秦兄…
風月宗的顧魔女？
她怎麽會在這裏？
仙府大門不是墨心藍打開的麽？
“難道是之前就進來了？”
之前在風月宗時，是聽慕紅鳶要讓她來大荒什麽秘境中斷情來著…
王牧印象不深了，後來再去風月宗時，也沒聽到這位顧魔女到底去了什麽地方，估計人家直屬慕紅鳶領導，其他那些長老根本就管不到。
既然是遇到熟人了，王牧心想，那就好說。
從之前仙府中幾個地形來看，在墨心藍打開仙府大門之前，這方奇特的小世界應該也是有人進來過的。並且，墨心藍都能打開這座仙府大門，與之實力相近的慕紅鳶也能打開，這倒是並不出奇。
隻是沒想到顧玉卿竟會在這裏。
“慕紅鳶是讓她來這裏斷情的？”
迴想之前風月宗的斷情長橋上…
王牧猶豫了一下，看向後者，心道，“也不知道斷了沒有…”
理性上來說，斷了自然更好。
自己與這慕紅鳶這層關係，她夾在其中，定是不好的。
王牧想了想，先打個招唿吧…
另一邊。
“王兄怎麽會來到這裏？”
顧玉卿背後的月輪微微閃爍。
作為她的本命法寶，暗月幽輪，已經擁有了器靈，能通達主人意念，隨之心情而起伏。
顯得她此時的內心，產生了不小的波動。
若是還未走出冰柱前，月輪恐怕會更頻繁的波動。
“難道…他是來找我的？”
顧玉卿冰封的塵心，驀然一震。
師尊隻在他麵前說過，讓自己來此處斷情…難道是…他不辭千辛萬苦來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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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他心中果然還是有我的麽？
可是，師尊會讓他來麽？
師尊是不會讓他來的，可他還是來了，甚至他都不知道這地方到底在什麽地方，又有多危險，但還是進來了…
想到這，顧玉卿沉默了，心神開始微微震動。
“？”
“你怎麽迴事兒？剛剛斷情才撫平的心神，怎麽突然產生了如此劇烈的波動？你修煉六欲寶典，如今絕了六欲，正是凝聚無情道心的關鍵時刻，按理說不可能產生如此劇烈的情感波動…”
那依附在顧玉卿身上的古怪聲音，似乎也察覺出來了，感到很是疑惑，“難不成你還認識東方牧？嗬，也是，那個混球身邊千年前就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千年後再現，身邊肯定也少不了女人…”
“怎麽，他也負了你？”
“不是。”顧玉卿搖頭道。
“什麽不是？”
“不是東方牧。”顧玉卿道。
“不是東方牧，那是誰？”古怪的聲音顯得極為意外，隨後立刻否定道，“不可能，能走到這裏的，除了東方牧，不會有別人。這可是她留下的仙府，尤其是這最後麵這冰獄，除了東方牧，別人就算進來也走不到這裏。”
“你肯定看錯了。”
“我沒看錯。”
“那就有意思了…”古怪聲音怪笑道，“以她的算計，決計不可能有絲毫差錯…能走過這裏，還不是東方牧，那必定和東方牧也離不開關係。”
“等等，讓你產生如此情感波動…難不成，是你之前心中想念的那個男人？”
顧玉卿沉默。
“看來是了…”古怪聲音頗感有趣，“怎麽，看你這樣，六欲寶典都鎮壓不住你內心的情感，莫非，你認為他是來這裏找你的？”
“怎麽，感動了？”
“沒有。”顧玉卿道，“我隻是想…以他的修為，來到這裏，不知得經曆多少磨難，有或者…與師尊進行了怎樣的交易…否則，單單以他的實力應該不可能到這裏才對。”
“他什麽修為？”
“好像…好像金丹了。”
王牧凝聚金丹，是在與慕紅鳶的那一年中。
她對王牧的影響，還停留在築基的階段。
“他叫什麽名字？”
“我為何要與你說？”顧玉卿道，“我隻是答應你，幫你殺了東方牧，其他的我不想說。”
“哈哈哈哈哈…”那古怪聲音忽然大笑起來，“怎麽，你這是怕我？”
顧玉卿冷哼一聲，沒有迴答。
對這糾纏在身的神秘古怪聲音，她一直都十分警惕。
“那我問你，你究竟想不想斷情？”古怪聲音忽然說道，“若是真不想，我有個辦法在這裏能成全你們？”
“？”顧玉卿。
她微微怔住了。
這時，王牧也走了過來。
“秦…顧道友，你還好吧？”王牧打了招唿。
本想喊秦兄，隻是王牧感覺此時的顧玉卿，眸含玄冰，麵若絕仙，似乎，是斷情了，眼神中看向自己也沒有了當初的那般…
“……”顧玉卿不說話。
“怎麽，在考慮啊？”古怪聲音悠悠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故事，但如果他真是為了你來這裏，說明此人真心可鑒。”
“你那師尊不是什麽好東西，硬要拆散兩位有情人，這種事情，我是看不下去的。”
“本想讓你斷情修得至高大道，但看你這樣，也不太好修成。”
“要麽，你在這，用他的血，來完成你無情道心的最後一步。要麽嘛，我成全你們？”
“你會這麽好心？東方牧我現在還沒幫你殺了。”顧玉卿澹澹迴道。
“沒關係，你收了心，就一直在這等著，他遲早會來的。”古怪聲音道，“另外，你是慕紅鳶的弟子，她也不想讓你做的，我就偏要讓你做到。”
“不需要你幫我幹其他的。純屬我個人私心罷了。”
“……”顧玉卿。
“你到底和我師尊有什麽仇怨？”顧玉卿心中更為警惕。
“她當年背叛了我，去幫了一個男人。”古怪聲音冷笑一聲，“具體說起來太複雜，你隻需要知道這個就行了。”
顧玉卿默然。
師尊活了上千年，經曆定是十分豐富的。
背叛…
顧玉卿不相信。
想了想，顧玉卿平靜開口道：
“很好。”
她停頓幾秒，又道：
“王道友，你怎麽來這裏了？”
王牧沉吟幾秒，如實說來。
隻是途中經曆卻並未詳細說出。
“天驕戰，上古仙府，神女？”
聽完後，顧玉卿心中莫名有點失落…原來，他不是為我而來的。
也是。
顧玉卿露出了一抹笑容，道：
“原來如此，不過此地沒有什麽上古神女，我後麵應該就是此地的盡頭了，你若是要去的話…”
顧玉卿正欲讓開一條路。
那古怪聲音又開口了：
“怎麽，這就放棄了？你倒是想與他在一起，還是想真正的斷情？你的無情道心就差這最後一步了。”
顧玉卿渾身一震。
“這個選擇，很難麽？”古怪聲音道。
“我…我不知他心中到底有沒有我…”顧玉卿識海聲音低沉，夾雜幾分冰寒。
“這還不簡單，想要看一個男人心中有沒有你，看他願不願意為你死就行了。”古怪聲音桀桀一笑，“我有的是辦法，這裏正好滿足一切條件。”
“……”顧玉卿。
“太俗了。”顧玉卿皺眉道，“若是以生死來度量…情感，太狹隘了。為一人之生死，可以承諾，可以是道義，可以是恩情，可以是一切一切…”
“為何隻能是情感？”
更何況，當初王兄冒著天大的危險，還被師尊扔進天魔神潭，他怎麽怕死？
隻是…
“有意思…”古怪聲音沉寂幾秒，“那我也有其他辦法…”
“什麽辦法？”
“簡單，此地有一處特殊的封印冰境，需得以秘術激活，我略知一二。等會我教你，等激活此地的冰境後，你們二人會墜入此地，諸般力量無法破開。”
“須得在裏麵經受一番時光的摧殘，才能破開。”
“如果生死無法鑒證一個人的情感，那麽時光就是鑒證在情感最好的手段。”
古怪聲音悠悠道，“在這悠悠時光中，他心中有沒有你，你自然是能感受出來的…”
聞言，顧玉卿問道：
“若是真出不來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古怪聲音桀笑一聲，“放心，我還得讓你幫我殺了東方牧，肯定不會讓你出事…”
那古怪的笑聲中，總給顧玉卿一種深入淵海般的心計。
思考一陣後，顧玉卿還是搖頭道：
“算了。”
“算了？”聲音愕然道。
顧玉卿對著王牧道，“王道友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此地過於危險…不宜久留。”
王牧看向那後方的冰花大樹，道：
“我須得去那邊看看。”
顧玉卿迴首看了一眼，道：
“那地方有禁製，去不了。”
禁製？
王牧心想，那裏應該就是仙府的最後地帶了，還能有什麽禁製考驗麽？
算算古碑的話，確實好像還差了一點。
“我想試試。”王牧道。
這時。
那古怪聲音又在顧玉卿耳畔響起：
“你是在擔心什麽？”
“你怕我害他？”
“他又不是東方牧，他的性命對我來說不重要。”
“你真不想與他在一起了？一個區區的時光考驗罷了，成了，你和他便會在一起，不成，你無情道心圓滿，未來大道就在腳下。”
“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
古怪聲音帶著極盡誘惑，讓顧玉卿又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掙紮中。
王牧似乎看出顧玉卿還是在經受什麽…
她的眼神雖毫無波動…但王牧的直覺，這位顧師姐…似乎，應該是在此地承受某種艱難的考驗或者抉擇？
“顧道友若是需要幫忙的，可以提一聲。”王牧想了想，道。
顧玉卿身軀一顫。
“好。”顧玉卿心中迴道。
“這就對了麽，來…我傳你秘法，後退十步，有一塊錐形冰棱，以秘法驅動之，即可進入特殊的封印冰境中。”
宛若古神低語般，顧玉卿耳旁想起了些微的聲音。
片刻後，她退後數步，看了王牧一眼道：
“王道友…你想去後麵，是想去見那位神女？”
“你不是說此地沒有神女麽？”王牧問道。
“有的…”顧玉卿手掌輕輕處在那塊冰棱之上，宛若解開了某種枷鎖般，刹那間，奇妙的冰色光華爆發，轉瞬間籠罩了一切。
王牧心神一震，難道這是仙府的最後一個考驗？
周圍光景迅速變幻。
——
“恭喜道友喜得良緣。”
王牧迴過神，隻見自己身著一襲大紅喜衣，與一位身著紅色嫁袍，身姿婀娜的女子以一條紅色錦緞相互牽著。
環首四顧，乃是劍宗的上霄峰。
周圍弟子慶賀，遠處簡宗主麵容含笑。
弟子中，除了劍宗弟子，還有風月宗的弟子。
王牧一臉茫然，隨後又恍然。
劍宗和與風月宗聯合，而自己便是這根聯合的紐帶，通過聯姻的方式，與風月宗的顧玉卿締結良緣。
王牧感覺有點問題，但又說不出問題在什麽地方。
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行三樁九禮，修仙界的兩宗結合，禮節繁多。
直至傍晚，王牧迴到了特地在劍宗開辟的一處洞府仙庭，走入房中，看著那身著紅裝，蒙著珠簾綢布的女子，有些沉默了。
“王兄…”聲音幽幽響起。
“我在。”王牧走了過去，解開自己的衣袍，心中思考自己怎麽會與顧玉卿聯姻？
嗯…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的。
兩情相悅？
“你不揭開我的蓋頭麽？”
王牧走過去，掀開紅色綢布，露出了那張嫵媚中夾著清純的絕美秀顏。
略帶緋紅的臉頰上，是一雙清澈中帶著幾分羞意的眸子，竟是有幾分複雜。
“王兄，以後我們便是道侶了…”她微微一笑道。
“……”王牧。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好像…
一晃而過，三年後。
結緣三年，王牧與顧玉卿相敬如賓，修為上升，以至金丹巔峰。
再過三年，兩人結伴同遊九洲，修為順利突破至元嬰。
十年後，天麟洲魔道爆發，二人同行共剿滅魔道，曆經幾分生死連戰，共澆滅魔道三十餘位，情感愈發深刻，同修兩宗寶典，餘後幾十年成為修仙界無數修士羨慕的神仙卷侶。
三十年後，顧玉卿度化神大劫，王牧護法，直至半月，顧玉卿渡劫不成，靈根受損，修為盡廢。
石床上。
“王兄…”
臉色蒼白的顧玉卿，低聲細喃道，“我已無修為，時日無多，你…另尋一位道侶吧。”
王牧默然。
迴顧這匆匆幾十年的修道歲月。
時光無情，任由你再是風華絕代，最終都會在茫茫的修道天劫之下，都會淪為枯骨。
當初令人豔羨的神仙卷侶，也抵擋不住那天道的壓迫。
看著與自己同枕數十年的道侶，情感早已化作涓涓細流匯入兩人的身體中，難以割舍。
可若是想要成就大道，得有取舍。
王牧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尋邊九洲四海，得一共生之法，同享齊命，為其延續。
其後果，便是他的修為也日漸衰退。
直至十年後，再度淪為凡人。
“這仙道，不修也罷。”他道。
沒了靈根修為。
從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淪為凡人。
兩人離開了九洲修仙界，成為了凡塵俗世中的凡人，隱居到了安樂村，成為兩位老年夫婦。
顧玉卿昔日的絕美盛顏，在時光的催磨下，早已白發蒼蒼，褶皺如布。
男耕女織，迴歸凡塵，道心曾無比堅固的兩人，也拋棄了往昔一切，在這日益的催磨中，慢慢等待著歲月餘暉的降臨。
凡塵小村，不是世外桃源，日益受驚風吹雨打，卻少了修仙界那份沉重，日子過得還算自在。
直至二十年後。
壽元枯竭。
兩人躺在受驚數十年風雨飄搖的木屋中。
“王兄…你可曾後悔過？”那虛弱而蒼老的聲音，從那位老婦人口中緩緩說道。
已是年邁老者的王牧閉眼道：
“都快死了，你怎麽還問這個？你這老婆子，真是奇怪…”
“……”
一時間，木屋無言。
“王兄，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做…”複雜的聲音，漸漸蒼勁而已有力了起來。
王牧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老婦人，微微怔住了。
隻見她的容顏，開始慢慢恢複昔日榮光。
一股股靈力波動從她身上漸漸升起。
不過幾個眨眼，她再度變成了當初那位容顏絕世顧魔女，隻是雙眸複雜無比。
“怎麽迴事兒？”
王牧看向自己，發現自己也漸漸恢複了幾分力氣，慢慢變化，不過轉瞬，便恢複如初。
數十年的光景，如黃粱一夢般。
即真實，又虛妄。
隨後，王牧渾身一震，似有所悟。
他臉色一沉，看向後者，一切已經明了。
沉默幾秒。
“這是什麽考驗？”
“不是考驗…”顧玉卿低聲道，“隻是我的私心罷了…”
“私心？”
王牧一怔。
“我想要知道，王兄心中究竟有沒有我。”顧玉卿幽幽道，“剛才我們身處芥子世界，乃是一處特殊的封印冰境，幾十年如一息，曆經歲月摧殘…”
“……”王牧。
“原本以為…你我結為道侶，你對我沒有多少情感，幾年就會分離…”
“卻沒想到，能走到這麽遠…”
說到這，顧玉卿眼中有數種不同的焰光漸漸升起，猶如破繭一般。
王牧心道，壞事兒了！
這麽誰能想到？
“那個…”王牧迴想自己剛才的經曆。
湖塗啊！
我怎麽會這麽做的？
“王兄，不必多說。”顧玉卿低著頭，微笑道，“我已經都明白了。”
你不明白啊！
周圍光景開始迅速破裂。
“嘖嘖…看來你看中的這男人，倒也不算太差。”
古怪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顧玉卿的耳邊。
“那是自然。”顧玉卿澹澹道，她頓了頓，問道，“該怎麽出去？”
隨州周圍光景消失。
兩人如置一方冰窟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顯然需要特殊的秘法才能解開。
“出去？你們即是有情之人，不如就在此地。”古怪聲音笑道，“你的無情道心無法凝聚，六欲寶典白修了，出不去了。”
“此乃仙府的安樂天，入了這裏麵，是出不去的。”古怪聲音澹笑道，“這地方蘊含大因果，能進不能出，須得日日體驗歲月帶來的安樂摧殘，無止無盡。”
“……”顧玉卿唿吸一緊，“你騙我？”
“我沒騙你。”古怪聲音笑道，“你看，你們現在二人在一起了，我何時騙你了？更何況，他想要去後麵的冰蒼古脈，遲早也會進入這裏麵。”
“你都無法讓我出去？”顧玉卿沉聲問道。
“我要有那個本事，我自己都出去了。”古怪聲音哈哈大笑道。
什麽意思？
難道這家夥就是被困在這裏麵的？
“別灰心，我也就在這裏呆了一千年而已。”古怪聲音悠悠道，“往後有你們二人陪我，就算殺不了那東方牧，我至少也不會感到孤單。”
“怎麽了？”王牧看顧玉卿臉色有異。
顧玉卿神情一慘低聲道，“王兄，我害了你。”
“？”王牧。
不管怎麽，這應該算是通過了吧？
怎麽是害了我？
顧玉卿低聲將事情的經過說出。
從來到冰柱，又被古怪聲音糾纏，直到後麵來到這裏，簡單說了一番。
“古怪聲音？”
“六欲寶典…等等，六欲寶典？”
王牧心神震駭，卻不動聲色的看了顧玉卿一眼，“你說那古怪聲音傳給你了六欲寶典？”
顧玉卿微微點頭。
她走至一旁，深吸口氣，運轉功法，打算嚐試看看能夠打破這冰壁。
背後的月輪顯現，劇烈的光華伴隨著強有力的靈力波動，元神外放，一如女尊法相般，散發著恐怖的靈力波動。
化神境界的實力，在這一刻彰顯無遺。
光是那靈力餘威，就讓王牧有種靈魂在經受刀刮一般的淩厲感。
然而，即便是這樣，卻並未讓此時的王牧迴過神來。
而是滿腦子在想。
“六欲寶典，那特麽不是大魔頭縹緲絮的修煉的其中一種功法麽？”
王牧驚了。
可縹緲絮早就被自己給幹掉了。
功法怎麽還在？
難不成，是縹緲絮的後人？
而且，怎麽又會在這座仙府之中？
王牧想不通。
“特麽的，可別告訴我，這家夥還沒死？”
這個想法瞬間讓王牧頭皮發麻。
遊戲中的縹緲絮在玩家麵前，確實是一個早就被研究透了的反派。
屬於是被玩家能用各種辦法吊打的垃圾…
但實際上，在遊戲中，沒有養成係統的縹緲絮，是真正遊戲中的天賦和武學都能排在第一的存在，不然也不會成為最後的大boss了。
算是擁有安綺秀的武學天賦，偏偏還能習武的那種。
作為主角，要是沒有遊戲附帶的養成係統，在這位大魔頭手中，連個渣都不是。
而且，要是沒有那麽多妹子和朋友幫助，就算有係統都不太可能打敗這位大魔頭。
若是放在仙俠世界中，對於這魔頭而言，那不直接原地起飛？
“不可能，不可能…縹緲絮肯定是寄了。”
“好歹尊重一下遊戲的結局好吧？”
王牧連連否定，人死了，功法遺傳下來，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嗯，應該是這樣。
得快點出去才行。
王牧看向四周，微微皺眉。
若是以顧玉卿的實力，都無法打破這壁壘，那麽恐怕自己也不無法打破。
不行。
“我來試試。”
王牧沉吟道。
顧玉卿嗯了一聲，走至一旁，靜靜看著。
“嗯…還是得漂漂拳了…”
“滿層的山海煉體訣，加上山海真意，以靈神二用同時施展漂漂拳…”
“元嬰應該都能一拳轟死。”
再加上如今的修為。
當然了，就威力而言，肯定還是比不上化神境界的一招的。
尤其是顧玉卿還不是一般的化神。
那是風月宗的天驕。
但…總得試試麽？
王牧閉上眼睛，渾身氣血沸騰，山海煉體訣運轉至心，雙拳金光隱現。
漂漂拳。
在還未看過這位仙人的六世經曆後，王牧隻以為這是遊戲中新手村的絕世神功。
然而麽…現在這拳法不一樣了。
天啟之門就是用漂漂拳轟開的。
而這拳法，怎麽來的？
新手村來的。
新手村又是誰弄出來的，安綺秀弄出來的…
所以說，這拳法本身就是安綺秀在新手村鼓搗出來的，且，專門為了打破遊戲中末法時代的格局，而創造出來的神功。
絕非尋常。
王牧一拳轟出。
刹那間，金光彌漫間，周圍的冰壁，出現了無數的裂紋。
破開了。
而且…如此輕鬆。
顧玉卿看著這一幕，感到驚異萬分。
果然，王兄總是那種能創造奇跡的人麽？
與此同時。
“哈哈哈哈哈…漂漂拳…漂漂拳…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
那古怪的聲音，發出癲狂的大笑。
“……”顧玉卿。
這人瘋了麽？
隨著冰壁破開，虛空中，一道虛影顯現，凝視著下方的兩人。
破敗的光霧，籠罩了虛影的容顏，隻能看出此時似乎似在發出癲狂至極的笑聲。
周遭光景再度迴到了仙府中。
那棵冰華璀璨的大樹，依舊傲立在前方。
出來了，不知為何，顧玉卿看著那道虛影，心髒猛地一跳。
這是什麽？
“東方牧啊東方牧…”
那虛影聲如蒼古悠悠，“你終於是來了。”
“……”王牧。
凝視著那道虛影，王牧心中微沉。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聲音。
不太對勁。
沉默不語。
“沒想到吧？”
“我竟會在這裏等著你！”
那虛影撕笑，“我可是足足等了千年，不對…要說在這安樂天裏麵，我至少過去了數千年…這數千年時光中，我體驗了被你殺了數千次…”
“可是讓我好生難受呢…”
“……”王牧。
數千次？
說起來，我通關的次數…好像就有很多次…
“如今，該輪到你了！”
一旁的顧玉卿一怔。
通過聲音，她認出來了，這虛影應該就是那古怪聲音？
東方牧？
這是說王兄麽？
和王兄有什麽關係？
還來不及多想。
下一秒，那虛影驟然湧入顧玉卿的身體中。
顧玉卿渾身一震，眼眸瞬息變化如墨。
識海中，靈魂開始劇烈反抗。
“不用反抗了，你修煉我了我的六欲寶典，你不可能反抗得了我！”
那虛影落於顧玉卿識海，冷冷道，“慕紅鳶那廝以為千年過去了，我應該早就在安樂天消失了…可惜，可惜…我豈會那麽容易就沒了的？”
“你想做什麽？”識海中，顧玉卿的元神注視著那虛影，身上綻放著六種不同的光華。
“當然是借你之手，殺了他。”虛影澹笑一聲，“我殺了自己的仇人，也順帶幫你凝聚無情道心。”
“……”顧玉卿一怔，立刻想明白了前後。
“你根本就沒有想要讓我殺了東方牧…你一直都想附於我身…”顧玉卿元神低沉。
“沒錯，東方牧何等狡猾的東西？”虛影澹澹道，“憑你肯定是不可能殺了他的，隻有我親自來才行。但，我更沒想到，你竟然還真和他有關係…”
說到這，虛影笑了，“真是有趣，要是你不認識他，也不可能與她一同進入安樂天中，他也沒機會從內部用她創造獨特神功打破冰壁，放我這一縷殘魂出來。”
“我還得另費一番功夫…”
“真是有緣啊！”
“她千算萬算，怎麽也算不到，千年後的東方牧，還能扯上你們這些女人…”
下一秒，虛影朝著顧玉卿的元神撲了過來。
外麵，王牧見狀心中瞬間一麻。
真是縹緲絮！
這家夥還真沒死啊！
不，準確說，死應該是死了。
隻是沒有死絕，那虛影散發著一股獨特的靈魂波動，顯然是後者的殘魂。
“東方牧，受死吧！”
顧玉卿眼眸瞬息一變，口中怒喝出聲。
月輪如華，散發著至高的光輝，朝著王牧襲來。
磅礴的元神化作一尊法相，從顧玉卿身上透體而出，散發著無窮的神威。
顯然，此時的顧玉卿，已經被縹緲絮的一縷殘魂所掌控。
“不要…”
下一秒，顧玉卿聲音再度變化。
隨之而變的，顧玉卿的元神法相，若依若現，氣息不穩。
王牧眯眼，深吸口氣。
此時是顧玉卿的薄弱之時。
因為顧玉卿的元神與縹緲絮正在抵抗。
他伸出拳頭，想要以漂漂拳再度轟去。
可是…
醞釀著金光的拳頭，似擁有催破一切的偉力，然而，卻遲疑了。
這若是轟實了，以此時顧玉卿的狀態，恐怕不好說。
猶豫了…
猶豫的瞬間，光華一閃，那月輪劃破虛空，在王牧的身上留下了兩道口子，將王牧擊飛出去。
“好厲害的法寶…”
王牧悶哼一聲，看著手臂的兩條豁大的口子。
自己現在的身軀，堪比道品靈器，比元嬰期修士的身體還要更強幾分。
尋常術法，靈器根本都破不了防。
沒想到顧玉卿的月輪，僅僅隻是輕輕一劃，就能裂開兩道口子。
這就是化神期本命法寶的威力麽？
果然，我還是太弱了。
緊接著，狂轟亂炸般的術法，夾雜著恐怖的靈氣波動，朝著王牧襲來。
那月輪法寶，威力太強，即便是以王牧都不敢隨意硬抗，加上也不敢直接硬來，隻能被動挨打，一時間渾身傷勢越來越多。
“嘖嘖…東方牧，你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啊？”
‘顧玉卿’發出古怪的嘶啞聲音，“怎麽？舍不得動手傷了你這位紅顏知己啊？”
“……”王牧。
“她是抵抗不了我的。”‘顧玉卿’澹澹道，“下不了死手，耗下去，你遲早會死。今日我就要讓你死在我手裏！也讓你體會體會我當年的感受？”
王牧感知者自身的情況。
不太妙啊。
即便顧玉卿此時狀態不對勁，發揮不出全部實力。
可化神境界，強過自己太多了。
光是施展出的法相元神，就足以碾壓一切。
給人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沒辦法，王牧是萬萬沒想到，縹緲絮竟然還活著，還會在這個地方，還會和顧玉卿產生關係…
這諸般疑問，恐怕隻有安綺秀再世才能給予自己解答了。
關鍵是，自己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還在這仙府之中沉眠之類的？
該怎麽辦？
轟！
月輪灑下的光華，好似在周圍布置了一方周天大陣，隨著光華隱現間，變換無窮。
身處其中的王牧，如大海中飄搖的小舟，隨時會傾覆。
王牧喚出酒劍葫，一飲而盡，狀態上升幾分。
三生緣帶來的強大狀態，使得王牧身上的傷勢迅速恢複了幾分。
忽的，看著酒劍葫，王牧心中一動，飲了一口。
既然如此…
看著月輪襲來，王牧雙手去鉗，猛地直接握住。
恐怖的力量，瞬間撕裂的王牧掌中血肉，他身影一閃，欺身而上，朝著顧玉卿掠去。
“硬受一招，想要同歸於盡？”
‘顧玉卿’卻笑道，“來啊，東方牧，有本事就動手啊！你的漂漂拳使出來？還有當初的情意九劍？千年了，這些你應該用的更熟練了？”
她毫不顧忌，宛若拿捏了東方牧的七寸一般。
王牧不語，幻影般掠至顧玉卿身邊，手掌金光凝現，似要一拳轟出。
見狀，‘顧玉卿’絲毫不在乎。
反正這具身體，以及顧玉卿，她都毫不在乎，就算不行了，如今殘魂已經飛了出來，她就擁有無限可能。
大不了，在浪費一些時間，換個人就行了。
隻是這種和東方牧有現世情緣牽扯的，是一個比較稀有的苗子罷了。
而且，若非之前種種情況，還未必能如此成功的掌握。
見著一拳轟來，她不避不閃。
親手殺了自己的道侶，想必足以令他痛苦萬分吧。
苗子沒了就沒了，若能讓東方牧痛苦，那可是更令人滿意的結果呢。
然而，就在一拳襲來，金光彌漫之際，王牧立刻化拳為掌，反手勾住顧玉卿肩膀，猛地貼了上去。
“？”顧玉卿。
兩唇相觸，王牧施以圓滿級別的混元玄星指，點在後者身上。
顧玉卿身體一震，緊閉的玉齒下意識微微睜開。
一股濃鬱的酒香，夾雜著磅礴而特殊力量，渡入其中。
識海中。
“這家夥想幹什麽？”那虛影一震，語氣帶著幾分震驚而憤怒。
此時，乃是她掌控顧玉卿的身體，此番行為，完全就是無視於她，甚至想要…
“混賬東西！”虛影暴怒。
然而，另一邊被六欲之力掌控的顧玉卿的元神，卻光芒大作！
三生緣的強大能量溢散全身，仿佛為顧玉卿的元神注入了強而有力的能量！
“王兄…”
元神低喃。
三生緣能喚醒往昔的情感，以情感之力增強自身。
藏於酒劍葫中的三生緣，經過法寶的溫養，更為強勁。
此刻以親吻間渡入，瞬息便令她的元神突破六欲之力形成的枷鎖，瞬間便掌控全身…
隻見她的眼眸漸漸清醒，甚至其中一道眼眸完全恢複了顧玉卿本來的神情，此刻竟是含著幾分情意和嫵媚…
識海中。
“做夢！”那虛影見狀，一陣冷笑，“好一個東方牧，你手段還真是多啊！打不過就用這種招式是吧？”
“可惜，偏不讓你得逞！”
言罷，虛影驟然化散，變做六道能量，悉數湧入顧玉卿的元神中。
“六欲納元！”
話音一落，顧玉卿猛地一掌將王牧拍飛，雙眸各持一光輝，掙紮不定。
那虛影知道以現在顧玉卿的情況，恐怕再難出手了。
“放心，還有機會的。”顧玉卿聲音帶著幾分重音，好似有兩人在她身上同時開口，“王兄…我…”
下一秒，顧玉卿手掐法訣，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
世界，瞬間安靜了。
王牧咳嗽幾聲，掏出幾枚恢複傷勢和元氣的丹藥吃了下去。
“誒…”王牧搖了搖頭，情況不太妙啊。
縹緲絮還活著，還給自己放出來了，還附體在顧玉卿身上了。
“早知當初就不去風月宗了…不去風月宗，顧玉卿也不會被慕紅鳶趕出來，也不會來到這裏…”
“或者，自己沒有參加天驕戰，也沒有來到這裏…”
“就算來到這裏，之前在安樂天時，隻要沒有和她發生那些經曆…”
諸多環節，按理說隻要有一個沒辦到，那縹緲絮應該都不會被放出來。
可惜，好似命中注定一樣。
“罷了…至少處境比剛才好…至於顧玉卿…隻能看你造化了…”
王牧搖搖頭，就算不那麽做，縹緲絮可能終究會被放出來。
這大魔頭…可是難度對付的很。
如今這一方仙俠盛世，這家夥定是會大展拳腳…也不知會掀起一番怎樣腥風血雨？
一切安靜了下來。
王牧看向前方的冰花大樹。
“安綺秀…六世仙人…”
“你到底…還在不在？”
他朝著此地最後的那棵大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