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哥哥,我真的沒事。”


    青雅笑了笑。


    “我隻是近日受了些風寒,身體有些不舒服罷了。”


    洛之玉皺著眉頭,又是看了看雲兮。


    “出城之後,還得煩請小神醫為公主開些去風寒的湯藥。”


    “城外接應的人中有攜帶藥箱,可供小神醫取用。”


    雲兮點了點頭,眼眸微眯打量著青雅,嘴角露出一絲看破一切的笑意。


    “我不迴藥王穀了,我跟你們去青國。”


    突然一句話,把洛之玉聽愣了。


    “小神醫,我們那可是去起兵反嬴的,你跟著算是什麽事,戰場上刀劍無眼,這要是不小心讓你缺胳膊少腿的,藥王穀問起我來,我可賠不起。”


    洛之玉連忙擺手拒絕。


    “我好歹是個神醫,有我跟著,你們活命的機會更大!”


    雲兮‘哼’了一聲。


    “反正我不走,我就跟在青雅姐姐身邊,青雅姐姐是個女子,身子又是這般,身邊若是沒有個醫師照料,保不準會出些什麽事。”


    這一句話,話裏有話。


    洛之玉沒聽懂,青雅倒是聽出了門道。


    臉頰,不由些許泛紅。


    ……………………


    …………


    入夜。


    登仙樓,小院。


    小白坐在梧桐樹椏之上,冰藍色的桃心箭尾輕甩著,嘴裏叼著金絲鼠,這金絲鼠已然不再掙紮,可見眼神中滿是絕望。


    “龍血參。”


    楚辭打開雲兮送的那方木盒,其內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通體血色人參。


    救命神藥,有價無市。


    “這小妮子,還真把我當爹了。”


    這些日子,楚辭隻是授了雲兮「拈花飛針」的訣竅以及幾套簡單的針。


    一,是為了考驗雲兮的醫道天賦。


    二,也是為了看看這小妮子的心性如何。


    就這小半年的時間看來,雲兮都做的很不錯,下一次再見之時,楚辭可以放心把「神農藥典」傳給雲兮,完成藥王蘇風的遺願。


    一抬手,楚辭將擱置在樹畔的木棍攝入手中。


    長夜漫漫,練劍度之。


    他有一種預感,當他徹底開悟的那一天,那驚世一劍便會出世。


    ………………


    登仙樓,第四層。


    少司命立於望台,風拂動裙擺及遮麵紫紗。


    她現在的狀態,明顯比半旬之前好了許多。


    “少君,我們安插在登仙樓中的人,半月內被拔除了三成之多。”


    戴著白板麵具的阿強站在旁側,凝聲說道。


    “這段日子以來,但凡是危險喪命的任務,皆是被派至我們的人去執行。”


    “雲中君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聽著阿強的話,少司命並未言語,隻是望著清夜。


    她,有些迷茫。


    入登仙樓布局數年,到頭來成一場空。


    原本以為是一枚製勝棋子,結果自己反倒成了對方的棋。


    ………………


    登仙樓,第五層。


    花簇錦榻之上,青絲隨性披灑,一襲薄紗霧裙,妖嬈身段若隱若現。


    一位老嫗,右陰君範霞站在這錦榻之畔。


    “君上,少司命的人已經被拔除了三成,是否要繼續?”


    “先停下來。”


    雲中君手挽青絲,嘴角笑意,就像是正在戲耍老鼠的貓。


    “放長線,才可釣大魚。”


    “姬辛夷不過是個餌,她身後的老家夥,那才是大魚。”


    老嫗範霞微微躬身。


    “是。”


    一番話可得知,雲中君早就知道少司命的真實身份。


    ………………


    夜,流轉而逝。


    翌日,東方金烏,暖陽初升。


    烈陽宮,奉天壇。


    大嬴黑龍旌旗飄曳,禁軍林甲而立,百官公卿,王侯將相,皆是整齊立在這奉天壇之前。


    天壇之上,帝座威嚴,一身黑金帝袍的始皇帝禹政高坐著,目光落在前方鑄起的祭壇。


    說是祭壇,實則是一個大坑中間立著一根石柱,像極了bj老火鍋。


    楚辭並不在這公卿隊列之中,而是獨身立於祭壇左側。


    身姿挺拔,束衣如風,著陰陽術士袍,戴著一塊祭祀專用的銅紅麵具,所有公卿的目光都是落在楚辭身上,有疑惑,有驚訝,也有猜測。


    這種目光,同樣出現在丞相李權和郎中令高要,以及武侯白鬼、勇侯雷桀這些屹立於嬴廷廟堂之巔的權貴眼中。


    ‘登仙樓東皇。’


    這個名號,於這一日,被這些廟堂重臣銘記於心。


    ‘得虧有個麵具。’


    楚辭眼眸掃過這些公卿,亦是掃過帝座之上的始皇帝,在這始皇帝的左右,各賜座一人。


    國師鳳棲梧,仙師雲中君。


    “大典…起!”


    隨著一道長音響起。


    號角鍾鼎之音,齊齊響起。


    隻見有著一輛囚車,帶著鎖鏈啷當之音,被緩緩推上了天壇廣場。


    大孟鄉起義的義軍之主,陳王。


    ‘這火焚祭天的典禮,用的生人祭祀,竟是這義軍陳王。’


    楚辭站在這祭壇火盆左側,冷漠注視著陳王從囚車中被拽出,手腳皆是戴著百斤重鐐銬,一步一步,踏入這祭壇中心,被綁縛在石柱之上。


    近距離望去。


    這位自大孟鄉起事的草芥之王,身有七尺,五官剛毅,胡子拉渣,長發雜亂,身上滿是血痕,但是眼神之中卻是沒有絲毫懼色,狠狠瞪著帝座之上的禹政。


    楚辭毫不懷疑,若是現在給這家夥一把西瓜刀,他能提著西瓜刀殺過百官公卿,直衝始皇禹政。


    嗚嗚嗡嗡…!


    威嗡之音,再次響起。


    “火…起!”


    楚辭知道,該自己出手了。


    他今日所要做的,就是為這祭壇點起一把火。


    當下之天下,已經絕非數年前之天下。


    各國舊族如洛之玉等,皆是蓄勢待發,絕不會因為陳王之死而畏縮,甚至於陳王死的消息一傳出,非但起不了震懾作用,反而會像落入幹草堆中的火星一般,洶洶而燃。


    楚辭能想到這一點,這些廟堂公卿不可能想不到,始皇禹政更不可能想不到。


    隻有一個答案,那便是始皇禹政之自信,作為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千古帝王,禹政並不在乎那些‘反賊’,他要向全天下宣告一件事。


    造反任你造,朕,碾滅之。


    楚辭將點的這一把火,不僅是一把燒卻陳王性命的火,亦是一把點燃天下的戰火。


    ‘嗯?’


    萬眾矚目之下,正當楚辭準備以丹術引火之時。


    識海中的發光麵板,屬於「至嗔之人」的一欄微微發亮,但未顯示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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