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原本因為自己主動親了寧愈而對著沙發角落臉紅半天的陸應淮立刻站起來,像是不敢相信寧愈居然會這麽說,整個人氣鼓鼓的,站在茶幾上嚴肅宣布,“他不可能忘記你!”這是誹謗!他怎麽可能忘記寧愈,哪怕是一刻也從未有過。高一那年,因為家裏的爭吵愈演愈烈,陸應淮父親想出了個解決辦法,就是把陸應淮送到國外的封閉寄宿公學,給自己和小老婆二兒子一家三口換個安寧。他絲毫不覺得這是虧欠陸應淮,錢給夠了,還送到國外貴族學校上學,陸應淮能有什麽不滿意?所以陸父連個招唿也沒打,手續搬下來,連夜就讓保鏢看著陸應淮收拾東西上飛機。那時候陸應淮甚至都還沒有寧愈的聯係方式,他被迫離開時什麽也沒拿,隻拿了媽媽碎掉的照片和前不久運動會時的合照,陪他遠渡重洋。他怎麽會忘記寧愈呢,在無數個異國的寒燈深夜,他從未忘記那一雙彎彎的笑眼。無處不在的思念纏繞著心髒,寧愈在他的記憶裏從未褪色。天長地遠,陸應淮隻有一張照片。其實陸應淮算不上是個對感情敏感的人,在青春期裏,別人情竇初開談戀愛拉小手的時候,他還在天天琢磨怎麽氣他小媽怎麽和他爸吵架,要不就是怎麽在學校當很帥的冷酷校霸。後來在海外,那些數不清的想起寧愈的時刻,終於讓他懵懵懂懂有了些頭緒,可他沒時間深想,也恐懼深想。他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他終於愛上了寧愈,在離開寧愈之後。在國外上了七年學,但陸應淮終於畢業後家裏卻千方百計阻止他迴國,他爸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小媽怕他和她兒子搶家產。而他爸的態度則是閉眼默認了他們互相爭搶,坐視不管,誰有本事是誰的。那私生子弟弟從小被溺愛到大,又怎麽可能比得上手握母親遺產股權的陸應淮。糾紛持續了兩年多,總算以陸應淮成為陸氏藥業新一任掌權人為結尾。陸應淮再踏上這座城市的土地時,第一眼看向的是曾經一中的那個方向——即使他知道,記憶裏的寧愈早已不在那裏等他。他本想著手去找寧愈,但新接手家業後又急於做出來成績,科研組日以繼夜的研究一款抗衰老新藥,陸應淮很重視,拿到一代成品時還親自試了試,結果藥物作用不穩定,他直接變迴了三歲的狀態。經過觀察,他們發現這種變化並不是不規律的,基本上每天隻有早八點到晚八點這十二個小時會變成小孩,而晚上的時間則會變迴正常。科研組給出的解決方法是隻能等,藥物並沒有毒副作用,隻要慢慢代謝完了就可以恢複。陸應淮無奈,但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選擇接受現實。他這個樣子沒辦法去上班,一個三歲小孩又很難照顧自己,所以讓張助理招聘個可以用的人過來。隻是他沒想到,來的會是寧愈。即使隔了快十年,他還是可以一眼認出來這個人,似乎飛速流淌的時光沒有在寧愈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還是那麽溫柔,用那雙漂亮的笑眼看著他。陸應淮心底最隱秘的角落就像是被投進了一顆石子的深井,沒翻起大的波瀾,卻泛起了打破平靜的圈圈細紋,經久不息。寧愈,寧愈。寧愈說他已經忘記了,可他分明記得比誰都清晰。第7章 重逢陸應淮把盤子裏的餅幹吃完一半,坐在桌邊認真思索,決定要找個辦法向寧愈證明一下自己。他才沒有忘記寧愈呢!那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親自出現在寧愈麵前,到時候寧愈肯定會很驚喜,然後眼淚汪汪的抱住他。那他也可以順勢把寧愈攬在懷裏,勉為其難的說一句“我一直記得你”好了。兔子小淮說幹就幹,趁寧愈準備晚飯,自己跑去樓上臥室挑選一會兒要穿的衣服。隨便穿一件就可以了,陸應淮想,然後踮著腳在衣帽間裏挑了半個小時,才選出來一套最能在寧愈麵前體現他英俊氣質的西裝。等吃完晚飯後,鍾表的指針也慢悠悠指向八點,寧愈該下班了。他把小淮帶到二樓臥室,摸摸小朋友的頭,細心叮囑道,“乖乖躺在床上睡覺,你家裏人應該馬上就迴來了,不要害怕,小寧哥哥先走啦。”陸應淮急不可耐的點頭。在寧愈踏出大門的那一刻,他的藥效開始發生變化,幼兒的身體開始一寸寸抽長,但並不顯得怪異可怖,更像是一場加速版的生長,從幼兒走向青年,定格在成年。線條流暢的四肢代替了軟綿綿的短胳膊短腿,結實漂亮的肌肉在白皙的皮膚上成型,到結束隻用了短短幾分鍾。陸應淮怕寧愈走遠,確定自己沒問題了就匆匆忙忙的穿上挑好的衣服,拿上車鑰匙,路過鏡子又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鏡中,深色的西裝外套包裹著二十六歲的頎長軀體,他的臉和高中時相差不大,十幾歲時哪種鋒芒畢露的銳利感並沒有被時間打磨圓滑,反而更添了冰冷的壓迫感。陸總表麵上看上還是挺能唬人的。開車繞路到小區外麵,陸應淮裝作下班迴家的樣子將車停在了寧愈身前。車門打開,隔著經年的時光,二十六歲的陸應淮和二十六歲的寧愈終於真正重逢。他們在晚風中彼此注視,陸應淮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指甲將手心硌得生疼,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隻振翅欲飛的雛鳥,見了寧愈就一下一下,將胸腔震得發痛。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站到寧愈身前,他琢磨著合適的距離。陸應淮心想,他現在可是冷酷霸總,而且是寧愈先說喜歡他的,他才不主動,他要矜持點。所以近一點,再近一點,寧愈一伸手就能抱住他的距離,剛好。按照陸應淮的想象,接下來就應該是寧愈哭著抱住他,他都想好接住寧愈準備用什麽姿勢了。但實際上,麵前的寧愈什麽也沒做,甚至還後退了半步。微涼的晚風微微吹動寧愈額前的碎發,他臉上的表情平靜冷淡,沉默的注視了陸應淮許久,然後才啞聲道:“先生,讓一下。”……什麽?!陸應淮麵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皺眉看著寧愈,不明白寧愈怎麽可能沒有認出他來。兩人就這麽對視著僵持片刻,最後還是陸應淮妥協的退了一步,不高興地提醒道:“我是陸應淮。”寧愈垂下眼簾,點點頭,“陸先生,小淮還在家裏等你,我下班了,再見。”說完,他頭也不迴的離開,把陸應淮一個人丟在了這道晚風裏。直到走出去很遠,遠到望不見陸應淮時,寧愈才停下來,整個人脫力般的慢慢蹲下,雙手抱住自己,是一種無助又可憐的姿態。他埋頭在自己雙膝之間,聽著心跳一下下不平靜的躁動,許久才緩緩長吐了一口氣。陸應淮,他暗戀十年的心上人,就這麽猝不及防的來到了他的麵前。與記憶中的那個少年相比,現在的陸應淮更高大英俊,富有魅力。這不是寧愈在十年時光中幻想的虛構的陸應淮,是真正的活生生的陸應淮。就站在他麵前,一伸手就可以抱到。寧愈心裏那壇陳年烈酒終於稍稍打開了自己的泥封,入喉灼燙苦香,欲罷不能。可他隻能匆匆離開,他必須離開,隻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露出什麽關於喜歡陸應淮的蛛絲馬跡。寧愈深刻地明白,這個距離是剛剛好的距離,就算抱得到也不能伸手。否則隻會像水中撈月一般,月亮沒能攬入懷裏,水麵也被打碎。他是膽小鬼,他隻敢選擇最保守的方式,安靜的看著陸應淮就好。被寧愈無視的陸應淮迴到家裏,狠狠捏著那件寧愈喜歡的兔耳朵衣服泄憤。要不是他知道寧愈喜歡他,真的要以為寧愈把他忘記了!他不明白寧愈為什麽要這樣,但冷酷霸總真的很生氣,想到寧愈看他的眼神就感覺心裏一陣酸澀。明明寧愈是喜歡他的不是嗎?煩躁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高興的陸應淮一口氣吃光了白天剩下的半盤小餅幹,氣憤地決定他以後再也不會主動了!可閉上眼想起寧愈,他的心尖就像浸泡進橙子汁裏,酸酸甜甜泛軟。“……好吧。”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拿出手機打電話,“張助理,寧愈的聯係方式發我一下。”收到張助理的消息後,冷酷陸總對著那個微信名片觀察了半天才點了“添加好友”。他把手機扣在床上,閉眼默數,“三、二、一”。都三秒了,寧愈肯定通過好友請求了吧。他裝作不經意但動作很快的看一眼——沒有。生氣!陸應淮重新閉上眼,這次總算拿出了點成年人的耐性,等了十分鍾!手機還是毫無動靜!他真的要氣死了,這次真的決定自己絕對絕對不可能再主動了!可下一秒,手機的提示音叮咚一聲,“對方已經通過您的好友申請”。陸應淮:……他表情嚴肅的像是在簽什麽億萬商務合同,蹙著眉,猶豫著在鍵盤上刪了又刪改了又改,發去一句——“晚上好”。寧愈迴家吃了點東西後去洗了個澡,今天他太需要好好休息,放鬆一下心情了。浴缸裏注滿了熱水,放了精油和香噴噴的浴鹽,蒸騰的水汽撲在皮膚上,的確很舒適。寧愈在浴室閉眼泡了一個小時才出來,剛拿到手機就看到手機上的好友申請。陸應淮?他的指尖不自覺地顫了一下,但很快又意識到,對方作為小淮的哥哥,加他聯係方式也是情理之中,不必多想。利落的點下“同意添加”,寧愈還在思考要不要先打個招唿,就看見聊天框上陸應淮一直反複處於“對方正在輸入中……”好幾分鍾。他愣了愣,有點不解,陸應淮這是要給他發什麽長篇大論?但最後等了又等,對麵的消息終於發了過來,隻有三個字,“晚上好”。寧愈:……陸應淮在幹什麽?印象裏,陸應淮可不是這種樂意和人聊天寒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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