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館醒來,李承平愣了許久才迴過神來。


    九天磋磨真是差點將人折磨瘋,渾身都感覺被掏空,昏昏沉沉的睡到了大中午。


    明晃晃的陽光分外刺眼,洗漱後,口渴的很,足足喝掉半壺水李承平才停下。


    水飽完全不扛事,不稍片刻,一股饑餓感猛然間襲來。


    李承平砸吧砸吧嘴,“楊鵬飛還苦我了。”


    他嘴都快淡出鳥來,必須吃些有味道的。


    原本他打算趁著最後一日,好好吃上一頓,天氣冷,會館準備的醬肉沒有壞的跡象。


    畢竟,前兩場沒怎麽好好吃飯,就是防止自己憋不住往茅廁跑。


    在貢院時,他基本上都是餓肚子的狀態,就等著最後一日塞滿肚子,到會館衝一下大睡一覺。


    渾身乏力,出了龍門可再沒精力吃東西。


    但誰知道楊鵬飛卻在最後拉了坨大的,這還讓人怎麽吃的下東西。


    唿出一口氣,李承平解脫的下樓,坐定後,他立馬就招唿小廝過來。


    沒多久,叫的一瓷盆菜粥就端了上來,顧不上燙,直接幹掉半盆,很快就給自己幹飽了。


    人一餓就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李承平顯然也錯估了自身實力,好在劉孖然恰到好處的揉著惺忪睡眼下樓來。


    瞅見菜粥,劉孖然咧著嘴就過來坐下,滿滿當當的給自己盛了一碗,用的還是李承平的碗。


    “你倒是不客氣。”


    劉孖然給了一記飛吻,“我都沒嫌棄你。”


    說完他就順著碗邊吸溜著,李承平哎字還沒說出口,劉孖然就將碗給舔了一遍。


    李承平無語極了,上麵還有自己口水呢!


    “放榜還有好久,可有章程,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


    顯然沒吃飽,劉孖然搖手讓小廝再給他上一籠肉包。


    會試三場考下來就到了二月中旬,按照慣例,貢院出成績得等到月底。


    當下京城聚集了如此之多的舉子,活動是肯定不會少的。


    細細思索後,李承平放鬆的趴在桌上,一吃飽飯就犯困,有時候真覺得自己是頭豬。


    “出貢院時,我見江西會館有意辦文會,可能會邀請咱們。”


    劉孖然點點頭,“要不你在咱們陝西會館也搞一場。”


    趕緊搖頭,並非李承平不願,而是資格不夠。


    文會的舉辦都是帶有目的性的,可不是把人聚在一塊鬧著玩。


    若是真想玩,那最好不要用這個名頭,直接下帖子寫著青樓花坊就是。


    月底數千舉子就要決出勝負,必有三百餘人高中。


    馬上就要入仕為官,聚眾玩鬧就顯得很弱智,也會讓注視他們的人大失所望。


    遍邀舉子參加自己牽頭舉辦的文會,就是為了揚名,不然誰花費那麽多功夫搞這些。


    李承平盡管是丙辰科陝西解元,但能否中榜完全是兩可。


    經年舉子實在太多,人家折騰數十載,研學水準毋庸置疑。


    事實也證明,這一類舉子出彩的幾率最大。


    開直通車的新科舉子終究太少,這種人不鳴則已,要是真的在榜必然拔得頭籌。


    所以,即便李承平名頭不小,但屬實沒有什麽影響力。


    外人如何看李承平,劉孖然不管,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同窗的真實水平。


    “那咱們到時候去嗎?”


    一聽李承平大概率不會弄文會,劉孖然瞬間興致缺缺,不大提得起興趣。


    “去啊!當然得去。”


    這種聚會好處大大的,能參加會試的考生最低都是舉人,即便不是,能以貢監身份參考,足以說明這些人的實力。


    別看京城匯聚數千舉子,天下大著呢,這些人往天下一撒就沒影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碰到這麽多舉子,哪怕是落第的也很有交好的必要。


    那日外放為官,難保當地士紳就是自己同年。


    敘敘昔日應考情誼,政令大概就在當地通了。


    要知道很多縣令的聲音可能連縣城都出不去,收稅很大概率要看當地縉紳的態度,藍田的胡知縣不就是如此。


    多個熟人好辦事,在哪個時代都一樣。


    再說了,萬一那場文會跟今科會元有了交情,前途可謂遠大。


    馬知縣要是有個在中樞的狀元大哥,他也不會外放這麽些年不得重用,知縣任上磋磨數十年。


    有了大哥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想迴京,政績達標,去封信。


    寫著:大哥撈撈,人家多半不會不管。


    李承平早就打算好,一定要積極參加,還害怕別人不給他遞帖子呢。


    貢院一開,北京城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正打著瞌睡的人,轉瞬就精神起來。


    這樣一眾初到京城不久的土包子,見識到了真正的京城景象。


    絢麗多彩的燈籠是真的晃眼,黃昏後的城市散發著這一個月以來從未煥發的活力。


    作為在京城長大的,柳安最有發言權,下午就到了會館。


    “走啊!上街。”


    會試結束,加上歇息一日,考生們那是精神抖擻,叫上三五好友就要遊覽京城夜景。


    不用想就知道他們要去哪,古代夜晚的娛樂方式說多也多,說少也少。


    一群血氣方剛的青年真的很容易犯錯。


    想來,接下來數日會有不少風流才子在各處青樓楚館留下一篇篇佳作,與一眾京城名妓傳出風聞。


    李承平對此沒興趣,紅倌就不提,容易得病。皇帝都能栽在這方麵。


    大家都是人,誰敢肯定自己就能扛過去。


    青樓五百步必有一家醫館,可見中招幾率。


    說起來朝廷要背鍋,娼妓合法化是經濟發展的必然,但不合理就隻能甩鍋給朝廷。


    規範這些青樓楚館也是李承平施政理念之一,打擊取消是不可能的,現代查那麽嚴,都屢禁不止,更別說現在。


    古代青樓是很有存在必要的,因為娶不上媳婦的單身漢太多。


    不想辦法解決他們這波人的生理需求,一大群壓力得不到釋放的青壯是真的會造反。


    有這方麵的原因,但本質上娼妓還是屬於政治經濟問題。


    黃這種事能曆久彌新,早就不能單純的往人性上扯,經濟聯係完全不能忽視。


    禁止青樓運行是不可能的,禁絕娼妓,官方層麵的還好說,但怕是不用等太久,各種暗娼就會層出不窮。


    李承平要做的就是規範化,最起碼大家合理消費,逼良為娼是不被允許的。


    扯這個就有點遠,看同行的幾個陝西同窗有意見識見識,李承平也沒製止。


    管的太寬就有點惹人生厭,別人褲襠裏的事,最好不要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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