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半條街,鄭興澄鄭大官人登上酒樓三樓朝李承平所在的茶樓看去。


    李承平旬休,正好攆上衙門也旬休,不然鄭興澄還沒功夫過來看戲。


    “柳家那兩個貪財鬼過去了吧!”站在窗邊,鄭興澄無聊的搖晃著酒杯問道。


    擦著虛汗,巡檢司巡檢諂媚的笑道:“下官早已吩咐下去,卡著黃立進茶樓的點去通知的,預計不錯的話,現在大概已經進去了。”


    嗯了一聲,鄭興澄冷笑一聲,不屑道:“黃立可不是頭頭,我那位師弟莫不是把人當傻子,簽個路引的事,憑什麽分那麽多錢。”


    “大人英明。”巡檢提起酒壺,將酒杯斟滿,眯著眼睛笑道:“真不知趙山長為何找這麽個蠢材做弟子,竟然想要空手套白狼的賺銀子。”


    麵色一冷,鄭興澄不善的看著那巡檢,“你是什麽東西,是在質疑我師父的眼光嗎!”


    撲通一聲,那巡檢忙跪下,頭如搗蒜般磕著,嘴上忙說不敢。


    巡檢司從九品的巡檢,有什麽資格質疑趙琳的眼光。


    鄭興澄覺得自己這個師弟,才學是有的,可人情世故拿捏的卻差些功夫。


    搖晃著酒杯,鄭興澄有些微醺,心中默想,“想必師弟是個聰明人,好處不是那麽占的。”


    鄭興澄沒管那巡檢,自顧自出了房間,走時沉聲道:“讓你的人盯著,若事有變化及時來報。”


    李承平他是見過的,即便是知道自己想要把他踢出去,依照師弟的倔勁,想必事情不至於鬧到趙琳那裏。


    巡檢小心伏著頭,恭聲應著。


    ......


    李承平挽起長衫,正要叫黃立去都轉運鹽使司衙門看看虛實,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隻聽門外傳來,一人自報姓名的聲音。


    “西安府柳章,現任府衙照磨,聽聞李兄品茶論道,不請自來,還請擔待。”


    照磨乃從九品,主管府衙文書、卷宗,管不是很大,但說出去很好聽。


    來人雖然嘴上客氣,但語氣中很明顯沒有突然過來的尷尬。


    不等李承平他們反應,柳章就徑直推門而入。


    黃立不由有些生氣,他看看李承平,又看看皺眉的柳安。


    見李承平沒說什麽,黃立不便先開口插話,悶悶的往窗邊挪了兩步.


    看向黃立,李承平示意他不要擔心。


    柳章一進來就緊了緊衣服,“這屋怎麽冷成這樣?”


    冷眼看向最裏側的陳運,柳章嘴角微翹道:“文人墨客的淡雅之所,李兄怎麽招待了一個滿身銅臭的商賈。”


    挑了挑眉,李承平就知道此人來者不善。


    認識陳運,多半就是此次扣押藥房商隊,想要把自己排除在外的主謀之一。


    一時之間,李承平覺得一切都說的通了,看來那位鄭師兄,是真的嫌自己拿的多。


    既然這柳照磨知道李承平,那一定明白鄭興澄與他的關係,還敢來此,背後要麽有壓過鄭興澄的官,要麽就是鄭興澄示意。


    幾人身份全都知曉,推手已經完全指向鄭師兄。


    李承平撫掌應和道:“柳大人說的對,咱們讀書人豈能與商賈一道沾惹太深,不知大人來此是?”


    “兄長和此子費什麽話舌!民豈能和官鬥。”在樓下等不耐煩的柳寬,急火火的衝了上來。


    身後幾個僮仆大概是柳氏兄弟的家仆,一進屋就橫衝直撞,柳安都擠在了窗戶邊,身形被擋得嚴嚴實實。


    “莫急,總要先來文的。”柳章也不裝了,接過手下遞來的文書,“這是陳運偽造路引,大開商路的卷宗。”


    “我已通稟布政使司衙門,即刻緝拿陳運。”


    李承平和黃立沉默良久,眼神一番交流,都有點想笑。


    完全沒有達到柳章倆人預想的恐嚇效果,柳寬厲聲道:“大膽,還不束手。”


    拍拍陳運肩膀,李承平低聲讓他莫慌。


    若是沒讀過律法的傻瓜點,說不定在柳章的一番說辭下早已慌了神。


    李承平可是早就將《大乾律》設置成自己為官的必修科目,憑借記憶力,二百五十卷律例早已全部牢記於心。


    柳章隻是個府衙照磨,衙門刑房事宜與他毫無關係。


    至於所謂的卷宗,柳大官人你不能因為幹這個,就為了找個所謂的說服力,就隨意寫份卷宗來強行讓人信服呀!


    衙門狀告立案,首先就是圈定原告被告身份信息,然後是拿出狀紙傳喚。


    陳運現在這個慌不擇路的模樣,要是被人給告了,早通知被告的期限內,若是真有這事,恐怕早就跟李承平說了。


    再者,那裏衙門傳喚、逮捕、收押,不是快班衙役在前。


    幾個穿著仆役裝著的僮仆,可別給李承平說,這幾個明顯像打手的大漢,是“便衣警察”。


    李承平簡單科普下來,柳氏兄弟後麵的僮仆,在有理有據的節奏下,紛紛點起了頭。


    柳章麵色一冷,凝視僮仆一圈,讓那幾人不由得打了個激靈,身板站直,做出隨時出手的樣式。


    “李兄真是大才,可我要抓的是陳運,管你們幾位何事!”


    柳章拍手給李承平豎起大拇指,卻不再管李承平的意思,揮手讓人帶走陳運。


    李承平從來都不是主要的,柳章也沒想過過分招惹他。


    陳運才是關鍵,把陳運送去衙門大牢呆上半月,讓他與藥房關係一斷。


    不出一月柳章就能替代陳運成為,藥房收集藥材的下家。


    他今日過來,就是在事後讓李承平想明白他與鄭興澄的關係。


    意思很簡單,別怨我,主謀是你師兄,隻是他那人好麵,想要裝樣子。


    急不可耐的柳寬前驅,就要上手抓陳運手腕。


    隻是李承平臉上沒有分毫慌亂,卻讓柳章心頭一緊。


    “你們兩個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為了圍住幾人,造成一種心理恐嚇,柳寬興致高昂的讓幾個僮仆把人團團圍起來。


    當然主要是看住陳運,柳安則被擠到一邊。


    “三弟!你怎在此?”


    柳章踮起腳尖,朝著聲音處望去,這才看見腦袋,被深深埋在僮仆高大身板後的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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