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殿是俞竹醉的主殿,佇立於綿延不絕的雲亂山群峰之上。青碧色的河流蜿蜒在蒼翠的群山之間,遙遙可見怪石林立,古木參差。高不可攀的山巔雲霧繚繞,恍如仙境。


    果然是個好地方啊。不愧是上一任妖王選中的地界,縱使鹹魚如白晚晚,也不由得感慨,在這裏不好好修煉感覺都對不起這天地靈氣。當然,她也隻敢在心裏嘀咕一下,然後繼續被迫當個啞巴。


    秦硯初和白晚晚站在一塊石壁上,同款姿態仰望著那仿佛浮於雲端的巍峨宮殿,然後被震撼到了。正當他們考慮要不要把赤焱焚天傘拿出來用的時候,俞竹醉便像老鷹拎小雞一般,一手拎起一個,往煙波殿飛身而去。


    白晚晚驟然升空,低頭又看到下麵好似無邊深淵,下意識想尖叫,但為了自己的舌頭,忍住了。隻好隔著俞竹醉掐著自家徒兒的手臂,來緩解這種緊張。


    可憐秦硯初,被掐疼了也沒吭聲。


    還是白晚晚自己的手臂也感受到疼痛,才鬆開了手。她怎麽就忘了呢,有靈犀咒這倒黴催的術法在,痛在徒兒身,便是疼在她身呀。這該死的迴旋鏢,終於還是紮在了她身上。


    直到重新踏到地麵,白晚晚才稍微安下心來。不過令她覺得奇怪的是,偌大的一座宮殿卻沒有別的妖。相比於狼王浩浩蕩蕩一群手下,這裏顯得冷清很多。這虎王看起來也不像是社恐的妖呀。


    步入殿內,白晚晚和秦硯初同時被眼前的金碧輝煌閃瞎了眼。這審美實在與他的氣質不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狼王的宮殿呢。


    令他們意外的是,在殿中的側座旁,已經擺滿了美味珍饈,從色澤到擺盤無一不精致,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白晚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這是給我們準備的嗎?”白晚晚盯著那些美食,眼睛都快移不開了。


    俞竹醉做出邀請的動作,隨後他坐上了王座,頗為客氣地說:“隨意坐。兩位遠道而來,我理應招待一二。”


    白晚晚麵色一喜,拉著自家徒兒快速入座,正準備食指大動,卻被自家徒兒拉住了袖子。


    “師父……”秦硯初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白晚晚,然後對她密語傳音,“還是小心為上。”


    白晚晚思考了一瞬道:“有舒清歌呢,敞開了吃!不過做戲得做全套,你稍等。”


    她安撫了下自家徒兒,將伸出去的手又縮了迴來,然後小白兔一般單純地看向俞竹醉,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尊上,這是斷頭飯嗎?”


    俞竹醉聞言卻笑道:“本座要對付你們,用得著那麽麻煩嗎?”


    白晚晚做出十分認同的樣子,點頭如搗蒜。然後放心地大快朵頤,還不忘把覺得好吃的都夾給自家徒兒。


    秦硯初有些開心,又撒嬌似的要這要那,嘴裏卻說:“師父,我來給你試毒。”


    白晚晚還在心中暗想:孩子大了知道要麵子了。


    過了一會兒,白晚晚見秦硯初麵色突然變得難看,一副要吐不吐的樣子,緊張起來:“怎麽了徒兒?不會真的有毒吧?”


    秦硯初艱難地咽下一口肉,才開口道:“師父別吃這個,我聽聞他們這的人煮菜酷愛放肉桂,這肉桂味道好怪,好像藥啊。”


    “不是中毒就好。不過好好的肉怎麽要煮成藥味兒?白瞎了這上好的食材。”白晚晚最不喜喝藥,一聽有藥味避之不及,把伸出去的筷子轉了個方向。


    秦硯初嚴肅認真地補充道:“師父你以後記得避開肉桂這味調料。”


    “嗯嗯。”白晚晚將肉桂記在了心中的黑名單裏,堅決不碰。看來“試毒”還是有用的,白晚晚給秦硯初夾菜夾得更勤了。


    俞竹醉對這師徒倆的竊竊私語渾然不覺,隻是在王座上自斟自酌。明明身處高處,看起來卻有著無邊寂寞。他的眼神淡淡地掃向他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的目光有些空茫,手上無意識地搖晃著杯中的酒,思緒卻有些飄遠了。


    白晚晚在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他,覺得這虎王還挺百變的。現在這走的是憂鬱路線?畢竟吃人家的嘴短,於是她給自己倒了杯酒,又給秦硯初也倒了一杯,示意秦硯初和他一起,遙舉著酒杯對俞竹醉說道:“尊上,你一個人喝酒多悶呀,我們陪你一起喝呀!感謝您的盛情招待。”


    俞竹醉對著他們舉杯,幽深的目光透過白晚晚,與秦硯初對上。他嘴角噙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對他們說:“你們盡興就好。我這裏酒菜管夠。”


    然後他在杯子的遮掩下麵色一冷,冷漠地想著,畢竟,吃完這頓,有沒有下一頓就不知道了。雖然他不屑於下毒,但也沒想過要放過他們。


    秦硯初垂下眼眸,心中有所猜測。這頓飯估計沒什麽問題,隻是,吃完之後,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這麽想著,他便沒有阻止白晚晚喝酒。難得可以讓她盡興一下,他不想掃她的興。


    酒酣飯飽,俞竹醉起身說道:“既然吃完了,我帶你們四處逛逛吧。”


    白晚晚瞬間警惕起來:不對勁!堂堂虎王怎麽可能這麽熱情好客。白晚晚忙說:“這多不好意思啊。尊上您要事繁忙,不如我們自己隨意走走?”


    “我這裏機關眾多,你們亂走的話,恐怕沒幾步,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俞竹醉笑得很和煦,仿佛話裏並沒有帶著殺機。


    言外之意是,也別想著逃跑,逃不掉。


    “尊上盛情難卻,我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秦硯初恭敬地笑道。


    白晚晚迴頭看他,對著他拚命眨眼。


    秦硯初拍了拍白晚晚的手,密語傳音道:“師父,既然無路可走,我們暫且看看他的目的是什麽。”


    白晚晚握著秦硯初的手,在心裏哀嚎:“徒兒,為師就怕他把我們滅門了。”


    然後她立馬放開秦硯初的手,漫無邊際地想了些徒兒聽不得的事。譬如說,他倆的靈犀咒還沒解,隨便誰受傷就是個雙殺,這還怎麽跟人打呀。她白晚晚還這麽年輕,記憶也沒有恢複,她可不想變成大妖的盤中餐呀。


    該不該告訴他們,他們的密語傳音,在他這樣的修為麵前形同虛設?算了,看著他們無知無覺的樣子也挺有趣的。俞竹醉壞心眼地想。


    他仿若未覺地望向二人,眸中隱約閃爍著些許笑意。他冷聲道:“那還不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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