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歌大概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典型。一看到樹屋,她便恢複了生龍活虎,還對著這造型奇特的樹屋感歎著造物者的神奇。


    白晚晚料想的沒錯,恢複後的舒清歌將她拉到樹屋門口的欄杆旁坐下,將自己的一番曆險記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番,重點突出了自己是如何足智多謀,英勇無畏。


    白晚晚打了個哈欠,對舒清歌的鬼話持懷疑態度,畢竟和她的人設嚴重不符。不過她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如果說,這幻境像是一麵鏡子,能照見一個人內心最深的執念,那麽自己如果進去,會遇上什麽呢?會不會因此觸發自己的記憶呢?


    想歸想,不過她暫時不準備去冒險,畢竟她現在身係兩命,要對自己徒兒的安危負責。


    大概是感應到她的目光,正在樹屋下和慕俞忙著烤魚的秦硯初迴過頭望了望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模糊了他宛若精雕細琢的輪廓,有種朦朧而神秘的感覺。


    白晚晚的心跳莫名快了一瞬,覺得這情形似曾相識,就好像,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她連忙甩了甩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開。為人師父,時常夢見自己徒兒,這話說出去成何體統?


    舒清歌見白晚晚兀自出神,並沒有理會自己,覺得這是對一個優秀說書人的侮辱!她用手在白晚晚眼前晃了晃,涼涼地說道:“你中邪了?自己一個人在搖頭晃腦個什麽勁呢?”


    白晚晚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總結道:“故事很精彩,但真實性存疑。”說完她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我去看看魚烤好了沒。”


    秦硯初和慕俞在溪流的不遠處,架起了一片火堆,分坐在兩邊,專注地翻動著手裏的魚。


    他們自從來妖市之後都沒好好吃過東西。雖說人類的食物對妖族來說並非必要,但誰讓白晚晚嘴饞呢?身為二十四孝好徒弟的秦硯初,致力於滿足師父的一切需求。他感覺,自己的手藝都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了。他翻動著幾條魚,均勻地撒著調料,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勉強也算一起出生入死過,慕俞對白晚晚不再像最初那樣充滿敵意。隻是,他依舊看不慣自家養尊處優的少主鞍前馬後地伺候別人。可誰讓自家少主滿臉寫著“我樂意”呢?


    “少主,我們接下來要怎麽離開這裏?”玄冥島與世隔絕,無法和狐族取得聯係,若是再遇上什麽危險,慕俞擔心自己護不住少主。


    “辦法倒是有,隻是需要你的配合。”秦硯初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測的笑意,在火光和陽光的映照下,他的麵容顯得有幾分邪肆和不羈。


    慕俞一向是對自家少主盲目崇拜,聽到他這樣說,便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餘光瞥見白晚晚走過來,秦硯初立馬換上一副乖順的表情。慕俞在心裏感慨,原來自家少主還是個變臉高手。


    白晚晚剛坐下,一隻烤好的魚恰到好處地遞了過來,香味撲鼻,色澤誘人。之前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才覺得饑腸轆轆。她咬了一口,吃得吧唧吧唧的,愉悅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秦硯初隨意地坐在一棵樹下,一隻手撐在膝蓋上,托著腦袋歪頭看向白晚晚,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舒清歌一個人在屋裏有些無聊,於是努力說服自己,克服對慕俞那張臉的恐懼,也走了過來。一來就看見秦少主這副不值錢的樣子。要不是她看過白晚晚的原形,她都要懷疑,他們的身份反了,白晚晚才是那迷惑眾生的狐妖。


    舒清歌貼著白晚晚坐著。看白晚晚吃得正香,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知道白晚晚護食得緊,她又不敢讓秦硯初伺候自己,於是她試探地向慕俞手上的烤魚靠了過去。


    或許是慕俞瞟過來的眼神沒了以往的涼颼颼,舒清歌不自覺地飄了起來:“這條魚好大呀,你吃得完嗎?”


    慕俞看著舒清歌的眼睛,沒來由地說:“你不是見過麽?”


    “什麽?”舒清歌有點跟不上他的腦迴路。


    “我的原形。”慕俞淡淡道。


    “噗……”白晚晚笑了出來。這兩人湊在一起總是那麽有意思,差點忘了他們是天敵。“所以你叫慕俞是因為喜歡吃魚嗎?”


    秦硯初也笑著搖了搖頭。眼看著慕俞的臉色一僵,他對白晚晚說道:“慕俞的名字是我替他取的,是希望他做個快樂的妖的意思。”


    舒清歌一噎,暗歎自己真是餓昏了頭,居然企圖跟一隻貓搶魚吃,虎口奪食也不過如此。


    她默默坐迴一邊,看看不遠處奔流的溪水,又望望奇形怪狀的樹,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在心裏無聲歎氣:罷了罷了,忍饑挨餓是一隻鼠的宿命。


    一條烤魚擋住了她觀賞美景的視線。舒清歌抬頭,看到了站在了她身邊的慕俞。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似乎沒那麽可怕了。


    慕俞有些別扭的聲音傳了過來:“給你了,我不愛吃魚了。”


    “你愛吃什麽我下次帶給你吃!”舒清歌的嘴角瞬間一彎,高興道。


    慕俞坐了迴去,誠心誠意地迴憶著:“還是貓的時候,吃老鼠比較多。”


    舒清歌渾身一抖,盯著手裏的烤魚不知是該吃還是不該吃:難不成他是要把她養肥了吃!


    秦硯初將手上剩下的一條烤魚遞給慕俞,出麵調和兩人的氣氛:“話說一半容易把人嚇死,他化形之後就再也不吃老鼠了。”


    “真的?”舒清歌眼睛轉來轉去,帶著懷疑的眼神。


    慕俞啃著少主給的烤魚心情不錯,親自解答了舒清歌的疑問:“嗯,吃膩了。”


    “……”舒清歌投去一個“謝謝你啊”的眼神,心中無語地想,您該不會看著我想吐吧。


    秦硯初對剛剛與慕俞商定的方案有些擔憂:慕俞這人,雖然沒去做殺手,但卻是個聊天殺手。派他出麵是不得已的辦法,但願不要生出亂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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