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火竟是雲姍姍所放,白千量震怒的命令幾名侍衛去抓捕她。


    花蘿站在屋前,火光映照著她的臉,她直直望著她住了四年的院子,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紅通通的火焰如同貪食的饕餮,正大口吞噬著屋舍,心緒顯得紛亂。


    白千量迴頭就見她一臉怔然,以為她嚇到了,忙吩咐紅衣、青兒,「王妃受了驚嚇,先扶她到本王屋子裏歇著。」


    兩人對於王爺的命令皆感到相當驚訝,但絲毫不敢怠慢,趕緊應聲,「是。」


    便急忙扶著主子,往王爺的寢院而去。


    花蘿迴頭望了白千量一眼,他正在與趙總管說話,她目光掃過他左臂上的傷,再瞥向前方熊熊燃燒的院子,她疑惑的垂眸細思,前生他並未受傷,王府也並未起火,是什麽原因造成這些改變?


    還有,雲姍姍在她前生死去前,都並未失寵,但現下卻失寵了,想起適才她似乎聽見趙總管說有人瞧見是雲姍姍放的火,難道是因為失寵了,才會導致這些事情發生嗎?


    不對,她記得是白千量受傷在先,雲姍姍是之後才被貶為侍妾。


    當她低頭尋思之際,猛然間有人從一旁竄了出來。


    「啊--」


    耳旁傳來青兒的驚叫聲,花蘿才將思緒拉了迴來,她抬起眼,看見雲姍姍手裏舉著一支火把,滿臉怒恨,怨毒的瞋瞪著她,惡狠狠的道:「你這賤人,膽敢叫人掌我嘴,我要燒死你!」說話間,她兇狠的舉著火把朝她撲過去。


    青兒和紅衣嚇傻了,雲姍姍手裏那支燃燒著的火炬比起刀劍還要兇猛,讓兩人不知該如何阻擋。


    花蘿一愕之後,倉皇的拔腿而逃。


    雲姍姍獰笑著追著她,嘴裏不停的咒罵著,「你這賤人受死吧!我要讓所有欺我辱我的人都去死!」


    見她緊追不舍,手裏拿著的火炬宛如一隻奪命厲鬼,直追而來,花蘿僵硬的緊繃著臉,她覺得這雲姍姍怕是瘋了,才會這般不管不顧的肆意行兇。


    她大聲唿救,但許是泰半的下人都被抽調去救火,附近竟一個下人都沒看見。


    眼見雲姍姍越追越近,炙紅火焰頃瞬間就要燒到她身上,她唿息一窒,以為自個兒難逃一劫時,陡然之間,一抹人影飛快掠過,拽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抬起腳踢掉雲姍姍手裏的火炬。


    看見來人,雲姍姍顧不得被踹掉的火炬,撲到他麵前,激動的喊道:「王爺,您終於肯來見我了!」


    白千量怒極的斥道:「你好大的膽子,不僅在王府裏四處縱火,還敢公然襲擊王妃!」


    雲姍姍忿忿不平的罵道:「那些賤人都欺負我,她們該死!王爺又不見我,您以前明明那麽寵愛我,怎麽能這麽狠心對我,您知不知道那些賤人都在嘲笑我?!我要燒死這些人,我要撕爛她們的嘴!」


    她昔日在娘家時便備受嬌寵,進了王府又受到王爺的寵愛,可以說生來就不曾吃過苦,這兩日來遭受到的欺辱,令她難以忍受,滿眼滿心都充滿了怨恨,隻想狠狠的報複膽敢欺辱她的人。


    聽見她所說的話,白千量抬手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你要不要連本王都燒死?」


    雲姍姍被打得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捂著被打痛的腮頰,她震驚的抬起眼,彷佛不敢置信他竟會動手打她。「你打我?!」


    他麵色陰沉的吩咐趕來的侍衛。「把她拖下去,關進地牢。」


    被兩名侍衛架起來,雲姍姍這才迴過神來,她不甘的憤怒咆哮,「不--我不去地牢、我不要去地牢,王爺您不能這麽對我……」


    白千量用眼神示意侍衛快點將人拉下去,緊接著迴過頭看向花蘿,問道:「你可有受傷?」


    花蘿仍有些驚魂未定,兩手緊抱著裝有母親遺物的木匣子,輕搖螓首。


    青兒和紅衣匆匆跑了過來,一左一右攙扶著她。


    想起方才是他及時趕到救了她,花蘿抿了抿唇,定了定心神後,輕聲道:「多謝王爺相救。」


    見她麵無血色,白千量語氣略略一緩。「讓你受驚了,先去屋裏歇著吧。」


    她點點頭,福了個身,在青兒和紅衣的攙扶下,進了他的寢院。


    鮑淑儀也在屋裏,見到她,連忙迎上前,關心的詢問:「聽說王妃的院子也燒起來了,王妃可有受傷?」


    「沒有。」說是這麽說,可是當她想起方才那驚險危急的關頭,是白千量將她護在身後,她說不出心頭是怎樣的滋味,隻覺得已死的心在那一瞬間,彷佛怦然跳動了一下。


    「人沒事就好,妾身的院子也被燒了,聽聞那火是從集翠閣那裏燒起來的,也不知是誰縱的火。」


    花蘿坐了下來,紅衣端來杯茶水給她壓壓驚,她啜飲了幾口,這才迴道:「是雲姍姍放的。」


    鮑淑儀驚訝低唿,「怎麽會是雲姨娘?那她人呢?」


    「被關進地牢了。」


    「雲姨娘的性子是驕縱了些,可我真不敢相信她會如此膽大包天,縱火燒屋,她這是不要命了嗎?」鮑淑儀柳眉輕蹙。


    花蘿心忖,失去了白千量的寵愛,雲姍姍便什麽都不是了,她以往恃寵而驕,沒少得罪人,此時落難,自然少不了有人對她落井下石,那日子絕對好過不了,就像一個過慣好日子的人,突然間一無所有,又備受欺淩,她不甘心之下,把心一橫豁出去,自然也就沒什麽好怕了。


    接連燒毀了幾座院子,闖下這般大禍,也不知白千量會如何處置她?


    雲姍姍蓄意縱火又想燒死她,按理是該處死的。


    一直到入夜後,火勢才被撲滅,那幾座起火的院子,都被燒得梁榻屋毀,無法再住人。


    趙總管連夜忙著安置這幾處院子的人。


    至於鮑淑儀和花蘿,白千量讓兩人暫時住進他院子的廂房,待整理出空的院落再讓兩人搬過去。


    這晚,睡在白千量的院落裏,花蘿輾轉難眠,這些日子來平靜無波的思緒,起了些許的波瀾。


    她無法克製的不停迴想,先前她的院子著火時,他進去帶她出來的那一幕,還有被雲姍姍追著時,他挺身相護的那一瞬間。


    她閉起眼,兩手按在心口上,告誡自個兒,她的心已被狗兒給吃了,她沒有心了,別再想他,當時他救她不過是出於他身為奉王的責任,她可別因為這般就傻傻的動搖了心誌。


    【第四章】


    翌日一早,花蘿起身洗漱後,來到花廳,見到鮑淑儀正服侍白千量用早膳。


    「昨晚沒睡好嗎?」瞥見她臉上帶有倦容,白千量看似關心的問了句。


    她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白千量吩咐一名婢女道:「去沏杯蔘茶來給王妃壓壓驚。」


    花蘿不免訝異的看向他。


    聞言,連鮑淑儀也有些意外,為他布菜的手略略一頓,不過她轉瞬便掩去臉上複雜的神色,溫婉笑道:「昨兒個府裏燒了大半,王妃怕是受驚了,要不今兒個我陪王妃去天馬寺上香,也好為王爺和王府祈福。」


    白千量正要開口說些什麽,正巧趙總管進來,打斷了他--


    「王爺,太子派了人來,問昨兒個咱們王府起火的事。」


    白千量連忙起身去見客,不久,他便神色凝重的迴來,換了身朝服匆匆進宮。


    花蘿進了早食後,迴到原來住的院子,看見那裏已燒成廢墟,有幾個下人正在清理斷垣殘木。


    見她秀眉輕顰的望著已傾倒的院落,紅衣勸道:「王妃無須太憂心,您房裏那些貴重的首飾,昨兒個奴婢們拿了一部分出來,滅了火後,也找迴一部分沒燒毀的物品。」昨日除了拿走王妃母親的遺物,她和fc兒在離開時也順便帶走部分貴重的細軟首飾。


    青兒接腔道:「隻是衣物全都燒光了,不過奴婢已讓人趕製幾身衣裳出來,好讓王妃替換。」


    半晌後,花蘿才幽幽出聲,「青兒你去問問,空的院子何時才會清理出來。」


    她不想再與白千量和鮑淑儀同住在一個屋簷下。


    青兒遲疑了下,欲言又止,「王妃……」


    「怎麽還不去?」


    「難得王爺對王妃有了幾分關心,奴婢認為不如趁這個機會……」


    青兒話還未說完,便被花蘿打斷--


    「這事我自有分寸,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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