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了幾次,但傷重的身子虛軟無力,怎麽也站不起來。


    見狀,她安慰道:「大哥哥別急,我去喚我家人來扶你。」


    她前腳剛走,他的隨從便尋來了,這時他又昏迷過去,來不及再見她一麵,便被隨從帶走。


    事後,他派人去找她,卻怎麽也尋不到她。


    事實上,他記不清她的長相,隻記得她的嘴角邊有顆小小的痣,還有一雙杏眸清清亮亮的。


    他不死心,派了不少人去打聽她的下落,但數年下來皆毫無所獲。


    他不知這算不算是對她一見傾心,但多年來遲遲找不到她,已成了他的執念,所以幾年前當他無意中見到鮑淑儀,覺得她肖似當年那名少女,遂納她進府。


    他把他想給予那少女的寵愛全都給了鮑淑儀,後來陸陸續續有人為了討好他,獻給他不少美人,他又在其中發現兩名嘴邊有痣、長得像她的姑娘,便收進府裏。


    之後,也不知是從哪裏傳出他喜歡嘴角有痣的美人,因此那些往他府裏送來的美人臉上都有痣,不過隻有那些有幾分像她的人能夠留下來,其餘的都被他給送走了。


    四年前皇後宣稱已找到她,並讓父皇將對方指給他為妃,想給他一個驚喜。


    成親時,他原是懷著滿滿的期待,可不想揭開蓋頭時,見她嘴角沒痣,壓根就不是他要尋找的人。


    他的期待瞬間轉為被人欺騙的憤怒,他還將濃濃的不滿遷怒到花蘿身上,洞房那夜他完全不給她臉麵,直接拂袖而去,往後更沒再踏進她的寢房一步。


    他想再見那曾救過他一命的少女,卻遲遲不可得,這成了他最深的牽掛。


    府裏那些肖似她的姬妾,不過都隻是她的替代品,他留下她們,隻是想透過她們懷念當年救了他的姑娘,所以他又怎麽可能會對她們產生欲念,那無疑是在褻瀆他心中的那個人。


    與他記憶中越相似的人,自然能得到他越多的寵愛,可那些得寵之人,往往沒多久便會恃寵而驕,那得意的嘴臉便會讓他越看越不像、越生厭,自然也就無心再理會。


    隻有鮑淑儀,微笑的時候與他記憶中少女的模樣最是相似,且她性子溫雅,他想象中的她也該這般才是,故而多年來對她的寵愛始終不變。


    突然想起什麽,白千量從懷裏掏出一塊白玉璧,玉璧顏色死白,並無一絲光澤,上頭還隱約可見一些黑色的紋路,看起來就像是劣質的玉璧。


    但這樣不起眼的一塊玉璧,他卻珍而重之的貼身收著,抬手摩挲著那麵玉璧,低喃道:「傳說得到這麵百年好合璧便能心想事成,與心愛之人白首偕老,可為何我都已得到這玉璧一個多月,至今仍查無她的消息?」


    午後時分,偏廳裏站著四個模樣標致秀美的姑娘,嘴角旁也都有顆痣。


    花蘿細細將幾人打量一遍,滿意的頷首。「不錯。」接著她問道:「你們可願意留在王府裏服侍王爺?」


    「奴婢願意。」四人齊聲答道。


    她們出身皆不太好,有的出自花街柳巷,有的因家貧被賣給人牙子為奴,如今能有機會進入王府,不管是為奴為妾,自然求之不得。


    「很好,不過我隻是給你們這個機會,你們今後能不能成為王爺跟前的人,就要看你們自己的努力了。」說完,她交代青兒,「帶她們下去梳洗打扮,晚上待王爺迴來時,再讓趙總管帶去給王爺瞧瞧。」


    「是,你們跟我來。」青兒應聲領走她們。


    走出偏廳,花蘿嘴角噙著笑意,期待著白千量見到這些她為他精心挑選出來的人時,會是何種表情。


    日暮時分,白千量剛迴府,趙總管便領了這四個美婢來到他跟前。


    「啟稟王爺,她們是王妃為王爺挑選的奴婢,說是要服侍王爺。」


    白千量淡淡的目光從四人臉上掃過,自是沒忽略她們嘴角的痣,眸裏隨即閃過一絲冷意。「她這是想做什麽?」


    趙總管躬身稟道:「稟王爺,王妃說她這是想多找幾個人一塊伺候王爺。」


    「她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想起她近日來的改變,白千量揮手命人將這四人先帶下去,示意趙總管進入書房後,這才問道:「最近在她身上可是發生了什麽事?」若非如此,一個人的性情絕不會無端突然改變。


    趙總管打小服侍王爺,稍加思索便明白主子的意思,謹慎的答道:「迴王爺的話,近日府裏頭並沒有發生什麽事,要說有,也隻有幾天前雲姨娘從王妃那兒硬是要走了一塊陪嫁玉墜。」


    「看來是我太寵她,才讓她忘了自個兒是什麽身分。」白千量這話倒也不是護著花蘿,而是他對雲姍姍已生起厭煩之心。


    先前在他跟前,她還羞怯怯的,可最近她明目張膽的誘惑他,更別提仗勢強搶別人之物,她這般的行徑,無疑玷汙了他心中記掛的那個人。


    「把她眨為侍妾,她住的院子也一塊收迴來,讓她搬去集翠閣住。」


    集翠閣是那些不受寵的小妾所住之處。


    奉王府裏,隻有王妃和庶妃鮑淑儀擁有單獨的跨院,先前雲姍姍因為受寵,也被賞了個小院。


    「是。」趙總管躬身應道。


    處理完雲姍姍的事,白千量忖道:「先前花蘿也沒少受欺負,不是都吞忍下來了,不該隻因雲姍姍強占了她的陪嫁之物,便轉變了性子。」


    對這事兒,趙總管心頭也挺疑惑的,遂暗中調查過,不過沒能查出個什麽來,想了想,他猜測道:「人家說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會不會是王妃隱忍太久,終於忍不下去了?」


    白千量也想不出其它原由,除非親自召花蘿過來一問,就在這樣的念頭閃過之際,陡然間,擺在他座椅後方的書櫃轟然倒下,饒是他身手矯健,在猝然之間跳開來,可半邊身子還是被倒下的書櫃砸到。


    趙總管站在桌案前,倒下的櫃子剛好被那張紫檀桌案擋住,沒砸到他,可主子的性命可是比自個兒的重要得多了,縱使他素來性情沉穩,也不由得臉色一變,驚唿出聲,「王爺!」他的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下一瞬,看清自家主子沒被壓在書櫃底下,及時避開了,他慌忙上前。「王爺可有傷著?」


    白千量抬手托著疼痛的左臂,皺眉道:「手臂被砸傷了。」


    守在外頭的侍衛聽見裏頭傳來巨響,連忙奔進來察看,吃了一驚。「王爺沒事吧?」


    「王爺受傷了,快去請太醫。」吩咐了侍衛後,趙總管扶著自家主子,迴到他的寢院。


    太醫很快趕來,診治後稟道:「王爺手臂的骨頭被砸斷了,須休養兩、三個月才能康複。」


    白千量點點頭,他自幼習武,對自個兒的傷勢心裏也有點底。


    太醫為他敷了藥,之後替他上板子固定住手臂後,開了帖方子,再囑咐幾句便離去。


    白千量受傷之事很快便傳遍王府,姬妾們聞訊紛紛趕來探視,然而除了鮑淑儀之外,其餘姬妾他都沒見。


    花蘿自然也得知了這件事。


    「王妃可要去探望王爺?」紅衣請示道。


    花蘿壓根不想見他,他是死是活她早已不在乎,但身為奉王妃,丈夫受傷,於情於理,她這個正妻總不好不聞不問,略一沉吟後,她特地攜了那四名美婢一同前往。


    來到白千量寢屋門前,花蘿就見被阻攔在外頭、不得其門而入的雲姍姍,正在對攔住她的一名婢女發脾氣--


    「你這賤婢給我滾開!王爺那麽寵我,怎麽可能不見我?!」一邊罵著,她抬手蠻橫的想推開擋路的婢女闖進去。


    白千量受傷事出突然,趙總管還沒來得及傳達他先前的命令,因此雲姍姍仍不知自個兒已被眨為侍妾,即將被遷到集翠閣。


    攔住她的婢女是白千量身邊伺候的丫鬟,生得細眉細眼,膚色偏黑,她任由雲姍姍推搡著她,仍堅守著主子的命令,寸步不讓,同時麵無表情的道:「王爺親口說了,不見雲姨娘,還請雲姨娘迴去,莫要再糾纏不休,否則驚動王爺,王爺怪罪下來,奴婢可擔不起這罪。」


    「你……」


    雲姍姍怒目瞋瞪她,不甘心就此離去,還想再說什麽,她身邊跟著的侍婢連忙低聲勸道:「雲姨娘,玉書是王爺房裏的丫鬟,若非王爺的命令,諒她也不敢假傳王爺之命,這會兒怕是王爺受傷,需要靜養,不如咱們先迴去,讓王爺好好休養一天,明日再過來,否則在這吵鬧,若是真驚動了王爺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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