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待著,畢竟活著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中山雅史緩緩地對周大鵬說道。


    周大鵬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對鬼子怒目而視。


    醫護兵已經跟中山雅史報告了俘虜的傷勢,如果不及時采取救治措施的話,周大鵬很有可能會活不過今晚。


    “來人,給他進行救治。”


    鬼子中隊長就站在旁邊,用質疑的口吻說道:“中佐閣下,我們的藥品有限,僅僅糾治戰鬥中的傷員都有些困難,您真的要把珍貴的藥品用在這個支那人身上嗎?”


    中山雅史緩緩地站起身來,盯著鬼子中隊長看,看得他心裏隻發毛,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八嘎,我讓你執行命令,不是在同你商量。”


    “哈依!”鬼子中隊長訕訕道。


    塞外的天氣變得極快,白天還是晴空萬裏,到了傍晚的時候便是陰雲密布。劉家窪地處空曠的曠野之中,周圍無遮無攔,村口朔風陣陣,塵土飛揚。一個身材瘦小的鬼子二等兵緊緊地抱著懷裏的三八大蓋,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望著村口的空地。他吸了吸鼻涕,把略微單薄的軍裝裹了又裹,小聲嘀咕:“明明是一個將死的人了,為什麽這麽重視?中佐閣下到底是怎麽想的?”


    中山大隊在七星鎮後的深山老林中潛伏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早就斷了糧,又同獨立團進行作戰,隨後馬不停蹄支援獨立混成第2旅團,日軍官兵們早已饑寒交迫,困頓至極,他們在村子口點燃了十幾堆篝火。篝火映紅了這座小山村,但是絲毫沒有給日軍官兵帶來溫暖。


    因為這篝火不是給日軍官兵們準備的。


    在十幾堆的篝火當中,有一棵大榆樹,榆樹上綁著一個人,正是被俘的周大鵬。之前,中山雅史對他威逼利誘,逼他交待出騎兵營的最新情報,但是他堅貞不屈,拒絕跟鬼子透露半個字。於是,中山雅史就將其綁在了村口的大榆樹上,並用篝火照亮,一點就是十幾堆,生怕騎兵營的官兵們發現不了。


    很快,就迎來了上鉤的魚兒!


    隨著兩聲槍響,中山雅史率隊從黑暗中殺出,但是讓人略微失望是,這次隻釣到了一條小魚。


    在衛兵的保護之下,中山雅史挎著軍刀大步流星地來到了村口的大榆樹跟前,對周大鵬道:“你們的人果然是重情重義,剛才已經有人來救你了,嘿嘿,我想很快你們就會見麵了。”


    周大鵬奮力睜開眼睛,中山雅史陰鷙的目光便出現在了眼前,這是一副小人得誌的目光。他知道剛才確實有人過來營救他,而且還殺死了兩個日軍士兵,這兩具屍體此刻就倒在距離太不遠的穀堆旁,但是營救者是否被日軍抓獲他並不確定,也許眼前的鬼子中佐根本就是在欺騙他。


    看到周大鵬目光中的疑惑,中山雅史暗暗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不用有任何的懷疑,前來救你的人已經被我們抓住了,此刻正在同我們十分友好的交流,嘿嘿,如果你想讓他活著的話,最好乖乖的聽話。”


    這一招果然管用,周大鵬並不確定是否有戰友被抓,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中山雅史道:“我現在就拿掉堵在你嘴上的東西,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不要再做傻事,否則倒黴的不僅僅是你,還有你那個情深義重的同伴,明白嗎?”


    周大鵬此刻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隻能點頭答應。


    中山雅史命人解開了綁在他嘴裏的麻布,又拿掉了破布,雖然沒有了破布堵在口中,但是周大鵬的嘴裏仍舊是苦澀無比,這種苦澀既有味覺上,更對戰友的擔憂。


    “呦西!”中山雅史滿意地點點頭,“我向你保證,隻要你好好地配合,你和你的同伴將會得到皇軍的有待。之前你已經看到了,我們已經對你實施了糾治,給你用了最好的藥,這足以表明了皇軍的誠意,希望你能夠體會我們的良苦用心。”


    周大鵬神色自若地說:“你也許抓到了我的同伴,但是我肯定你們從他的嘴裏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否則,就不能解釋你們為什麽拋開他,而繼續過來跟我談條件了。我老實告訴你,盡管我掌握著你渴望知道的一些事情,卻隻能給你加添煩惱!”


    中山雅史的情緒一落千丈,看來之前高估了自己,看來一點沒有能夠戳中對方的要害。怎樣才能動搖他的意誌呢?他想發怒,但是,猛烈的怒火能衝開周大鵬緊閉的嘴唇嗎?用刑?不,隻有最拙劣的傻瓜,才會妄想用毒刑拷打,來逼出這個無所畏懼的對手的口供!


    中山雅史無比的惱火,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策略是否正確,為什麽開頭這一場就如此步履維艱,而且著著被動?


    這時他無意中扭頭看了一下跟在自己後麵的一個中隊長,好像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懷疑和嘲笑,遠處的士兵似乎也在竊竊私語。


    不,他必須要堅持下去,既然有人來救眼前的這個家夥,說明這個人的身份還是十分重要的。中國軍隊沒有軍銜,但是從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個軍官,而且職務還不低。


    中山雅史不斷地給自己打著氣,之前之所以處處被動,就是因為對對手太不了解了,這個俘虜是今後成敗的關鍵。隻有突破難關,才能帶動全局,他絕對不能失敗!


    “我承認,你很聰明!而且我們對你確實很是感興趣。”忽然,中山雅史臉色一變,聲音冷得像冰一樣:“可是,我的耐心終究是有限的。一旦我的耐心消磨殆盡的話,你應該知道你和你的同伴會是什麽下場!”聲音拖長,而且帶著威脅的暗示。他停頓了片刻,忽然又急轉直下:“我倒是設身處地,替你著想!”


    周大鵬看了對方一眼,慢慢轉過頭去,不再迴答。


    “你要知道,你的一個錯誤決定很有可能會讓你的同伴而喪命!”中山雅史猛然提高了聲音,他實在無法容忍那嘲諷的神情。此刻,他確信,隻有深刻而猛烈的刺激,才能壓製對方,改變自己被動的局麵。“你如果拒絕跟我們合作,那麽,另一條道路正等著你!”


    “帶走!”中山雅史知道自己的耐心快要徹底的消失了。


    周大鵬被兩個鬼子士兵放在了擔架上,直接抬到了村子裏。來到一戶院子之中,中山雅史停住,手臂朝北麵的屋子一指,吼道:“這就是你的同伴,你好好地看看吧,他是生是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隨著中山雅史激怒的聲音,屋子的門被人從裏麵猛地一推,吱吱地向兩邊敞開,昏黃的燈光從門口透出來,立刻直射在周大鵬的臉上。中山雅史霍然邁步,迎著昏黃的燈光走了進去。


    周大鵬的擔架隨後也被抬了進去,還沒有進到門口,濃烈的血腥味,一陣陣彌漫過來,撲進周大鵬的鼻孔。


    “今天給你們一個團聚的機會!”中山雅史獰笑著,用力掀動打火機,大口大口地吸燃香煙。


    屋子裏靜寂無聲,雖有油燈照明,但是依然寒光四射,冷氣襲人。冰冷的條石地麵上,橫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鮮紅的血水,正從那一動也不動的肉體上往地麵滴落……幾個光著膀子的鬼子,提著帶血的皮帶,對著那毫無知覺的軀體,突然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獰笑。


    油燈的燈花忽然被外麵的冷風吹得跳動起來,幾乎熄滅,燈光照耀下的中山雅史的笑容顯得更加的陰險,他用煙頭指了指地上的肉體:“這個人,你也許認識?”


    周大鵬並不在乎敵人的威脅,但是滿地鮮血卻引起了他的憤怒:鬼子的殘忍早就有所耳聞,但是那都是在戰場上看到的,在這種場合之中還是頭一次,地上的這個人血肉模糊,不知道是怎麽挺過來這血腥的摧殘!


    眼前的這一幕,就像是徹骨的寒流,猛然刺進他的心。


    中山雅史陰森的聲音再次響起:“看看吧,這就是拚了性命也要來救你的人呢,好好看看吧,告訴我他是誰!”


    兩個鬼子將周大鵬抬近了那個血肉模糊的身軀,周大鵬瞪大了雙眼,想要立即認出那個人的麵孔,但是那人臉上的血太多了,根本認不清。


    一個鬼子端了一盆清水潑在了那人的頭上,又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塊破布給他擦臉。


    隨著,臉上的血汙越來越少,周大鵬的心猛地一縮。


    啊,黑虎?黑虎也被俘虜了?這麽說,剛才過來救自己的人正是黑虎。黑虎啊,黑虎,你好傻啊,難道看不出這是鬼子鬼子故意布下的圈套嗎?


    周大鵬奮力從擔架上掙紮著要起來,但是他的脊椎受傷無法行動,額頭上大汗淋淋,位置卻紋絲未動。中山雅史一招手,兩個鬼子士兵將擔架又往前抬了抬,周大鵬此時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虎低垂的頭、失去知覺的麵孔、蒼白麵頰上的鮮血,一陣心如刀割的絞痛,頓時使周大鵬熱淚盈眶……


    黑虎,你真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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