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海生好心落了埋怨,但是他也沒有在意,王三炮的脾氣他是最了解了。


    王三炮揮動大刀將曠野直人的軍刀打飛,順勢縱身一撲,騎在了曠野直人的身上,將刀背抵住了小鬼子的脖子,狠狠發力。曠野直人很快就被弄得兩眼直翻白,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


    “小鬼子,你不是厲害嘛,讓你跟老子叫板,讓你跟老子交板……”


    曠野直人兩腳直踢騰,眼看著就要死過去了,王三炮卻突然收了手。


    盧海生和黃生明看得也是一頭霧水。


    王三炮從曠野直人的身上起來,狠狠地踢了腳下的鬼子一腳:“帶迴去,有用!”


    曠野直人貪婪的連吸了好幾口空氣,才終於恢複意識,他掙紮著想爬起來,早就被衝上來的戰士五花大綁綁了起來,嘴上還塞了一個帶著血汙的軍帽。


    這個軍帽是一個鬼子少尉的,鬼子少尉的死亡方式比較奇特,是被黃生明掄圓了手中的三八大蓋,一槍托砸在腦袋上的,腦漿子都濺在了帽子上,這一切都是曠野直人親眼所見。


    聞著那濃重的血腥味,曠野直人胃裏翻江倒海,但是吐到了嘴邊卻被堵在口裏的軍帽又擋了迴來,那酸爽的滋味恐怕也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


    曠野直人的臉都綠了,八嘎,不敢吐了,再也不敢吐了。


    戰鬥打響前,曠野直人怎麽也想不到,就在今天,就在獨立團的陣地上,他這個堂堂的日軍少佐竟然會成了中國人的俘虜,連自己自裁的機會都沒有,屈辱啊,屈辱,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剛剛就死在戰場上呢!


    王三炮等人有拚殺了一陣,便看到衝鋒的鬼子基本上被消滅的差不多了,一些鬼子已經開始從陣地上往迴撤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四營擋住了鬼子的又一波進攻。


    王三炮率領著官兵們肅清殘敵之後,四營的官兵重新迴到了陣地之上,王三炮對盧海生說道:“你小子又管老子的閑事,等戰鬥結束了老子再收拾你!”


    盧海生也不說話,就站在那裏嗬嗬地笑。


    王三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對傳令兵說道:“立即報告給政委,我們四營打退了鬼子步兵大隊的進攻,陣地還在。”


    “是!”


    在臨時的營指揮所裏,王三炮舉著望遠鏡看著前方,硝煙尚未散盡,逃迴去的鬼子的背影依稀可見,他對盧海生等人道:“告訴兄弟們都藏好了,別老惦記著打掃戰場,咱們的命可比小鬼子的金貴的多,為了幾把破槍丟了命犯不著。”


    盧海生也說道:“營長,我都吩咐好了,我剛才就跟他們說啊,別他媽打掃戰場了,小鬼子的炮兵說話就要炮擊了,不想死的就趕緊當縮頭烏龜縮起來。”


    “少他娘的跟老子沒正形。”王三炮笑罵道,“你們連還頂得住不?”


    盧海生收起笑容,正色道:“請營長放心,我們這次傷亡不足二十人,大多都是輕傷,絕對不影響戰鬥。”


    “行,你們連表現不錯,夠迴去立個集體三等功了!”王三炮現在對獨立團的表彰獎勵製度也是門清,每次戰鬥之後都會表彰獎勵一批先進單位和個人。


    “營長,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您可別說話不算數!”盧海生樂嗬嗬地說道。


    “行了,老子一個吐沫一個釘兒,什麽時候拉屎往迴縮了?”


    說完之後他也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毛病,皺眉道:“去,去,去,老子沒工夫跟你扯淡,迴到你的連隊去,沒事別來煩老子!”


    “是,營長,你說過的話可得記住啊,三等功,三等功……”盧海生人都走出去了,聲音還在。


    ……


    四營的阻擊戰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但是負責追擊中山大隊的馬大寶等人卻遇到了麻煩。


    中山大隊在陣地上悄悄地撤了,守富、馬大寶等人分頭進行搜索,在出發之前,張林虎派傳令兵告訴他一定不要輕敵冒進,即使是發現了鬼子的蹤跡之後也必須立即迴來報告,不得跟鬼子有任何的接觸。守富他們這組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鬼子,便立即撤了迴來。


    但是,馬大寶等人卻有所收獲。


    見到鬼子的蹤跡之後,馬大寶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把張林虎的命令置之腦後,他也是有僥幸心理,想繼續跟著鬼子一直到弄清楚真正的動再報告,結果在途中遭到了骷髏隊和日軍狙擊小隊的襲擊,巡邏小分隊陣亡了五人,受傷了四人。


    好不容易突圍出來之後,迴到了五營的陣地上,立即挨了張林虎的一通臭罵。


    張林虎依舊是舊軍隊的作風,上前就扇了馬大寶一個耳光:“你小子怎麽迴事,把老子的命令當放屁是不是?老子明明跟你說發現情況要及時報告,你他娘的就是不聽。”


    張林虎發脾氣不是沒有道理,這種事發生在戰場上,馬大寶的行為完全就是抗命,說實話,槍斃了他都不冤。


    “營長,我當時就是一心想著弄明白鬼子到底去哪兒,結果就……”


    張林虎板著臉,臉色十分的難看,不管你什麽原因,戰場上抗命就是不對的,這種風氣是絕對不能助長的,否則以後他的命令根本就沒有人聽,隊伍也就沒辦法帶了。


    “少他娘的給我說這些理由,老子就認準了一個事情,老子的話你沒聽,你這就是戰場抗命,是不是?”


    “報告營長,是我抗命,是我的不對,是我害死了兄弟們,我甘願接受任何處罰!”馬大寶站直立正說道。


    “老子還沒說處罰的事情,你倒是先說了,你小子什麽意思?想做老子的主是不是?”張林虎厲聲喝問。


    “營長,我不敢,誰敢做你的主啊?”


    “少他娘的跟我嬉皮笑臉!你作為一名指揮員,應該更加知道兄弟們的命有多麽的重要,他們跟著你出去就是把這條命都交到了你的手上,可是,你呢,你把他們全須全尾地帶迴來了嗎?帶迴來了嗎?”


    馬大寶想到剛才犧牲的幾個兄弟,眼圈一紅,耷拉著腦袋,再不敢吭一聲。


    “馬大寶啊,馬大寶,你這頭腦發熱毛病什麽時候能夠改改?”張林虎冷然說,“你追擊之前,我是不是專門派出了傳令兵傳達我的命令,可就是把老子的話當放屁,你狗曰的為什麽不聽老子的話?你得給那幾個犧牲的兄弟償命?”


    停頓了片刻,張林虎大聲說道:“來人,把馬大寶給老子架出去,槍斃!”


    營部警衛班的戰士聽到之後立即愣住了,他們跟馬大寶和這個連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且馬大寶和連長的關係也是極好的,說槍斃就槍斃?


    “還他娘的站著幹什麽,趕緊去啊,是不是想學馬大寶抗老子的命?”張林虎吹胡子瞪眼道。


    警衛班的戰士隻好上來架馬大寶。


    聽到張林虎要槍斃自己,馬大寶頓時就懵圈了,不僅僅是他,營部的其他人也都懵圈了。


    就在馬大寶即將被架走的時候,王成來了。


    問明了情況之後,王成對張林虎道:“張營長,你這是幹什麽?大寶雖然犯了錯誤,也造成了嚴重的後果,但是這一切並非他的本意,也是從打贏戰鬥的角度去做出的決定,嚴懲是肯定要的,但是槍斃不至於,不至於!”


    張林虎梗著脖子說道:“參謀長,戰場上抗命造成了陣亡五人、受傷四人的嚴重後果,我就是槍斃他十遍都是輕的,對不對?”


    這下還真把王成給堵住了,戰場上抗命槍斃確實沒得說,張林虎這麽處理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眼下正是戰鬥進行到了關鍵時刻,槍斃馬大寶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這時,其他的人也都跟著勸。


    其實,張林虎也就是嚇唬嚇唬馬大寶,畢竟馬大寶這件事沒有私心,隻是在帶隊的時候欠考慮,馬大寶作戰十分的勇猛,要是槍斃了那絕對是十分可惜的,還不如讓他上陣殺敵、戴罪立功。


    但是這樣的話,他自己卻不能說,隻能讓別人說,自己才能借坡下驢。


    王成道:“要不然撤了大寶的連長職務,讓他去班裏當戰士,怎麽樣?”


    “讓他活著都是便宜他。”張林虎沒好氣的說道,“不過,既然參謀長你發話了,我就得執行你的命令。馬大寶可以抗命,但是我老張不是抗命的人!”


    “嘿嘿,那是,還是張營長的表率作用發揮的好!”王成知道自己被張林虎給算計了,但是這樣的結果也是可以接受的,“大寶,你對這樣的處罰有沒有意見?”


    馬大寶搖搖頭。


    從這一刻起,馬大寶的連長職務就被擼了,而且是一擼到底。不過,對此,馬大寶倒也沒什麽意見,無論如何,都是他因為他做出的錯誤決定害死的兄弟,他也必須要接受懲罰。都是死過好幾次的人了,當不當官這點事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隻要能繼續殺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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