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炮兵再次進行了炮火準備,不過這個準備隻是表麵上的準備而已,即鎖定了目標,但是指揮官手裏的小紅旗始終沒有高高落下去,數十名日軍炮手在各自的戰位上嚴陣以待,他們不明白為什麽步兵已經開始衝鋒了,但是開炮的命令卻仍然沒有下達?


    炮兵中隊長臉色陰沉地站在側方,望著遠處已經發起進攻的石原大隊。


    這件事不僅僅是炮兵們表示不解,就連石原明光也是疑惑不已,石田金藏聯隊長可是答應給他炮火支援的,怎的說變卦就變卦了,他雖然疑惑,但是不敢多問,軍人必須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石原明光很清楚,此時他的身份由一名日軍步兵大隊長變成了率領敢死隊衝鋒的步兵加強中隊中隊長,至於能不能再當迴大隊長,就要看這場戰鬥的結果了。


    黑壓壓的三百多名日軍官兵拉開了長長的散兵線,貓著腰向著十五連在山坡上的陣地前進著,石原明光站在隊伍中間控製著節奏,他不敢貿然讓部隊衝的太快,因為他們對守軍陣地上的兵力不是很清楚。


    從火力密度上來看,也就是數十人了,但是保不準中國人的援兵會突然出現呢。


    十五連的戰士們現在僅僅剩下了三十多人,原本準備撤離的他們忽然聽到了山坡下的聲音,這是低沉的腳步聲和槍械在擺動中發出的金屬聲,曹喜一骨碌從戰壕裏坐起來,扒著工事探頭往下看,天色雖然依然黯淡,但是依然能夠看到山下黑壓壓的一片影子,足有數百人之多。


    曹喜在感歎日本人這麽快又發動進攻的同時,也在納悶,鬼子為什麽不進行炮火準備了,難道是沒有彈藥了?不應該啊,通過剛才的炮擊來看,鬼子似乎完全沒有在乎彈藥的消耗。


    三十多名戰士也感到了大戰前氣氛的壓抑,齊刷刷地扭頭看向了曹喜,猶豫了一下,便將武器紛紛搭上了工事。


    曹喜扭頭對著三十多名官兵道:“兄弟們,看來小鬼子是不想我們走啊,狗曰的還挺客氣!”


    “那就吃他狗曰的!”一個排長應道。


    “對啊,就當吃席了!”


    幾句玩笑話雖然暫時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但是每個官兵心裏都很清楚,他們即將麵對的是什麽。


    曹喜對張新鵬和田虎道:“兄弟,你們兩個就別跟著我們了!”


    培養一個特戰隊員不容易,一會將會是一場惡戰,張新鵬和田虎在這裏發揮的作用並不會因為他們是特戰隊員而比普通的戰士多出幾分來。


    張新鵬和田虎先是對視一眼,隨後同時搖頭,哪有扔下兄弟獨自偷生的道理?


    曹喜再次說道:“兩位兄弟,你們的情,老哥我心領了,就算老哥最後求你們了行不行?”


    其他的官兵也紛紛勸兩人趕緊走,日軍的進攻部隊已經迫近到了三百米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張新鵬和田虎還是沒有答應,曹喜便將盒子炮直接頂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說道:“兩位兄弟,你們要是再不走的話,老哥我隻能先走了!”同樣的兩個走字,一個是生,一個代表著死。


    “曹連長,你這是幹什麽?千萬別衝動!”田虎急道。


    曹喜扭頭大吼:“陳二牛,帶兩位兄弟走!”


    一個馬臉漢子便急吼吼的衝過來,大聲說:“連長,換其他的兄弟去吧,我還能打鬼子!”


    “放屁,這是老子的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老子告訴你,要是張新鵬和田虎兩個兄弟還留在這陣地上,老子斃了你!”


    “是!”


    陳二牛苦著臉道:“兩位兄弟,你們不走,連長就要斃了我,就當兄弟求你們了行不?”


    張新鵬和田虎無奈之下,隻得答應下來,不過他們並不準備走得太遠,近身格鬥不行,但是遠距離的狙殺還是可以的。


    三人離開陣地之後,曹喜指著山坡下快要迫近到兩百米的鬼子,咬著牙怒吼道:“兄弟們,小鬼子上來了,咱們好好招唿他們一下。”


    麵對十倍於己的敵人,隻能是硬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是!”一個班長答道,“兄弟們,都把手榴彈和手雷準備好了!”


    就在曹喜等人準備用手榴彈炸小鬼子的時候,前方的小鬼子突然停止不前了,這個距離手榴彈和手雷都夠不著。


    曹喜瞪大了眼睛朝著下麵看去,隻見鬼子不知道在搗鼓什麽東西,片刻之後,便看到從後麵上來一排鬼子,每個鬼子的身上頭披著棉被,在黑夜之中就像是一個個移動的怪物一樣。


    “狗曰的!”曹喜知道,在濕棉被上麵覆蓋濕潤的沙土,然後再用濕棉被覆蓋起來,綁在一起,就可形成一個簡易的移動掩體。如果在兩層棉被中間再加上一層木板,那效果就更好了。這都是八路慣用的招數,竟然被鬼子給學了過去,而且學的有模有樣的。


    在這種類似於土坦克的移動掩體的掩護下,鬼子步兵繼續向前挺進。


    曹喜命令開火,但是很快就發現子彈打在了棉被上麵隻是發出噗噗的響聲,而麵被裏麵的鬼子則是沒有太多的損傷。


    鬼子很狡猾,這次還帶了兩挺重機槍,前麵也放置了用濕麵被構築的掩體,九二式重機槍噴吐著火力,將十五連的陣地打得泥土四濺,有好幾個戰士都中彈倒下了。


    曹喜伸手一指前方的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咬著牙怒吼道:“三班長,想辦法,把狗曰的機槍給老子弄掉。”


    “是!”三班長大吼。


    他一連瞄著鬼子的機槍打了好幾槍,但是都沒有打中,鬼子的機槍手太狡猾了,躲在移動掩體之後,還不時地移動著調整射界。


    三班長迴頭從一個籮筐裏抓起了四枚手榴彈,貓著腰沿著戰壕向西邊跑去。


    直到快衝到戰壕的盡頭的時候,才迴頭大吼道:“連長,如果我死了,別忘了迴頭告訴我陝北老家的老娘一聲,就是三娃沒給她老人家丟臉!”


    曹喜沒有想到三班長這麽愣,怒吼道:“狗曰的你迴來,你給我迴來!”


    此時的三班長卻已經聽不到曹喜的聲音了,前方鬼子的輕重機槍就跟爆豆似的,他扒開了一具戰友的屍體從戰壕裏悄悄地爬出去,沿著坡麵匍匐前進從側方接近鬼子的重機槍。


    他知道後麵連長還在喊他,不停地喊他,但是他現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鬼子的重機槍上,漸漸地仿佛隻能聽見鬼子的重機槍開火時沉悶的噠噠聲和自己的心跳唿吸聲。


    狗曰的小鬼子,等著老子,等著老子給你們加菜。


    一開始的時候進展很順利,原本十五連一百米寬的陣地現在隻剩下了五分之一不到,所以山下進攻的鬼子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中間有守軍的地方,誰也沒有注意到從山上戰壕的一頭會有人摸過來。


    一直到距離鬼子的重機槍還有三十多米的樣子,三班長抬頭看了看距離,不禁皺起了眉頭。若是在平時的時候,這種臥姿投彈勉強可以投出三十來米,但是此時的鬼子機槍躲在移動的掩體之後,不僅要投出三十米的距離,還要確保手榴彈能越過濕棉被,這樣一來臥姿投彈就無法實現了。


    不行,還得繼續向前推進五到十米,這樣才有把握。


    他瞅準了時機,繼續匍匐前進。


    一個鬼子副射手在更滑彈板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左前方趴在地上的黑影動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鬼子機槍射手怒道:八嘎,快快滴……”


    “是支那人,支那人……”副射手發出驚叫聲。


    這聲尖叫聲驚動了周圍的鬼子,他們意識到了危險,紛紛掉轉槍口,對著三班長猛烈開火,密集的子彈頃刻間像雨點般猛潑過來,在三班長四周的夜空中拖帶出一道道耀眼的璀璨彈道。


    三班長立即一滾身就滾入了一處彈坑之中,鬼子的子彈打不著了,一個鬼子士兵嗖的一聲就扔了一顆手雷進去,轟然爆炸之後空氣中立即傳出了一陣的焦臭味。


    在戰壕裏的曹喜看到了這一幕睚眥劇烈,哀嚎道:“三娃……”


    他劈手躲過了機槍手的機槍,對著正在緩緩逼近的鬼子隊伍猛烈開火。


    見到一顆手雷結果了偷襲的中國士兵,鬼子們再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正麵,就在這時,硝煙尚未散盡的彈坑之中,一個晃晃悠悠的身影出現了。


    三班長咆哮著,攥著四枚手榴彈不顧一切的向著前方猛衝。


    在這種時候,任何戰術規避都是多餘的,即便鬼子當時還沒有發現,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中彈之前盡可能的往前衝,盡可能的接近小鬼子的重機槍。


    即便中彈了,離鬼子的重機槍也不會太遠了,隻要當時僥幸還有一口氣,就可以拉響手榴彈和鬼子同歸於盡。


    “連長,你快看,快看!”一個戰士指著側前方激動地說,“是三班長,是他,他還活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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