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冀道:“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


    原來進山的這些人中,雖然大多都是義和拳的人,但是他們還有一個隱秘的身份,那就是二十九軍的將士。


    中原大戰之後,二十九軍被張少帥調到北平東麵的冷口、喜峰口一線布防。參加長城抗戰的國民黨軍隊有三十多萬,來自中央軍、東北軍、西北軍、晉軍等多個山頭,人多但是人心不齊。武器裝備以徐廷瑤的中央軍最好;王以哲、萬福麟的東北軍,以及商震的晉軍也不遑多讓;宋哲元的二十九軍最差,全軍隻有野炮、山炮10餘門,重機槍不過百挺,輕機槍每連隻有兩挺,步槍多為漢陽造和山西仿製的三八式,跟叫花子部隊差不多,與眾不同的是二十九軍士兵人手一把镔鐵大刀。


    但是,就是這樣一支部隊,打出了中國人的士氣。接下來的喜峰口戰鬥中,二十九軍血戰日軍鈴木、服部旅團,一戰成名。二十九軍士兵以大刀和手榴彈對抗日軍的先進武器,殲敵五千,喜峰口防線經曆多次激戰始終屹立不倒。日本《朝日新聞》評論道:“明治大帝造兵以來,皇軍名譽盡喪於喜峰口外,而遭受六十年來未有之侮辱。“戰後宋哲元、張自忠、馮治安、趙登禹、劉汝明等人被授予“青天白日“勳章。


    獨木難成林。雖然二十九軍在喜峰口獲得勝利,但中央軍第十七軍的三個師在古北口卻相繼被打殘,日軍從此處突破,造成國民黨軍隊整個防線的崩潰。張少帥引咎辭職,何應欽接任北平軍分會委員長,於1933年5月和日本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塘沽協定》,事實上承認了日本對東三省的占領,並將冀東、察東列為“非武裝區“,任由日軍進入。


    對此,羅冀等中下級軍官甚為不滿,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們也無可奈何。


    1937年春,日方從關外大批調運關東軍入關,平津間的日軍增加到三、四萬人。從4月25日起,華北駐屯軍在平津近郊頻繁進行戰鬥演習,6月開始進行以攻擊盧溝橋、奪取宛平城為目標的晝夜演習。6月21日,華北駐屯軍緊急成立臨時作戰科。一切跡象表明,日本軍方正在積極備戰,鬼子的意圖可謂是昭然若揭。


    羅冀等人已經隱隱約約地察覺出日本人的意圖,紛紛向上級建議備戰,但是由於二十九軍在平津和日軍膠著對峙已經有兩年,其間衝突事件不斷,但都得以政治解決,因此從上到下麻痹大意,對日軍的頻繁活動缺乏重視。另一方麵,二十九軍將士也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實力,認為平津地區日軍以區區三萬人,斷然無法和十萬之眾的二十九軍對抗。1937年5月,宋哲元厭倦了和日本人周旋的生活,離開北平迴到山東樂陵老家養病。正當宋哲元在家鄉享受難得的閑暇之時,爆發了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


    此時宋哲元認為“日本還不至於對中國發動全麵戰爭,隻要我們表示一些讓步,局部解決仍有可能“。南京方麵的指示也是“應戰而不求戰“。根據這個精神,二十九軍各部都按兵不動。三十七師旅長何基灃要求趁豐台日軍空虛之際主動攻擊,被張自忠製止,喪失了製敵的先機。


    實際上,日本政府已經做出了擴大戰爭的決策,隻是華北日軍在宛平一戰發現二十九軍戰力強勁,這才感到兵力不足,與冀察當局的交涉隻是緩兵之計,爭取時間增調部隊。宋哲元與張自忠等人對此缺乏清醒判斷,仍致力於通過外交斡旋解決事變,於是與日方簽訂了停戰協定。


    日軍根據停戰協定占據了各個戰略要地,和二十九軍陣地犬牙交錯。這樣二十九軍隻得眼睜睜地看著日軍在停戰協定的掩護下頻繁調動,占據有利攻擊位置。一直到7月下旬,宋哲元依然對局勢沒有清醒認識。這時中央軍增援部隊已經開到保定、滄州,到這時宋哲元還在擔心中央軍來搶他的地盤,在24日給委員長的一封信中仍說“刻下擬請均座千忍萬忍,暫時委曲求全,將北上各部隊稍為後退,以便緩和目前,俾得完成準備。“


    到7月底,日軍已經陸續從國內和東北增調第五、六、十、二十師團和獨立混成第一、十一旅團到平津地區,加上原來的天津駐屯軍,總兵力達到十幾萬餘人。26日晚,中國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向宋哲元發出最後通牒,限二十九軍於27日正午以前撤出北平,被宋哲元嚴辭拒絕。


    宋哲元這時才明白戰爭已經不可避免。27日,宋哲元召開軍事會議,準備在8月1日發動進攻,馮治安三十七師會同趙登禹一三二師主力攻豐台,張自忠三十八師攻天津海光寺。


    但是鬼子又走在了前麵,他們先發製人,於28日淩晨發動全線進攻,南苑、北苑、西苑、通縣等地均發生激戰,二十九軍倉促應戰,局勢非常不利。宋哲元將要麵臨兩難選擇:平津地區無險可守,日軍擁有優勢兵力,又占了先機,此戰二十九軍不但難操勝券,而且連老本都有可能賠上;如果撤退,丟失平津責任重大,無法向南京、向國民交代。宋哲元正猶豫不決之時,噩耗傳來,南苑的二十九軍軍部遭到日軍主力攻擊,董將軍陣亡,軍部直屬部隊和一三二師寡不敵眾,被擊潰。南苑丟失,二十九軍防線被攔腰砍斷,危在旦夕。


    羅冀歎道:“關於二十九軍將士的身份,是我們刻意隱瞞的,主要是感覺到北平從我等手中丟失,實在是臉上無光的很。我們這些人雖然是西北軍,但是大部分都是平津人,這裏是我們的家,把家拱手送給了日本人,感覺愧對祖先、愧對人民。董將軍犧牲之後,我們感動萬念俱灰,跟著這樣的政府、這樣的軍隊幹下去,不是當炮灰,也得窩囊死。參軍之前,大夥很多人都是義和拳的後代,在日軍占領了北平之後,我們一些人不願隨軍南撤,便各人憤而離軍,散處四方。”


    黃老大補充道:“不過,我們留在這裏從來沒有停止過抗戰,白大哥和將軍是拜把子的兄弟,曾經在軍中做過副參謀長,為人義薄雲天、足智多謀,私下裏又是義和拳的頭領,他召集我們用拳民的身份繼續抗戰,也殺了不少的小鬼子,但是這裏都是重兵把守,我們所做的也都是杯水車薪。就在這個月的月初,我們的大哥白大哥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點了,被北平特務機關的鬼子抓進了大牢之中,我們多方奔走營救,但是都沒有取得成功。”


    黃老大和宋一天本是董將軍身邊的貼身衛兵,董將軍殉國之時,二人正護著將軍的家眷,所以並沒有犧牲。此後,黃老大以乞丐的身份混跡在北平城中,打聽消息。北平城裏到處都是叫花子,以這樣的身份倒是也便於掩護。常淩風見黃老大為了給董將軍報仇,為了抗日,甘心做一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不禁大為感動。宋一天則在京郊拉起了杆子,秘密地召集人馬。


    羅冀道:“我們多方打聽,白大哥的身份現在還沒有暴露,但就在前兩天,聽說白大哥和一批犯人要被鬼子秘密處決,所以,我們再這裏秘密集會,商議對策,製定營救行動。”


    常淩風看到一旁的賢棟眼中淚光閃閃,頓時猜到了他和羅冀口中的白大哥的關係。


    常淩風道:“這批犯人是什麽身份打聽清楚了嗎?”


    羅冀道:“好像是一夥北平的地下黨,我懷疑白大哥的被捕也是受了牽連。不過這些地下黨們打起鬼子來那是真沒得說,之前我們兄弟采取行動的時候,被鬼子包圍了,是地下黨的幾個人拚了命才把他們救出來的。”


    常淩風聽羅冀的口氣,對北平地下黨讚譽有加,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秦天也曾經跟自己說過,鬼子北平特務機關急於要處決一批剛剛抓到的地下黨人員,算算時間就在兩天之後了,難不成這是一迴事。


    羅冀看常淩風神情凝重,便問道:“江老板難道也知道這件事?”


    常淩風道:“倒是聽幾個朋友說起過,具體的情況不大清楚。但是,我建議你們慎重行事。”


    黃老大在桌子上重重地捶了一拳,道:“白大哥是我們的大哥,他現在危在旦夕,縱然是粉身碎骨也要將他從鬼子的手中救出來。”


    羅冀沉思片刻道:“既然江老板的朋友多知道這件事了,說明這件事並不是十分的隱秘啊。”


    黃老大憤憤道:“鬼子還不是為了殺雞儆猴!”


    羅冀道:“沒那麽簡單,處決犯人的事情,鬼子做的多了,但是為什麽這次把消息透露來呢?江老板,你說說你的看法。”


    常淩風道:“我的看法也是持懷疑態度,也許這就是鬼子的一個圈套,意圖將營救的人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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