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夜空中,月亮昏暈,星光稀疏,似乎整個大地似乎都沉睡過去了。


    一排汽車停在了長川支隊營地的東北角,這裏是森鷗外帶來的生化小隊,營地周圍有一個步兵小隊的鬼子負責警戒,這是長川真田特意安排的。跟隨森鷗外一起來的卡車中,有一輛停在了這裏之後就再也沒有挪過窩,這輛卡車的大廂上的蒙布從來沒有打開過,車的旁邊24小時有兩名穿著防護服的鬼子士兵在站崗,除了森鷗中隊的人,沒有人知道卡車上裝的是什麽。


    森鷗外從自己的行軍帳篷中鑽了出來,帶著自己的手下的一個小隊長來到了卡車前,道:“車上的東西沒問題吧?”


    鬼子小隊長道:“請中隊長放心,我們采取了最嚴格的防護措施,是不會出問題的,隨時都可以拿出來使用。”


    森鷗外點點頭,道:“呦西,等鎮裏的皇軍部隊全部撤出來再說!”


    小村義男是鬆井聯隊步兵第二大隊第四中隊的一名上等兵,就駐紮在距離聯隊部不遠的一個民房裏,當他從茅房迴來的時候,見到所有的同伴都在收拾著行李,奇怪地問道:“你們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我們要從這裏搬走嗎?找到支那人的蹤跡了?”


    長川真田、鬆井節這些鬼子軍官心裏隻有獨立團,隻有消滅了獨立團他們才能迴去交差,這些鬼子軍官這些天都愁壞了。但是像小村義男這樣的大頭兵卻不這麽想,怎麽打仗是你們軍官的事情,找不到獨立團的部隊也是你們軍官的事情,跟我們這個大頭兵可不相幹。眼下住在七星鎮裏有吃有喝的,又不用打仗,日子過得多們愜意。


    當然了,像步兵第三大隊炮兵小隊和進入地道的搜索步兵小隊的事情,那是個特例,誰讓他們倒黴呢!


    鬼子軍曹一邊打著背包一邊對小村義男道:“小村君,你的問題太多了,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從七星鎮撤出去,但是這是命令,我們必須執行。十分鍾後我們就要集合了,你還是趕緊收拾自己的行李吧。”


    “哈依!”小村義男重重頓首,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其實他的行李很簡單,就是一個行軍毯而已,但是收拾起來動作並不快,因為這小鬼子一直在想為什麽要撤出去。


    十分鍾之後,急促的集合哨便在院子中吹響了,小村義男跟隨同伴們一起集合,但他們來到大街上的時候,發現即將撤出七星鎮的不止他們步兵第二大隊第四中隊,幾乎是所有駐紮在七星鎮的皇軍部隊都在往鎮子外行軍。


    借著兩支隊伍交錯的當口,小村義男問對麵隊伍裏的一個同鄉:“森田君,你們也要到鎮子外麵去?”


    一個矮胖的鬼子上等兵看了看遠處的鬼子小隊長並沒有注意自己這邊,才道:“是啊,突然接到的命令,不知道為什麽?”


    小村義男驚訝地道:“你不是一直和你們小隊長關係很好嗎,他沒向你透露嗎?”


    森田搖搖大腦袋道:“沒!好像連我們中隊長都不知道!”


    小村義男更加疑惑了,什麽事情這麽神秘,連中隊長都不知道,他還準備再問,卻聽得到自己的小隊長吼聲遠遠傳來:“小村君,隊伍裏不準說話,趕緊趕路!”


    小村義男嚇得一縮脖子,對著森田吐了吐舌頭,趕緊跟上了隊伍。


    小村義男跟著隊伍出了七星鎮,跨過洋河來到了支隊主力的營地,隻見部隊已經密密麻麻地排開了,黑壓壓一片足足有一萬多人。


    隊伍的前麵竟然煞有介事的搭了一個簡易的主席台,主席台坐南朝北,兩側各有一個火盆,裏麵的幹柴燒的劈裏啪啦地直響,隨風搖曳的火苗將整個主席台照得格外的詭異。


    小村義男幾乎懷疑自己的看花了眼,心中更加疑惑了,這到底是要幹什麽?開慶功大會,好像早了點吧?


    站在隊列當中,小村義男不敢隨便講話,這是大場合,如果違反了紀律挨一頓暴揍那都是輕的,但是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眼珠四處亂轉。很快,他就發現,這些同伴們好像都跟自己一樣,並不知道高層們到底要幹什麽。


    十分鍾之後,小村義男看到同伴的頭都轉向了九點鍾的方向,他也跟著看去,隻見一夥衛兵在前麵打頭,緊跟著走來了一群軍官,這些軍官簇擁著一個少將,他肩上的金星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小村義男看不清少將的麵孔,但是他判斷這就是支隊的指揮官長川真田支隊長。


    片刻,長川真田在主席台的座位上坐定,一個鬼子少佐軍官將一個簡易地手持大喇叭遞了過去。


    長川真田清了清嗓子,道:“勇士們,大家都知道我們在對七星鎮獨立團的掃蕩作戰之中遇到了大麻煩,敵人躲在了地道裏,但是我們卻束手無策……”


    即使有大喇叭,但是長川真田的聲音已經不夠大,到了隊伍的後麵以及兩側就聽不太清楚了。


    好在小村義男站的位置還比較靠前,能聽個七七八八。


    大喇叭裏繼續傳來長川真田的聲音:“對於我們而言,地道戰是一種全新的作戰模式,隻怕是國內的那些軍事專家也沒有研究過,更別說有什麽破解的辦法了,所以我決定,暫時從七星鎮退兵……”


    話音剛落,鬼子隊伍裏頓時炸開了鍋。


    這什麽情況,支隊長的意思是就放棄這次任務了?


    打不過中國人,就不打了?


    寺內司令官那裏該怎麽交代?


    這不是長中國人的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嗎?


    玉碎的皇軍士兵的仇還要不要報?


    以後要是傳出去會不會其他的部隊的同僚們笑話?


    士兵們都是竊竊私語,但是那些大隊長級別的軍官們的聲音可就大多了,隊伍裏就像是菜市場一樣嘈雜鼎沸。


    也難怪這些鬼子們感到驚訝,長川支隊拿下七星鎮這才不到兩天時間,除了炮兵小隊炮轟工兵中隊的事情之外,一線天的戰鬥以及在地道裏的攻防戰很多鬼子官兵並不是很清楚。


    特別是山炮兵聯隊的鬼子們,心說,這才跟獨立團短暫地交火了幾次,傷亡是有那麽一點點,但是還不足以到撤兵的地步吧?


    長川真田皺著眉頭大喊了幾聲安靜,嘈雜聲才漸漸地隱下去。


    “我知道,你們對撤兵多很不理解,我也不想,但是我們不退不行啊。既然我們拿躲在地道裏的支那人沒有任何的辦法,繼續留在這裏純粹就是浪費時間,我們整個支隊現在一萬多人,每天要吃的糧食都是一個巨大的數字,這裏有糧食給我們提供嗎?”長川真田道。


    鬼子們再次開始議論起來,這兩天雖然並沒有怎麽打仗,但是夥食並不是很好,一些飯量大的鬼子士兵常常抱怨吃不飽,種種跡象表明,軍需官們已經在有意地控製每天的口糧了。


    “八嘎,安靜,安靜!”長川真田怒道,他指著自己的衛隊小隊長道:“去,看看隊伍裏是誰在大聲講話,給我把他提溜出來!”


    鬼子們見長川真田要較真了,遂安靜了下來。


    長川真田接著道:“再有一個星期,我們的隨軍攜帶的給養就將耗盡,屆時就隻能從最近的懷安、萬全運輸給養,可是我們這麽多的士兵,哪裏有那麽多的給養供給我們,再說了,從懷安、萬全運輸給養的路線也不是很安全,很可能會遭到支那人的攔截。”


    “所以,現在我們隻能麵對現實!今天晚上,各部隊就在就近紮營,明天一早開拔!”說罷之後,長川真田起身離開了主席台,在眾衛兵和軍官們的簇擁之下揚長而去。


    小村義男總算是聽明白了,待下去浪費糧食,所以隻能撤了,可是既然要撤退,為什麽不一把火將七星鎮付之一炬呢?難道還要原封不動的留給中國人,這到底是什麽邏輯?小村義男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最後索性對自己說,這都是軍官們該考慮的問題,他一個大頭兵瞎操什麽心啊!


    小笠原大隊也撤迴了洋河南岸,在新紮的帳篷裏,石本寅三、北白川宮永玖王、小笠原五郎三個鬼子正圍坐在行軍桌旁,跟他們一起的還有杜至仁。和其他的鬼子們都在心事重重不同,石本寅三、北白川宮永玖王、小笠原五郎三個鬼子一邊喝著酒,一邊卻是在談笑風聲,他們在說著與這次戰鬥絲毫不相幹的事情,主題是美酒和女人。


    杜至仁跟三個鬼子坐在一起,無形中還是有一種十分壓抑和拘束的感覺的,他心裏很是納悶,自己在發現了家裏牲口棚牆上的地道入口之後,北白川宮永玖王雖然當時表現的非常高興,確認了地道口的位置之後,甚至沒有派人將其打開,接下來這件事處理的異常低調,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所有的這一切,都讓杜至仁感到疑惑不已。


    突然,聽到北白川宮永玖王說道:“杜桑,快,過來,跟我們喝一杯!”


    “為我們大日本皇軍的好朋友,為了這次掃蕩作戰的功臣,讓我們一起幹杯……”


    “幹杯……”


    “幹杯……”


    杜至仁望著酒杯中滿滿的清酒,自己確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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