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叫停的鬼子軍號手站在那裏茫然不知所措。小笠原五郎心中也十分詫異,眼下剛島中隊還沒有撤迴來,為什麽就不吹號了呢?


    “中佐閣下,怎麽……”


    小笠原五郎的問題還沒有說完,渡邊純一郎就開口了:“已經用不著了,小笠原君,你聽,槍聲已經變得稀疏起來!”


    小笠原五郎側耳傾聽之後頓時勃然變色,剛才他光顧著督促軍號手吹號,忘了仔細聆聽前方陣地上的聲音,他急忙爬到戰壕邊舉起望遠鏡向前望去,隻見對麵的陣地上三十幾條火舌現在隻剩下三四條了。


    八嘎,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盡管他心裏邊不願意相信,但不得不承認岡島中隊已經是兇多吉少了。原本還想著通過軍號讓岡島中隊迅速撤退,沒想到很快就被殘酷無情的現實擊得粉碎。


    片刻之後,小笠原五郎從望遠鏡中看到了20來個從前方陣地上倉惶逃竄迴來的日軍士兵,這些士兵大多都已經受了傷,一邊跑一邊發出淒厲無比的尖叫聲,隔著老遠聽那聲音都覺得非常的瘮人,小笠原五郎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渡邊純一郎也是神情慘然,近200人的一個步兵中隊就剩下了十分之一,而且還有士兵在後撤的過程當中不斷的倒下。最終迴到日軍陣地的士兵隻有13個人,一個鬼子小隊長被帶到了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的跟前,這家夥已經變得目光呆滯,甚至忘記了見到長官要敬禮。


    小笠原五郎認得他,便極力的壓抑著胸中的怒火說道:“黑木君,剛才是怎麽一迴事?”


    鬼子小隊長恍如從噩夢中驚醒,看了看小笠原五郎,支支吾吾的道:“大隊長閣下,我們中了支那人的計策,一開始他們的火力密度並不強,但是在我們攻擊部隊推進到距離對方陣地近50米左右的時候,敵人突然加強了火力,有將近30挺機槍和3挺重機槍同時朝我們開火,我們一下子就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連岡島中隊長也……也……”他親眼看到自己的長官岡島健仁被七八顆機槍子彈穿胸而過,前胸早已經被打得稀爛,死狀極為慘烈。


    盡管已經猜測到了事情的結局,但是聽親身經曆者口述完之後,小笠原五郎還是差一點兒就坐在了地上。


    那個鬼子小隊長急忙扶住了他,小笠原五郎隻感覺兩眼發黑,頭暈目眩。八嘎,岡島中隊就這麽集體玉碎了。


    渡邊純一郎臉色陰沉著,仿佛都能擠出水來一般,盡管岡島中隊不是他的部隊,但是當看到近200個活生生的生命頃刻之間就被敵人的機槍火力收割的時候,渡邊純一郎在心裏還是感覺到很難受的,這是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他迫切的想要發火,但是卻找不到發火的對象。小笠原五郎一定比自己更加難受。


    渡邊純一郎充滿同情的看了小笠原五郎一眼,安慰他說道:“小笠原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隻能接受這個現實。眼下最重要的是考慮一下下一步的作戰行動!”殘酷的事實就擺在麵前,他不得不承認剛才自己的指揮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在沒有弄清楚敵人的實力究竟如何的情況之下,便貿然投入兵力對獨立團的陣地展開了攻擊,這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小笠原五郎雙手緊握著,並不太長的指甲幾乎已經掐到了手心裏的肉裏麵,他充滿怨恨的看著渡邊純一郎,如果不是你這個蠢貨瞎指揮的話,岡島中隊也不至於落得個集體玉碎的下場。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蹦出來一句話:“我要向森田聯隊長申訴!傳令兵,命令所有步兵第五大隊的官兵,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擅自行動,如有違令者,軍法從事!”說完便頭也不迴的走了,自己的士兵不能再交給渡邊純一郎指揮了,否則很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八嘎,小笠原君,你知道你現在的態度代表著什麽嗎?”渡邊純一郎有一種被公然打臉的感覺,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是在公然抗命,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小笠原五郎卻是理也不理,揚長而去,氣得渡邊純一郎在他的身後跳腳直罵:“我要向森田聯隊長合駐蒙兵團司令部的長官告你公然抗命……”眼下他也隻有亂罵一氣發泄心中怒火的辦法了,除了自己帶來的一個步兵中隊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小笠原五郎大隊的,有了剛才小笠原五郎那一番話,他們是不會聽自己指揮的。


    再次將自己帶來的這個步兵中隊投入進攻的話,很可能會重蹈岡島中隊的覆轍,渡邊純一郎氣憤填膺,卻又毫無辦法!


    正在帶領部隊急匆匆趕路的森田範正一前一後收到了兩封電報,一封是獨立混成第二旅團步兵第五大隊小笠原原五郎發來的,電報上說渡邊純一郎在不了解敵情的情況下冒然發動進攻,結果造成了慘重的傷亡,希望森田範正能夠收迴成命,不要再讓渡邊純一郎指揮自己的部隊了。


    另一封則是渡邊純一郎發來的,比小笠原的電報稍稍晚了五分鍾而已,為了聯絡方便,森田範正專門將一個步兵大隊的電台臨時撥給了渡邊純一郎使用。電報的內容剛好相反,說自己是為了拖住獨立團的主力才不得已向支那人的陣地發動進攻的,而小笠原五郎沒有大局觀,不服從指揮,才遇到一點點的失利就跟他這個長官甩臉子……


    將兩封電報交給通信參謀之後,陰沉著臉半天沒有說話。


    那通信參謀一直跟在森田範正的身後,急的抓耳撓腮的,他還等著聯隊長閣下示下迴複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的電報呢。


    好在過了一會兒,森田範正終於開口了:“給他們兩個迴電,記住是一封電報而不是兩封,繼續對敵人陣地實施炮火覆蓋,不要在乎炮彈,各部密切關注獨立團之動向。至於步兵嘛,先不要發動攻擊,待我聯隊主力抵達獨立團側後方再說。”


    “哈依!”通信參謀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交差了。


    森田範正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依舊麵沉似水,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這個兩個家夥真是太不讓自己省心了,從時間上來看,兩個人剛剛見麵也就是不到四十分鍾的時間,竟然掐起來了,這成何體統?簡直就是笑話,一會兒見到他們之後非得好好地敲打他們一番。


    眼下距離宋家坳獨立團的陣地隻有不到三十裏地了,最多一小時就可以對支那人實施突然攻擊,森田範正不再希冀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在同獨立團的交鋒中再取得什麽建樹,隻要不讓獨立團主力從陣地上跑了就行。至於收拾獨立團的活兒,就留給自己的步兵第15聯隊吧,到時候將宋家坳圍成鐵桶一般,看看獨立團如何突圍!


    相繼看到了森田範正的電報之後,渡邊純一郎和小笠原五郎都表示嗤之以鼻,兩人原本以為森田範正能夠秉公斷案,沒想到長官活開了稀泥,這讓他們兩個人都感到很是不滿。不過,森田反正的命令還是要不折不扣的執行。


    渡邊純一郎找到了蹲在戰壕裏的小笠原五郎,極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說道:“小笠原君,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我們都應該以大局為重,眼下森田聯隊長命令對獨立團的陣地再次實施炮火覆蓋,我看這個命令還是由你來下吧!”


    小笠原五郎稍稍直起了身子,斜睨了渡邊純一郎道:“哼,部隊的指揮官不是中佐閣下您嗎,這種事情何必再找我商量。”顯然,他對渡邊純一郎的餘怒未消。


    渡邊純一郎沒想到小笠原五郎這麽不給自己麵子,不禁大為惱火,心說我是這支部隊的臨時指揮官,可下麵都是你的人,你剛才說了那一番話,我還能夠指揮的動嗎?惱火歸惱火,但是事情還是要解決,這次渡邊純一郎放下了姿態,低聲道:“小笠原君,大敵當前,你我應該摒棄前嫌,一切以皇軍的大局為重,既然不發動步兵攻擊,對支那人炮擊也不失為一種好的辦法,足可以對其起到震懾作用。”


    渡邊純一郎以一個中佐的身份對小笠原五郎這個少佐這麽說話,也算是低姿態和苦口婆心了。


    小笠原長出了一口氣,他也很清楚,這樣鬧僵了也不是辦法,到時候森田範正怪罪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好果子吃,反正現在隻是開炮而已,又不用他的士兵們冒死衝鋒,所以也就妥協了。他咬著牙,對身後的傳令兵低吼道:“炮兵隊對獨立團的陣地再次實施火力急襲,再打掉三分之一個彈藥基數。”


    “哈依!”傳令兵重重頓首。


    渡邊純一郎的衛生胡一抖,嘴角露出了笑容,道:“小笠原君,這樣就對了嘛,作為指揮官,我們兩個人之間還是要精誠合作的,否則,森田長官那裏交不了差,支那人那裏會鑽空子,而部下也會看我們兩個人的笑話。”


    小笠原五郎沒來由的一陣惡心,這些道理用得著你說吧,老子比你清楚的多,玉碎的都不是你的部下,你當然沒事了,可憐我的岡島中隊啊,近兩百名皇軍勇士就這麽集體與歲了。他扭過頭,冷冷地丟下了一句:“中佐閣下,您還是密切關注獨立團的動向吧,我得去看看炮兵陣地上的情況了。”


    “小笠原君,喂,小笠原君……”


    無論渡邊純一郎在後麵怎麽喊,小笠原五郎都不再理會他,兀自走了。


    “八嘎,八嘎呀路!”氣得渡邊純一郎牙齒咬得咯咯響,等森田聯隊長來了之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告你一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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