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笠原五郎正以無比憤怒和沉痛的心情,看著那些被樹枝刺穿身體的士兵屍體的時候,洋河對岸的草叢裏,王全增和一班長卻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一班長將二百多根削尖的樹枝全部插入了河對岸水麵之下。昨天剛剛下過大雨,洋河水依然非常渾濁,即使是白天也未必能看到水下有要命的機關。


    “一班長,這次你們幹的不錯,對麵的河床有點陡,小鬼子入水的話隻能往裏跳,剛好被穿了糖葫蘆。”王全增笑著對一班長說道。


    “有點可惜了。”一班長有些遺憾,這次足足將樹枝插滿了近五十多米的河麵,沒想到鬼子會分成兩批入水。


    “沒事,起碼鬼子的速度會慢下來。”王全增安慰道。有了之前的教訓,對岸的小鬼子無論如何也不敢再盲目下水了,這無疑會大大減緩他們過河的速度。


    “排長,你看!”一班長低低驚聲道,“鬼子又開始下水了。”


    王全增向對麵看去,隻見在鬼子手電筒照射下,十幾名鬼子士兵腰間係著繩子正在從和河岸上一點一點的往下墜。


    “兄弟們,都給我瞄準了,等鬼子到了河水中央就給我狠狠地打。”王全增已經想好了,依托洋河的天險,能夠延緩鬼子的增援速度一會兒是一會兒,盡最大的努力給牛頭山的部隊的鄉親們爭取時間。


    “排長,我還有個主意。”一班長道。


    “說說看。”剛才一班長的提議已經讓王全增嚐到了甜頭,這次說不定還能有什麽好點子。獨立團除了軍事訓練之外,還非常提倡軍事民主,鼓勵官兵們集思廣益想辦法打鬼子,所以獨立團的官兵們現在已經將這種軍事民主成風化俗了。


    “我想再下水……”一班長堅定地說道。


    “不行,這太危險了。”王全增當即臉色一變,斷然拒絕了一班長的請求,“河裏有十幾個鬼子,河的對岸有近一千多鬼子,會將你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的。”


    一班長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道:“連長,你放心,這次就我一個人下去,給他來個渾水摸魚,你帶著其他的兄弟專門撿遊過來的鬼子,最好用刺刀悄無聲息地幹掉他們。”


    王全增一下子就明白了一班長的意思,等泅渡的鬼子遊到了自己這一麵,對岸的鬼子鞭長莫及,幹掉這十幾個泅渡的鬼子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道:“行,你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班長樂嗬嗬地走了。


    眼下這十幾個鬼子已經遊到了洋河的中間,這次他們下水極為謹慎,有意地避開了插在洋河東岸的尖樹枝。而且為了防止河對岸有獨立團的部隊偷襲,小笠原五郎在這些士兵一下水之後便立即命令岸上的士兵關掉了手電筒。說實話,這麽做多少有點多此一舉,手電筒要不開,要麽不開。這樣先開後關,照樣暴露了目標。不過,話又說迴來了,不用手電筒照著,隻怕第二批下水的士兵會步之前那些鬼子的後塵。


    為了防止萬一,小笠原五郎讓岸上的士兵嚴陣以待,至少有一個小隊的鬼子正虎視眈眈地用槍指著對岸。從岸上看去,這十幾個泅渡的鬼子很快急幻化成了十幾個小黑點。


    一個鬼子上等兵遊過了河水中段之後立即加快了速度,這個鬼子的來自北海道渡島,名叫田中敏文,常年隨其父出海捕魚,水性不錯,是以洋河河水雖然流速甚急,但是對他幾乎沒有什麽影響。他不經意地往後扭頭一看,發現原本跟在自己右後方的一個二等兵不見了蹤影。


    田中敏文的第一感覺是不屑,這個大言不慚的二等兵竟然說水性比自己好,可是剛才一下水就被落到了後麵,現在更是連影子也看不見了。


    又向前遊了兩三米,田中敏文速度減緩了下來,向左迴頭一看,原本緊跟在自己左邊的伍長也不見了。他頓時意識到一絲不妙,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


    正在田中敏文猶豫的時候,腳下的水流湧動力度加大,緊接著右腳脖子被一股奇大的力量向下猛拉。田中敏文兵心中大駭,憑經驗來看,一定是有什麽生物在水下,他來不及多想,伸手從腰間拔出了刺刀,向著斜下方刺去。


    這一擊不求能夠殺死水下的那個家夥,但求將其嚇退,確保自己能夠安然脫身。


    果然,田中敏文覺得自己的右腳腳踝一鬆,正欲奮力向前劃水擺脫的時候,左腳腳踝又被抓住了,這次向下拉的力量更大,直接將他的頭拉到了水平麵以下,田中敏文猝不及防嗆了兩口渾濁的河水,搞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但是即便在水中遭到了襲擊,但是田中敏文也不是白給的,他立即借助水的浮力將身體緊鎖成一團,手中的刺刀向左下方刺去,隨即手上一頓,傳來遲滯的感覺,刺中了,緊接著自己被緊握的左腳腳踝一鬆,鬼子上等兵欣喜萬分。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從水麵下湧了上來,田中敏文趕緊屏住了唿吸,瞪著雙眼向四周查看,之間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下在從水下翻了上來,不用問,這就是剛才被刺中的那個人。


    “橫路君?”當田中敏文看到浮起來的那個人的頭顱的時候,渾身上下的毛孔都炸開了,這個死人臉不是別人的正是原本遊在自己左後方鬼子伍長橫路的。


    田中敏文當即做出了這輩子他自認為最正確的一個決定——逃走。


    屏住唿吸之後,雙手立即劃水下沉,到了五六米的河底之後立即摸索著找了一塊小鐵鍋一般的大小的石頭抱在懷裏,憑著感覺朝河東岸走去。萬分幸運的是,河底的水流反而不是那麽湍急。


    此刻,小笠原五郎正在眾人的簇擁下焦急地觀察著士兵們泅渡的情況。夜色朦朧,小笠原五郎的心早就飛到了沿河對岸,如果能夠早一步到達牛頭山,1500餘噸的軍需物資還能搶迴來大部分。嘩啦嘩啦的河水聲進入到他的耳朵裏,更加讓他覺得格外煩躁。


    “大隊長,快看!”身邊的鬼子中隊長聲音之中透著驚恐,“那些士兵好像消失不見了。”


    小笠原五郎順著河麵的方向望去,隻見原本還能依稀看清的小黑點確實不見了。“納尼?”小笠原五郎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但是結果還是一樣。


    “快,燈光,燈光……”這時候小笠原五郎也顧不上暴露目標了,直接讓士兵用手電筒照射,但是手電筒的光線照近處還行,遠的地方就力所不及了。於是,鬼子隻好又調來了一輛卡車,直接用卡車的大燈朝著對麵照過去。


    “大隊長,你看,是屍體,屍體,我們的勇士們已經……”鬼子中隊長驚聲道。


    小笠原五郎這次拿著望遠鏡也看清了,河麵上確實瞟著皇軍士兵的屍體。


    “快,拉上了,拉上來……”小笠原五郎無比沮喪地說道。


    第二批下水的總共有十二名士兵,隻拉上來了七個,這些士兵不是溺水而死的,就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


    “八嘎,一定是支那人在水下做了手腳,他們有人在水下暗算我們!”小笠原五郎已經明白過來了,“給我殺死這些該死的支那豬!”


    岸邊傳來小笠原五郎歇斯底裏的咆哮聲。


    下一刻,岸邊的一個小隊的火力全開,子彈不斷地射向水麵和對岸的灌木和樹林。這還不算,六個擲彈筒也齊齊向河對岸開火,將對岸近一百多米的河床全部覆蓋了,小笠原五郎要徹底掃除河對麵一切阻擋皇軍前進步伐的障礙。


    火力覆蓋足足持續了近五分鍾才結束。


    王全增已經帶著全排的戰士撤出了河床,到了距離岸邊近兩百多米的樹林裏,已經出了鬼子的火力覆蓋範圍。


    “排長,我們班長沒撤迴來!”一班一名戰士帶著哭腔說道,“我要迴去找他!”


    “站住!”王全增喝住了那名戰士,隨即沉默了。一班長靠著自己嫻熟的水性,在水下和鬼子士兵進行了輸死搏鬥,以至於根本沒有給岸上的兄弟們一點機會。


    鬼子顯然已經發現了水下有人,如此猛烈的攻擊,一班長一定是兇多吉少,但是現在不是講個人義氣的時候。


    “撤!撤到雷區之後就像打阻擊!”王全增眼中噙著熱淚說道。


    小笠原五郎憤怒的心情隨著鬼子士兵們槍口處漸漸消散的硝煙平緩了下來,將目光投向了逐漸歸於平靜的洋河河麵,說道:“再派一批士兵過去,密切注意對方的情況,為我們的勇士提供火力掩護。”


    “哈依!”鬼子中隊長重重頓首。


    “大隊長,大隊長……”遠處一個鬼子少尉挎著軍刀跑了過來。


    “八嘎,什麽事情?”小笠原五郎還在氣頭上。


    “我們剛才在岸邊發現了一個士兵,還活著。”


    鬼子少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聽得小笠原五郎有些發懵,什麽亂七八糟的,哪個士兵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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