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進勁夫看到皇軍的炮火猛烈地落到獨立營的陣地上之後,心中竊喜,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話說自從過了洋河之後就被獨立營壓著打,打得十分的憋屈。


    這小鬼子來了精神,拔出軍刀,指著已經被炮火轟開的一夫崖上木門道:“殺改改……”隻要從這段坡度幾乎為三十度、長不到一百米的斜坡上衝上去,就可以長驅直入七星鎮了。


    眼看著就要衝破獨立營的防線,剩下的鬼子士兵們也受到了極大的鼓舞,發瘋似的向著斜坡上衝去。


    “啊……”最前麵的十來個鬼子端著刺刀一路狂奔,很快就前進了五十多米,已經快要看到七星鎮裏麵的情景了,這幾個鬼子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將體能發揮至了極限。但是他們距離大門還有三十米遠的地方,前方出現了隆隆的聲音,一個眼尖的鬼子發現兩個一人合抱還抱不住的石柱嘰裏咕嚕地從上方滾落下來。在重力的作用下,這些又矮又粗的石柱體排成一排,越滾越快,其中一個被一塊小石頭踮起騰空了兩秒之後,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讓人膽寒的一聲悶響。


    這些石柱其實就是農村裏常見的碾砣子,是一種用人力或畜力把高粱、穀子、稻子等穀物脫殼或把米碾碎成碴子或麵粉的石製工具,每個碾砣子長約70厘米、直徑約60厘米,重兩百多公斤。從斜坡上往下滾的聲勢十分的嚇人。


    鬼子們哪裏見過這些東西,怪叫著左躲右閃,幾個倒黴的鬼子躲閃不及,被裹挾著風聲的碾砣子壓了個正著,頓時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一個鬼子腦殼連帶著鋼盔都被壓扁了,胸骨斷成了小拇指粗的一段一段的,腹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氣球一樣爆裂開來,內髒混合著血水、屎尿濺了旁邊另一個鬼子一臉,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碾砣子餘勢未減,反而滾的更快了,後麵的鬼子也被前麵的鬼子阻擋住了視線,躲避不及,被碾砣子砸死砸傷的不在少說。


    僥幸躲過碾砣子的鬼子士兵還沒有來得及緩過神來,從木門的方向又噴出了三道火舌,像是死神的鐮刀一樣收割著鬼子士兵的生命,斜坡十分平坦,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正在往斜坡上衝鋒的士兵像是秋收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


    第一波衝向鎮口的鬼子在付出了四十多人的傷亡代價之後倉皇而逃。


    守在門後麵的是阿龍的三連,本來是作為預備隊用的,但是一連和二連的傷亡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劉一刀提前動用了預備隊守衛鎮口。劉一刀給阿龍下了死命令,絕不能讓鬼子踏進七星鎮一步。


    碾砣子是早就預備在大門之後的,除了剛才滾下去的三個還有不少呢。在鬼子第一波進攻被打退之後,阿龍及時將機槍調了迴來,防止鬼子的炮火覆蓋。


    果不其然,鬼子的炮火很快就延伸到了鎮口的大門附近,兩側一夫崖上的碎石不斷地滾落下來,幸虧三連的戰士事先躲進了防炮洞裏,不然頃刻之間就會被鬼子的炮彈撕得粉碎。不過,即使是有了防備,也還是有三名戰士被炮彈炸傷了。


    中山雅治這個小鬼子夠精的,看到一夫崖上的中國守軍都撤了,便立即將炮火擊中到了鎮口,他要用猛烈的炮火為永進大隊開出一條衝鋒的通道。


    永進勁夫本來還做著一鼓作氣衝進七星鎮的美夢,現在被支那人的圓柱形石頭和機槍弄得夢碎了一地,不禁怒火中燒。


    沒有了一夫崖上支那守軍阻擊的壓力,他調來了了兩挺重機槍和四挺歪把子輕機槍對著一夫崖的豁口也就是木門的方向猛烈的開火,意圖將三連的戰士們牢牢地壓製在裏麵,從而為自己的第二波攻擊贏得時間。


    這個時候永進大隊的各個中隊的士兵逐步地找到各自的長官,變得更加有組織起來。


    永進勁夫揮手叫來了手下的步兵二中隊中隊長道:“小川君,你們二中隊負責第二波的進攻,一定要從這裏突破進去,明白嗎?”


    小川中隊長重重頓首道:“哈依!”說完挎著軍刀去招唿部隊了,這家夥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是因為剛才被獨立營的戰士一槍打穿了小腿肚子,好在三八大蓋貫穿力極強,對身體組織傷害並不很大,簡單包紮一下就又繼續投入了戰鬥。


    鬼子的步兵第二中隊經過之前的激戰,減員也十分的嚴重,現在隻剩下一百人不到了。


    小川一郎脫掉了軍裝上衣,隻穿著一件白襯衣,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抹額係在頭上,抽出軍刀向前用力一揮,發出一聲尖利的咆哮聲:“突絲改改……”


    下一刻,近一百名鬼子士兵開動了,他們勉強在隻有二十多米的寬的斜坡拉出一道道的散兵線朝著鎮口開始衝鋒了,插在三八大蓋槍口上的刺刀在日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阿龍就躲在隘口後麵的一個石縫中,他感覺鬼子很快就會有所動作了,便一個滾身來到了原來大門的地方,伸著頭一看,隻見下麵黑壓壓一片鬼子正端著明晃晃的刺刀開始衝鋒了,當下大喊道:“鬼子上來了!”


    三連的士兵們聽到喊聲紛紛從防炮洞裏鑽出來,他們緊貼著一夫崖的背麵,幾乎是鬼子九二式步兵炮的射擊死角,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鬼子的九七式迫擊炮,曲射炮可以繞過厚厚的一夫崖直接打到背麵來。


    形勢危急,一旦鬼子從隘口突破進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必須馬上阻止他們。


    一排的戰士兩人一組用胳膊般粗細的撬棍撬動早已經擺在隘口的碾子,十來個碾子分成三撥嘰裏咕嚕地朝下滾去。


    鬼子盡管知道獨立營還會用這種招數,但是真正看到十來個碾子從上往下滾下來,還是忍不住一陣的膽寒,急忙向兩側閃開躲避。


    但是碾子在向下滾的過程當中,並不是直線型的,會不時地在斜坡上石塊的作用下改變方向。一個鬼子兵感覺自己明明已經躲過去了,沒想到碾子卻突然改變了方向,朝著鬼子士兵滾來,鬼子士兵躲避不及,哢嚓一聲被壓斷了小腿,這是發出一長串淒厲的慘叫聲。


    絕對的粉碎性骨折,這個鬼子士兵這輩子隻能靠著雙拐走路了。當然,如果沒有及時的救治,他很快就會死在這裏。


    最後滾下了一個碾子剛剛滾出隘口就被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擋住了去路,停止不動了。兩個小戰士看到這種情況,抄起撬棍就衝了過去。


    “迴來!趕緊迴來!”阿龍大吼起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當兩個小戰士的撬棍剛剛觸碰到碾子的時候,鬼子的子彈噗噗的打在他們的前胸,兩人嘴角吐出了血沫。他們用盡全身最後一次力氣撬動了碾子,待看到碾子繼續向下滾下去的時候,兩個小戰士相視一笑仰麵倒下了。


    阿龍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從腰間摘下一顆手雷,拔出保險,在石壁上磕了一下就扔了出去。


    他以前是鏢局的鏢師,手雷扔得又遠又準,直接飛進了鬼子最多的人群裏,“轟”的一聲響,將下麵的鬼子炸的四仰八叉。


    受到阿龍的啟發,三連一排的戰士們紛紛向鬼子投擲手雷,30多枚手雷像蝗蟲一樣從天而降,頓時將鬼子炸得哭爹叫娘。趁著這個間隙,阿龍又指揮著四挺歪把子輕機槍對著慌亂無比的鬼子掃射。重機槍這次沒有抬出來,因為怕一會兒撤不迴去。


    即便是這樣,四挺輕機槍也將鬼子打慘了,傾刻間,一百號鬼子就倒下了近一半。


    看到自己的士兵紛紛往後退,鬼子中隊長小川一郎急眼了,他抬手一槍就擊斃了一個正在向後跑的士兵,才漸漸穩住了陣腳。


    “八嘎牙路,不許後退,不許後退!敢有畏戰逃跑者就地槍斃!”小川一郎一邊咆哮著一邊一瘸一拐地組織部隊繼續衝鋒。


    很快,剩餘的50多個鬼子一邊開槍,一邊向著隘口發起了第二次衝鋒。與此同時,後麵的鬼子機槍開始狂暴的叫了起來,將三連的機槍手硬生生的逼了迴去。


    前方沒有了獨立連的阻擋,小川一郎命令部隊加快了速度,但是由於他的腿腳不利索,落在了隊伍的後麵。


    最前麵的鬼子距離隘口他們已經不到20米遠了,勝利的希望就在眼前。即使短兵相接展開白刃戰,鬼子也並不怵獨立營,因為他們知道即使是三五個支那士兵在拚刺的時候也不是皇軍士兵的對手。


    “殺改改……殺光這些支那豬!”小川一郎揮舞著軍刀叫囂起來,他的眼神射出貪婪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心儀已久的獵物。


    看到步兵二中隊即將突破獨立營的防線,永進勁夫將步兵三中隊也壓了上去,準備趁熱打鐵一鼓作氣衝進七星鎮。


    形勢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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