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弟子正是宮本家族的嫡係傳人宮本瑜。


    老人將宮本家族的隱秘告訴了宮本,又道:“先祖晩年舍棄了一刀、二刀、實手等多種形式,歸納為右手握太刀、左手握小太刀的兩刀法,麵向五個方向。並將這一劍術理念寫入了《五輪書》中,最終定型為二天一流,後世也將這一流派稱為二天流?武藏流。你已經將這種劍法的招式運用的十分的純熟了,但是你知道其中的含義嗎?”


    宮本瑜搖搖頭,從小到大,祖父隻是將這些劍法招式讓他和弟弟勤加練習,弟弟天性聰慧,但是定力不足,所以對這些招式都是淺嚐輒止,學得也都是一些皮毛而已。而自己較弟弟更加有定力和韌性,為了得到祖父的讚賞,他一遍又一遍地將這些枯燥乏味的招式練了又練,宮本家的這種劍法招式已經融入到了他的血脈之中,成為了身體的一種本能的反應。但是對於二天一流這其中的內涵卻鮮曾聽祖父講起過。


    老人繼續道:“二天一流中所謂‘二天’就是指二天曬日,指的是太陽和月亮:即陰與陽,也就是象征對立的事物。世界一切都是由相對事物組成,由這些相對事物相互浸透而使所有事物發展統一,產生新的事物。二刀的技法簡單的講就是統一左右兩手手上大小二刀的動作,由此達到戰勝對手這一目的。由這對立的二極升華統一而發展這個事實,不但是劍術,甚至是“世界之理”,因此命名為‘兵法二天一流’。”


    宮本瑜恍然大悟,他的天賦極高,這些內容理解起來並不是很難。


    老人又道:“宮本家族傳到你們這一代,隻剩下你和你的弟弟,你那弟弟活潑好動,雖然有奇佳的根骨,但是缺乏堅韌的意誌,在劍術上很難成大器。倒是你,這二十幾年之間,曆經挫折和磨難,無論是武技還是心智、定力都達到了一流大家的水準。你現在知道為什麽祖父從未表揚過你嗎?”


    宮本瑜聞言頓時熱淚盈眶,他伏地拜道:“那是祖父在考驗我,激勵我,鞭策我。”


    老人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道:“你知道我的苦心就好,一個真正的武者並不僅僅限於他的武技,更在於他的感情、心智和毅力。我們的先祖雖然在劍術上開宗立派,但是他的性格暴虐,晚年淒慘。與其說他是武聖,不如說他就是個武瘋子而已。”


    宮本瑜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己的祖父,要知道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對先祖的不敬。


    老人似乎看出了宮本的疑問,便道:“你不必驚訝,作為宮本家族的一員,我們理應正視我們的先祖的缺點,理性地批判他,隻有這樣我們家族才能發揚光大、永世不衰。”


    老人從身後緩緩拿出一個木盒,輕輕遞給了過來:“打開看看!”


    宮本瑜接了過來,這是一隻通體染著紅漆的木盒,製作精美,木盒的上麵雕刻著一名日本武士,樣子栩栩如生。伸手拉動木盒的拉手,一件黃綠色的軍裝緩緩露了出來,肩上的紅色肩章和三顆銀色的五星格外顯眼,“這是……”


    “沒錯,想必你已經猜到了,這就是你弟弟宮本瑾的軍裝。”老人渾濁的眸子中有些發亮。


    “弟弟他……”宮本瑜臉色一變,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弟弟已經在三個多月前犧牲在了支那的察哈爾地區,由於你正在外遊曆,所以我並沒有派人通知你。”老人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


    兄弟情深,縱然是宮本瑜這樣的人,也難以掩飾失去親身的悲痛,淚水始終在他的眼眶裏打轉,但是終究還是沒有掉下來,不過,他臉上的肌肉便劇烈的抽搐起來,顯示著他此刻的內心極不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宮本瑜才恢複了平靜,他抬起頭問道:“弟弟是怎麽死的?”


    老人長歎一聲,緩緩道:“他是在進山圍剿土匪的過程中遭到伏擊身亡的。”


    “納尼?”宮本瑜十分的驚訝,“弟弟的武功雖然不及我,但是對付尋常的土匪十個八個是不在話下的,怎麽會命喪土匪之手呢?”


    “若論聰慧,宮本瑾遠在你之上,但是他有著致命的缺點,他孤傲、暴虐,可以說,他沒有先祖神乎其神的武技,但是卻把先祖性格中的缺陷繼承了不少。再者,戰場不是比武,縱然是有絕世武功,也難以抵擋子彈炮彈。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過於悲傷。”


    “祖父,難道弟弟的仇就這樣算了嗎?”宮本瑜挺直身子道。


    老人慘然一笑:“那還能怎麽樣呢?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宮本瑾是名真正的武士,他沒有給帝國丟臉,也沒給我們宮本家族抹黑。我知道你和宮本瑾兄弟情深,但是我們宮本家族這一代男丁之中現在僅剩你人而已,祖父實在是不願意看到你有任何的閃失啊。”


    “可是,祖父,身為宮本家族的一員,身為宮本瑾的哥哥,難道緊緊因為戰場上有危險,我就能夠放棄為弟弟報仇的機會嗎,難道就要置我們宮本家族的榮譽而不顧嗎?”宮本瑜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是這樣實在是太冒險了,刀槍無眼,其兇險程度遠不是比武場上的所能比的。你的父親英年早逝,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孫子,祖父已經有過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經曆了,不想再體會一次,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一旦你有個閃失,你讓祖父這一大把年紀的如何是好啊?我們宮本家族從此恐怕就要絕後了。”老人說著說著老淚縱橫,“與宮本家族的榮譽相比,祖父更加珍惜你,祖父不想你有任何的閃失。”


    看到老人如此傷心,宮本瑜連忙道:“祖父,是孫兒不肖,我不該惹你生氣!”


    老人再次長歎一聲道:“你弟弟的骨灰已經運迴了國內,就安葬在後山上,有空了你去看看吧。”


    “哈依!”


    一個小時之後,宮本瑜已經站在了弟弟宮本瑾的墓前,這裏環境優美,曲徑幽深,宮本瑜撫摸著弟弟的墓碑,迴想起以往和弟弟在一起的種種情景,宮本瑾音容笑貌猶在,隻是現在已經陰陽兩隔,宮本瑜想著想著不禁潸然淚下。下一刻,他握緊右拳在墓碑上重重一擊,眸子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低聲自言自語道:“弟弟,你就此安息吧,你的血海深仇我一定給你報,都一定會手刃殺害你的人。”


    ……


    蕭瑟的深山中,一行五人正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上急行。一個身材瘦小的漢子道:“林科長,咱們這次去七星鎮就不迴來了?”


    “對啊!那裏將是咱們的新崗位。”說話的正是幾天前被常淩風等人從張桓城內救下的林鳳,此時他即將奔赴新的工作崗位,眼中充滿了期待。


    “我這好好的八路,好家夥,一下子變成了山大王了,這跟誰說理去啊?”劉一鳴嘟著嘴道。


    看到劉一鳴氣不順,林鳳笑著道:“劉一鳴同誌,我可得糾正你一下,七星鎮不是土匪窩,而獨立營也不是山大王,我們更不是去拉杆子做土匪去了。這叫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何況現在獨立營和我們是一家人,我提醒你啊,這次去了七星鎮,你這山大王可不許掛在嘴邊上,知道嗎?”


    “嗯!”劉一鳴悶悶地哼了一聲,顯然是不太服氣。


    林鳳笑了笑,不再理他。這次他是去七星鎮和獨立營匯合的,為了保證林鳳的安全,司令員和政委特地又抽調了警衛連的劉一鳴帶領三名戰士進行保護,並且明確劉一鳴以後的組織人事關係就調入了獨立營了。


    林風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開展工作。看來這開展工作的第一關就是先做通劉一鳴等人的工作,不然等真到了七星鎮之後,肯定會和獨立營的官兵起衝突。


    司令員和政委的殷切囑托,言猶在耳。臨行前,司令員和政委語重心長地對林鳳道:“你這次去要幫助常淩風和獨立營在七星鎮一帶盡快打開局麵,但是切忌一點,就是不要操之過急。盡管,常淩風向我們主動提出接受黨的領導,但是他的那些部下都是舊軍隊、土匪以及偽軍組成的,成分十分的負責,一時半會兒很難把他們都培養成我們的同誌,所以,你要有足夠的耐心。”


    一行五個人沿著山間的小路朝七星鎮方向走去,在走到萬全以西一個叫做百步階的地方時,前麵突然傳來三聲突兀的槍聲,緊接著是嘈雜的人聲:“抓住他,抓活的,別讓他跑了!”


    “隱蔽!”林鳳機警地道。劉一鳴和三個戰士也都是訓練有素,話音剛落就各自跳到了路邊五十米的地方隱蔽起來。


    槍聲還在繼續,腳步聲和嘶喊聲越來越近,林鳳將盒子炮緊緊握在手中,皺了皺眉,沒想到這深山裏也能遇到有人開槍,但願不是鬼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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