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城下的同伴竟然向自己開槍,矢野次郎勃然大怒,他讓士兵拿來喊話筒,壓著怒火大聲質問道:“我是矢野次郎,你們是不是瘋了?竟然自己人打自己人?”


    若是在平時,鶴野太貴還是能聽出矢野次郎的聲音的,但是眼下彈雨紛飛,槍聲就像是爆豆一樣在耳邊響個不停,能斷斷續續地聽到個大概意思就不錯了,再加上矢野次郎用得又是喊話筒,這讓他的聲音也產生了一定的變化。所以,鶴野太貴根本就沒把矢野次郎的話聽進耳朵裏去,跟別提仔細辨別了。


    “哼,打的就是你這個自己人,你這頭狡猾的支那豬,竟然冒充矢野次郎!”城下立刻響起一聲迴應,鶴野太貴現在後悔沒有將迫擊炮帶出來,他命令火力支援小組,“擲彈筒呢,給我發射,炸死他們,炸死這些狡猾的支那豬!”下一刻,幾發高爆榴彈便吱吱尖嘯著飛了過來。


    “八格牙路,瘋了,瘋了,全都瘋了。”矢野次郎氣得半死,心裏暗罵你們才是豬,你們全家都是豬!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說起來也不能全怪城下的同伴,都是剛才那夥冒充長澤小組的人鬧的,讓自己同伴誤以為城門已經被支那人占領了。光是這樣解釋的話,城下的人是絕對聽不進去的,隻能徒增傷亡。


    “傳令兵!快去打電話報告,說城下的部隊誤會我們了,讓他們趕緊停火。”為今之計矢野次郎也隻能這樣了。


    “哈依!”傳令兵心裏也跟著著急,跑的比兔子還快。


    之後,矢野次郎又讓自己的士兵停火,但是這都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城下的鶴野中隊完全是把他們當作中國人來打了,步槍、機槍、榴彈發射器輪番上陣,轉眼間,矢野次郎就看到自己的士兵就陣亡了七個,主要都是被城下的榴彈炸死的,他的心就跟在油裏麵煎了一樣。


    五分鍾後,矢野次郎看到傳令兵終於跑了迴來,忙問:“怎麽才迴來,怎麽樣了?”


    傳令兵苦著臉道:“電話打不通,我去看了線路,已經被人剪斷了十來米。”


    “八嘎牙路!”矢野次郎狠狠地將鐵皮做的喊話筒摔在地上,“都是這些狡猾的支那人!”這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端端的咋就成了“支那人”了呢?


    “長官,怎麽辦啊?”傳令兵半蹲著身體眼巴巴地問。


    傳令兵的一句話傳到矢野次郎的耳朵裏就像是用刀子在一點一點地刻在自己的心上,怎麽辦,我能怎麽辦?這時,一發高爆榴彈帶著唿嘯聲而至,就在對麵離他五米遠的地方爆炸,頓時將正在等著他答複的傳令兵整個人的身子都掀了起來,重重地砸在了矢野次郎的身體上,他清楚地聽到清脆的兩聲哢嚓聲響,緊接著就是從胸口下傳來的劇痛,根據經驗判斷,應該至少斷了兩根肋骨。矢野次郎一把將壓在身上的傳令兵推開,吐掉嘴裏的灰塵,低頭一看傳令兵,早已經血肉模糊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八嘎……”矢野次郎的話還沒罵完,就被胸口牽動產生的劇烈痛感硬生生地憋迴去了,疼,實在是太疼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想辦法,不然整個小隊都得被交待在這裏。突然,他的腦袋裏靈光一現,兩條繩索,剛才支那人逃走的時候還留下了兩條繩索。


    這時旁邊的一個士兵貓著腰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長官,你沒事吧?”


    “快扶我起來,去城牆北側,讓其他的人跟上,快!”矢野次郎咬著牙說完這句話,疼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


    “長官,你受傷了?”鬼子士兵繼續問。


    “八嘎!”要是在平時的時候,矢野次郎早就一個大耳瓜子扇過去了,但是他現在斷了兩根肋骨,連自己行動都困難,別說是打人了,“趕緊按我說的做,快!”矢野次郎氣得嘴角都抽搐起來。


    “哈依!”士兵不明所以,但是長官的命令還是要執行的。


    很快矢野小隊僅剩的十四名官兵便在垂著繩索的垛口集合了,這些士兵全須全尾的沒幾個,大多都受了傷,矢野次郎在士兵的攙扶下,急促地喘著粗氣道:“快,從……從這裏下去。”


    “長官?”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都以為矢野次郎說錯了。


    一個鬼子軍曹軍銜最高了,壯著膽子問道:“長官,我們這是要?”


    “逃命,快,沒……沒時間了。”矢野次郎現在懶得跟他們解釋,話說迴來了,就是有時間解釋的話他也不會解釋,因為疼,說話都疼。


    “哈依!”鬼子軍曹不敢多問,當即招唿其他的士兵順著繩索往下爬。


    鬼子士兵們心裏卻是十分的疑惑,這是要當逃兵的節奏啊,難道是矢野長官背叛了帝國?又一想,不對啊,矢野長官手上可是沾滿了支那人的鮮血,遠的不說,就說上個月他就開槍打死了一名自己認為可疑的男人,後來經過核實,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麽抵抗分子,就是怡安街上迴春藥鋪裏的一個夥計,因為要賬迴城的時候怕皇軍士兵翻他褡褳裏收迴的貨款,起了爭執,所以觸怒了矢野次郎。


    “轟……”榴彈又在矢野次郎身後不遠的地方爆炸了。“長官,快,趕緊走!”扶著矢野次郎的士兵忙道。可現在矢野次郎的身體狀態根本就不能進行滑降,還是那個士兵想了個辦法,等最後一名士兵鬆開繩索到了地麵之後,他將繩索捯飭了上來,將繩索遠端在矢野次郎的腰間繞了兩圈之後打了個結,用手抓著繩子一點一點將矢野次郎垂了下去,饒是這樣,矢野次郎也是疼得直呲牙咧嘴。好不容易到了離地麵隻有不到兩米的地方了,繩子卻是再也放不下缺了,因為剛才有一截繩子纏在矢野次郎的腰間。


    “長官!”


    “長官!”


    “長官!”


    先滑下去的士兵跳著高想接住矢野次郎,但是這些小鬼子最高的也隻有不到一米六五,算上彈跳的距離,卻是怎麽也夠不著他們的長官,眼瞅著矢野次郎在上麵打轉轉幹著急。城牆上最後一個鬼子也是急的滿頭大汗,正著急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呢,耳後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緊接著背部中彈,一個倒栽蔥就從垛口跌落下來,嚇得下麵紮堆站著的十二個鬼子士兵連忙散開來,砰的一聲,鬼子士兵的屍體摔到地上,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快用刺刀割斷繩子。”鬼子軍曹忽然叫道。


    一名鬼子士兵趕緊上前舉起三八大蓋用頭部的刺刀割繩子,刺刀雖然鋒利,但是常淩風他們用的繩子也非常的結實,三兩下根本割不斷。


    城牆上很快就傳來一陣唿喊聲:“快,給我追,別讓這些支那豬跑了,給我狠狠地打,殺死他們。”


    “並勾……”


    “噠噠噠……”槍聲四起。


    鶴野太貴發現城牆上的槍口焰都消失了,他判斷支那人要逃,於是命令一個小隊實施火力掩護,自己則親自率兩個小隊向城牆發起了衝鋒,一路上出奇的順利,直到到了城牆之上也沒遇到任何的抵抗,這更加證實了鶴野太貴的判斷,支那人真要逃跑。


    於是,鶴野太貴命令兩個小隊沿著城牆分南北兩個方向展開追擊,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再讓支那人跑了。


    聽著上麵像是爆豆一樣的槍聲和唿喊聲,掛在繩子上下不來的矢野次郎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入伍十來年,從來沒有想過會像是今天這樣狼狽過,他想奮力地解開係在腰間的繩索,奈何剛才士兵在上麵打得是個死結,身體的重量死死地係在繩子上麵,如何能解得開。


    隻聽得上麵有士兵從垛口向下探頭後大聲喊道:“長官,這裏有繩子,支那人還沒全部逃走。”


    聽到士兵的叫聲,沿著城牆往城北搜索的士兵都向他集中起來,鶴野太貴正好也在這個方向,他大步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伸出頭往下看。


    而吊在下麵的矢野次郎這時已經沒任何招了,繩子自己解不開,士兵用刺刀割隻割斷了三分之一多點的截麵,他連忙對著上麵大喊道:“我是矢野次郎,是自己人,自己人,請不要開槍,不要開槍……”因為十分的激動,他的嗓音變得又細又尖。


    鶴野太貴還沒有看到下麵的情況,便聽到了聲音,不過在他聽來,這根本就不是矢野次郎的聲音,於是連看也不看了,大吼道:“是支那豬,開火,射擊,殺死他們。”


    “並勾……”


    “噠噠噠……”


    一個小隊的火力紛紛向下傾瀉,頓時將站在牆根下還沒有來得及撤退的的十二個鬼子士兵打成了馬蜂窩,而吊在半空中的矢野次郎也一樣的未能幸免,死在了自己同伴的槍下,這樣的結局恐怕是他怎麽想也沒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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