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幕像是緩緩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朝霞先濃後淡,從青紫色變成深紅,然後一輪朝日從遠山中被捧了上來,大地上一切都從夢中蘇醒。雞鳴聲陣陣,市井喧囂聲漸起,商都的老百姓們又像往常那樣起床,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城東的李大娘一大早起來,連飯也沒顧上吃,就拎著個包袱趕往騎兵5團的兵營,她要趕在部隊操課之前將昨天晚上補好的衣服給兒子李大柱送去。獨立營在商都打出了名聲,附近十裏八鄉的小夥子們紛紛前來投軍,近一天多的工夫,就又招了一百多人。負責招兵的劉一刀吩咐每個新參軍的戰士發3塊大洋作為安家費。


    “李家嫂子,這是又去看大柱啊?”一個與李大娘年紀相仿的女人打著招唿。


    “是啊,去送衣服。”


    “還是你有福氣啊,大柱當了兵,你們家在這附近的街坊裏可算是揚眉吐氣。”女人道,“我要是有個兒子就好了,也讓他像大柱一樣去跟著常長官!”


    “他嬸子,我看你們家蓮芳不錯,要不然讓她和我們大柱處處?”李大娘眉開眼笑地道。


    “我倒是沒意見,就不知道我們家蓮芳願不願意。


    “嗬嗬,我看你們家蓮芳對我們家大柱就有點意思,咱們是世代相交的街坊,彼此知根知底的,要是這兩個孩子將來成了親,那該多好。”


    “是啊,是啊,我這就迴去問問閨女的意思。”


    “行,那我也趕緊給大柱送衣服去了,你那有信了趕緊告訴我啊。”李大娘說完匆匆走了。


    等李大娘來到兵營的時候,門口已經圍了一群人,正在指指點點的不知道說什麽。


    李大娘走進人群,正好碰見自己老頭子一個叔伯兄弟,便問道:“柱子他四叔,這兵營前這麽多人都在幹嘛啊?”


    “呦,是二嫂啊,你這是來給柱子送東西來了吧,我勸你還是迴去吧。”


    “怎麽了?”


    “一大早,就有人發現這裏的兵營全空了,整個商都城裏一個當兵的也沒有了,聽說啊,半夜部隊就從西門出城走了。”


    “啊?”李大娘目瞪口呆,“你說的是真的?”


    “老嫂子,這事我還能騙你,你看門口這些也都是來給孩子送東西的父母。”


    “這可怎麽辦啊,以後我到哪裏去找大柱啊?”李大娘低聲啜泣起來。


    “二嫂,你就別傷心了,我看啊,大柱跟著常長官他們,將來肯定有出息,將來在戰場上殺鬼子立了功,沒準還能當上軍官呢。到時候挎著盒子炮迴來,恐怕到那個時候來你家給柱子提親的人都得把門檻踩破了。”


    “但願吧,菩薩保佑我們大柱平安,可要全須全尾地迴來啊。”


    ……


    “兄弟們,都快點走啊,天亮之前我們要到達火石山,不然白天鬼子的偵察機就又出來了。”劉一刀對著行軍的隊伍喊道。


    常淩風帶著野小子特戰隊去張桓之後,劉一刀便在夜裏帶著部隊撤出了商都城,為了掩蓋他們真實的行軍目的地,他們並沒有直接從南門出來,而是走了西門。畢竟,火石山距離張桓也就不到兩百裏,整個察哈爾的鬼子大部分都分布在縣城以上的城鎮以及鐵路、公路沿線的據點裏,對於火石山這麽偏遠的山區根本估計不到。


    向西走了十裏地之後又向南。


    別看劉一刀現在手下要人有人要武器裝備,有武器裝備,但是他現在的膽子反而比獨立連的時候小了。特別是越接近火石山,越謹慎。以前的獨立連人雖然少,可基本上都是有實戰經驗的土匪或者是老兵,但是現在部隊成分更加複雜了,平白無故地多出了近400個偽軍,還有100多新兵,部隊的戰鬥力裏不升反降,而且現在人多了,目標自然也就大了。如果在半路上給鬼子發現了,那就不好脫身了。


    所以,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和鬼子大部隊叫板的時候,還得把尾巴夾起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劉一刀派王成帶著偵察連的一個排已經先到了火石山,對周邊的地形進行偵察,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再通知獨立營大部隊開拔。


    以前王成隻是在地圖上看過這裏的地形,沒想到到了實地一看,這裏比地圖上看更加適合作為根據地。特別是這裏的山勢極為險峻,火石山南麓的七星鎮是進入火石山的門戶所在,從天上往下看的話,整座火石山就像是一個趴在地上的士兵,兩條胳膊向前伸出來在南側相交在一起,就像是在拱手一樣,如此一來,將整個火石山形成一個閉環,而七星鎮就是外界通往火石山的門戶所在。七星鎮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鎖一樣緊緊地鎖住了這條道路的咽喉。從七星鎮南出不到50裏就是平綏鐵路,急行軍的話不到3個小時就可以趕到,可以說平綏鐵路盡在獨立營的攻擊範圍之內。


    這個地盤以後若是能夠經營好了,有小鬼子的苦頭吃。


    王成將手下的士兵撒出去之後,便帶著一個班來到了七星鎮外5裏地的一個山坳了等著劉一刀的大部隊。


    先不說王成,單說劉一刀帶著大部隊向著火石山方向行軍。


    在淩晨4點的時候,他們已經漸漸接近了七星鎮。


    天黑又加上有霧,視線並不是很好。劉一刀走在前麵突然命令部隊停止前進,所有的士兵們都將槍端在了手裏,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劉一刀一招手將一個士兵叫到了跟前,問道:“這是到哪裏了?”


    那個士兵一貓腰來到了劉一刀身邊,往前麵仔細看了看,道:“副營長,再往前走七八裏地就到七星鎮了。”


    這個士兵是新入伍的,他的姥姥家就是這一帶的,對這裏的地形極為熟悉,因此在這次行軍中在隊伍前麵充當向導。


    “七星鎮?”劉一刀問,“就是通往火石山的門戶?”


    那個士兵點點頭,道:“正是!七星鎮,傳聞明代的一個從朝廷致仕的大官根據天上的北鬥七星而建,距今已經有四五百年的曆史了,鎮裏大概有300多戶人家。為了抵禦官軍和土匪,七星鎮在鎮子的南麵依著懸崖處修了一道城牆,那個地方叫做一夫崖,取得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思,整個鎮子易守難攻。”


    “你的意思是我們隻能從這個什麽一夫崖才能進到七星鎮?”老徐在一旁問道。


    “那倒也不是,整個火石山最主要的通道雖然是七星鎮這一條,但是四周還有很多的小道通往七星鎮和後麵的山區,隻不過這些小路平時沒什麽人走而已。”


    “路都是人走的,為什麽有路人卻不走?”老徐問道。


    劉一刀去說:“讓我猜猜,這些小路雖然說不如前麵這大路好走,但是這山上匪患肆虐,這些小路估計都被土匪們控製著,一般人是不敢走的。而且除了這七星鎮的本地人,外人恐怕是找不到這些小路的。”


    劉一刀拉過杆子,對著裏麵的道道自然門兒清。


    “沒錯,事情就是像副營長說的這樣。這七星鎮周圍大大小小的土匪得有十來支,不過勢力最大的要算太平山、獅子峰,還有青龍嶺上這三家了,他們每家都至少有200餘人。”


    “是不是經常下山禍害老百姓?”劉一刀問。


    “獅子山的鎮三山和青龍領的賽孟嚐的一直以來就是為害一方,倒是太平山的唐三彩沒聽過有什麽劣跡。”


    “哼,我看他們的好日子是到頭了。”劉一刀現在和日本人硬碰硬的實力還沒有,但是要說收拾山中這些土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副營長,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走一夫關進七星鎮?”老徐問道。


    “不走一夫關了,通知王成,讓他們過來和我們匯合,我們走小路。”


    ……


    獅子山山寨之中,匪首鎮三山正在和他的三個兄弟商量去七星鎮撈點油水的事情。


    “大哥,七星鎮那姓杜的老棺材瓤子,年前從鬼子那裏整了點槍支彈藥,就拉起了一夥子人組成了一個什麽保安隊。這保安隊一成立啊,姓杜的鼻孔可就翹上了天,再也不把我們獅子上上的兄弟們放在眼裏了。”二當家的黑豹說。


    “是啊,大哥,剛才二哥說的句句屬實,這姓杜的老王八蛋,以往在我們麵前慫得跟三孫子似的,現在可是了不得了。大哥,要我說啊,這樣的人就該讓兄弟們下山教訓教訓他。”說話的是獅子山三大家的禿頭鷹。


    “老四,他倆都說了,你說說你的想法吧。”鎮三山指著一個戴著眼鏡、身材消瘦的人道。這個人便是獅子山的四當家,外號叫小孔明。別看他的排行在最後,但是足智多謀,給鎮三山出了不少的墊子,鎮三山對他極為器重,小孔明的話在整個獅子山也極有分量。


    “大哥,要我說啊,這個姓杜的我們還不能動!”小孔明想了一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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