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村丙太伸出槍口瞄準了對麵的人,隻要發現對方情況不對,他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隻聽得對麵來人氣喘籲籲地喊道:“是井上小隊的吉村桑嗎,請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吉村丙太一聽,來人竟然是一口地道的京都腔,便倚著大樹,微微探出頭大聲問道:“口令!”


    “日中親善。”對麵答道。


    “共存共榮,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吉村丙太問道。


    “吉村桑,我是渡邊小隊並上清啊。”說話間,隻見兩個皇軍士兵已經跑到了吉村等人麵前,這兩個人跑得滿頭大汗,頭上的棉帽都歪了,水壺也跑到了屁股後麵,大衣上還有血跡,樣子顯得格外狼狽。


    吉村向後一揮手,後麵的鬼子和偽軍紛紛收起槍,圍攏了過來。


    “八嘎,你們怎麽會如此狼狽?”吉村訓斥道,因為他看到對方隻是一個上等兵和一個二等兵,都比自己的軍銜低。


    “吉村桑,這位是福田桑。”他指了指旁邊一名小個子二等兵,喘了一口氣,“今晚細穀君帶我們抓人,沒想到半路遇到了遊擊隊的襲擊,細穀君力戰不敵,自其以下共8名大日本皇軍士兵已經玉碎了。我們兩個是冒死才逃出來的。他們還在後麵追我們,應該也快來了。“說完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因為臉上本來就有厚厚的灰塵,他這一抹,整個臉都花了。


    “納尼?細穀桑玉碎了?”吉村和細穀也曾有過交情,聽到細穀玉碎的消息,他唏噓不已,”八嘎,狡猾的中國人,隻會搞偷襲。你們的警惕性都哪裏去了?“


    “吉村桑,不是我們警惕性不高,實在是遊擊隊的人太狡猾了,他們假扮成了皇軍和偽軍,其中有一個說還會說我們的日語,說是小島桑派來接應我們的,兩隻隊伍就合在了一起,結果……。”


    “八嘎,遊擊隊狡猾狡猾的。”吉村丙太將三八大蓋的槍托在地上狠狠一戳,由於自己小隊長的原因,吉村對小島也沒什麽好感,要不是小島的愚蠢讓勞工逃跑,他們也不會大晚上出來,細穀也不會死。不過他是一名軍人,很快就恢複了鎮靜,“為什麽沒有聽到槍聲?”


    “他們和我們一起行軍,而後在途中近距離背後突然發動襲擊,用得都是刺刀和匕首的,細穀桑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至於遊擊隊沒有使用槍支,我想大概他們是怕槍聲響起後暴露了目標了吧。”


    “你們怎麽沒事?那你們兩個為什麽不開槍?“吉村丙太陰冷的目光掃過兩人,連續追問。


    “我們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負責偵察,等到發現時幾名同伴幾乎都遭了毒手,是細穀桑拚命拖住敵人給我們創造了逃跑的時間,他臨死前讓我們務必將消息告訴小島君和吉村君。我們當初也想開槍,但也是怕暴露目標,他們人多,所以就……”這個並上清囁喏地道,說著還煞有介事的抹起了眼淚。


    這時旁邊那個二等兵福田也跟著抖了起來,吉村丙太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他上牙下牙打架的聲音。


    並上清解釋道:“吉村桑,他是新兵。”


    “八嘎呀路,懦夫,逃兵,大日本皇軍的臉都讓你們兩個丟盡了。”此刻,如果眼前的這兩個人是自己的士兵的話,吉村早就大嘴巴招唿他們了,他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快,前麵帶路,務必要截住這夥中國人!”


    “哈依!吉村桑,一定要為細穀桑報仇啊!“並上清說道。小鬼子的等級觀念可謂根深蒂固,新兵在老兵麵前隻有服從,根本就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頂撞。


    這個所謂的並上清其實就是常淩風,另一個福田則是小吳。常淩風一路上操著一口地道的京都腔日語和吉村說個不停,都是剛才如何如何驚險之類的。吉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因為他很從心底裏看不起甚至是討厭身邊這個膽小但是喋喋不休的家夥。真是帝國武士的恥辱,聽他一口的京都口音,一定是哪個貴族子弟,這些人平時耀武揚威、大言不慚,關鍵時刻遇到敵人比兔子跑得還快。


    張大富等5個偽軍終於在距離趙家溝東側一裏多地的地方截住了小野。小野在得知細穀已經玉碎的消息後氣得暴跳如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吃遊擊隊的虧了,在狠狠抽了張大富十幾個大嘴巴之後便命令所有人全速前進,務必消滅殺死細穀桑的那夥遊擊隊。


    即將進入趙家溝村口時,小野突然舉起右手,示意後麵的隊伍停下。4名鬼子當即進行警戒,倒是那5名偽軍在後麵一個個的雙手扶著膝蓋,彎腰喘著粗氣。小野知道這個村子已經沒有人住了,但今天他感覺這個村子出奇的安靜,總感覺哪裏不對勁。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前麵的情況,在確定沒有什麽異常時,便命令隊伍繼續前進。隻要穿過這個村子就可以到達通往杏花嶺的路,遊擊隊的駐地就隱藏在裏麵的大山裏,他們在伏擊皇軍之後一定會逃迴自己的老巢,現在應該還沒有走遠。


    很快他們就穿過了村子,一路正常,沒有任何情況發生,小野鬆了一口氣,一定是遊擊隊逃了,這裏是趙家溝,三個方向的皇軍很快將在這裏匯合,遊擊隊搞搞偷襲還行,就他們手裏那些土得掉渣的老舊武器裝備,正麵遇到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大日本皇軍肯定會望風而逃,他曾親眼看到過四個農民抬著一尊老掉牙的土炮,還有一些人拿著鳥銃,甚至還有人用得是紅纓槍、大砍刀,在他眼裏這根本就是一些烏合之眾。


    剛要出村的時候,就聽到前方突然間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很明顯是有人正朝這邊走來,而且聽腳步聲感覺人還不少,起碼比自己這邊要多。然後就是“哢嚓哢嚓”的聲音,小野敏銳地感到這應該是拉動槍栓的聲音,“即刻分散隱蔽!”小野迅速下達命令,然後腳下一滑人就路旁的一棵大樹後麵,其他的鬼子和偽軍也分散找掩體隱蔽。簡單的一個單兵戰術動作,鬼子和偽軍的差距立現,4名鬼子還好,基本上都找到了掩體,藏在後麵警惕地注視著前方。相比而言,幾個偽軍情況就差得多了,有的臥倒時直接就把下巴磕了,有的趴在地上,頭雖然很低,但屁股撅起老高。


    前方的人明顯也聽到了這邊的腳步聲,很快也沉寂了。


    小野舉起三八大蓋,拉開槍栓,微微探出頭問道:“口令!”


    “日中親善,迴令!”對麵立刻響起了迴應聲:


    “日中親善?”小野的眉頭一下就蹙緊了,心道,不對啊,口令原來是日中親善,現在已經改成了武運長久啊,小島桑的人親口跟張大富說的,為得就是增強敵我識別,防止遊擊隊渾水摸魚。對方還用老的口令,多半是冒充皇軍的遊擊隊。“做好戰鬥準備!”他迴頭輕聲命令道。


    後麵的鬼子紛紛拉動槍栓送子彈上膛,幾個偽軍頓時慌了,他們手中沒有武器,一會兒打起來還不得死翹翹啊。張大富一翻身就滾到了路邊的溝裏,他已經做好了裝死的準備。


    對麵的那夥人正是吉村丙太那夥鬼子。此時他正蹲在一村口的一麵磨盤下納悶,自己說了口令,對麵的人怎麽沒有迴令?


    這時,對麵小野又問道:“對麵的是什麽人?”


    沒等吉村丙太迴答,隻聽常淩風說道:“我們是渡邊小隊的並上清,還有……”


    “八嘎牙魯,是遊擊隊。”沒等對麵的人把話說完,小野舉起三八大蓋朝著剛才對麵說話的方向就是一槍,然後喝道,“遊擊隊,對麵是遊擊隊,射擊,兔子給給……”並上清早就跟細穀君一起玉碎了,這是張大富親眼所見迴來告訴自己,這還有假?對麵的人竟然自稱是並上清,一定是遊擊隊冒充的,而且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來路。況且小野和並上清是一個班的,對他的聲音豈能不熟悉?


    小野的命令一出,後麵的四個鬼子紛紛開火,子彈帶著光向對麵飛去。


    對麵的鬼子盡管也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但還是有一個倒黴的偽軍被子彈擊中了肩膀,頓時哀嚎了起來。


    “反擊,反擊!”吉村正太大叫了起來,他身後的鬼子偽軍也紛紛開槍。一時間槍聲大起,子彈亂飛,雙方隔著大約50距的離米進行對射。


    “吉村桑,對麵應該就是冒充我們大日本皇軍的遊擊隊。”常淩風向著對麵開了一槍,扭頭對著吉村說了一句。


    “八嘎呀路,兔子給給,兔子給給。”吉村丙太眸子裏露出淩厲的殺氣,“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殺光這些中國人。”


    小野這邊的一個鬼子已經中彈倒下了,子彈集中臉頰鑽進了腦袋裏,在裏麵胡亂攪了一番,便翻滾著從後腦勺飛了出來,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鬼子的後腦勺多了一個碗口大的洞,鮮血混著腦漿流了出來。


    “岡本桑,岡本桑。為岡本桑報仇,為細穀桑報仇。”小野發瘋似的嚎叫了起來,隨即他指著一個趴在地上的偽軍,“你的,拿起岡本桑的槍射擊。”


    一個偽軍膽戰心驚地爬到岡本的屍體旁,拿起三八大蓋,借著岡本屍體的掩護進行射擊,不過本來就抖得厲害,而且他的射擊技術實在是不敢恭維,連開了三槍卻不知道子彈都打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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