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的四個小島在湖麵上映出清晰的倒影,其中的一個島上有城堡的廢墟。從愛丁堡乘巴土到這兒得一多小時,婦女們全神貫注觀望著這個中世紀傳說中的湖光山色。


    “瞧,湖上的小島,上麵還看得見有古塔的小城堡哪!那就是悲劇中曼阿莉女工被幽禁的古城吧?一直保持著十五世紀的風格,湖上還有它的倒影。”


    大家眺望著修建在湖心小島上那古風生輝、已經衰亡了的城堡,心蕩神馳,唏噓不已,不禁被那盛衰榮枯激發起感傷的心情。


    這是意外的事,團員們原希望劃船環遊小島,特別對小島上的古堡凝結著傳奇的嚮往。


    門田作為帶隊人,自然要慎重,他說明夜艇出遊的危險,阻止了多數團員的要求。他把餐廳經理叫來詢問,這時湖水已象池水般地沉靜下來。經理說,隻要不離得太遠,不必過於擔心。再者,離這兒最近的島上還架有從湖岸引去的橋,要是去那兒就更安全了;白天還備有小型遊覽船為遊客服務。


    對於這個團體今後的旅行,門田有種將要發生什麽事的不安預感。自從廣島常務從東京掛來電話後,那聲音使他的內心變得懦弱。


    這時,土方悅子對門田說:


    “門廳裏一個團員的影子都沒有,倒是看見了要會見團長的客人。”


    “有客人來訪嗎?”門田傻眼了,在這兒不應該有客人來訪。


    “是那個連鬢鬍子,向我提了不少問題的《體育文化新聞》通訊員。”


    門田出去,用了幾分鍾便將鈴木打發走。


    他走到門廳前,禿頂事務員討厭地打量著日本人的臉,從箱裏取出鑰匙放在櫃檯上。


    鑰匙箱裏,包括土方悅子的在內,排列著三行鑰匙。


    於是門田進房休息,但半夜時分,他被枕邊的電話鈴鬧醒了。他從床上支起半邊身子,看見手錶正是12點半。他拿起聽筒,冷不防一個男人的聲音大聲地震著耳膜。那男人話講得很快,一下子聽不清,聲調相當激動。


    “不過,不過。”那人大聲叫嚷著,門田在睡意朦朧之中,尋思著什麽是“不過,不過”。


    “殺人?”門田忽然意識到“殺人”與“不過”是音近詞,他一下子坐起來、電話是服務台打來的,“殺了誰啊?”


    “日本女人。馬上到這兒來吧!”


    門田轉身下床,脫下睡衣穿上西裝褲,激動時褲子擰捲起來,腿腳也不聽使喚,一下子套不進去。


    門田住在頂端客房,離電樓和樓梯都挺遠,他疾步走在走廊上,看到兩側的房門都緊閉著,如同一堵牆壁。


    門廳裏,事務員和一個中年人、一個青年人在談話,他們倆好像是刑事警察,旁邊站著一個巡警。


    事務員用糾纏不放的表情湊過來:


    “在這個湖裏,發現了日本婦女的溺屍。警察認為是謀殺,肯定是您帶來的婦女之中的一個,昨晚有一個人沒有迴旅館。”他又向帶隊的門田打聽,昨晚是否檢查過人數。


    中年的刑事警察製止了事務員的多嘴,笑眯咪地對門田說:


    “警方尚未斷定是否他殺,那隻是事務員講的,因為旅遊團的婦女不會在這種地方自殺,也許是他殺。也可能是過失死亡。不管怎麽樣,先去看看屍體吧。”


    門田跟著刑警和巡警走出去。


    門田走過去時,全身被一種可怕的預感衝擊著。


    到湖邊溺屍現場,身穿便衣的中年刑警,用眼神示意掀開毛毯的一端,映入抱肩凝神的門田眼簾的是水妖似地披頭散髮的日本女人臉形。


    “藤野由美!”


    門田驚怕地離開了。


    藤野由美溺死。雖然刑警尚未斷定是自殺、他殺,抑或是事故死亡,但門田確實沒料到會在這兒看到藤野由美的遺容。門田對多田真理子倒是存在著預感的。發生了哥本哈根的事件後,要是接著出現犧牲者的話,預料可能會是多田真理子。


    警官說,由於是不正常死亡,得進行解剖,盡快地分析屍體。這些討厭的事務性問題,使稍微鎮定了的門田又激動起來,又使他陷入了新的忱鬱之中。


    土方悅子從人群中走過來,望著蒙上毯子的屍體恐怖地說:


    “團長,不得了,是誰呀?”


    “是藤野由美。”


    “啊,藤野嗎?”悅子呆愣愣地說。


    “不得了,團長。剛才檢查了人數,原澄子沒迴旅館。”悅子在門田旁邊說。


    “原澄子嗎?”門田簡直不敢信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是和藤野由美交惡的同室者。


    “真的嗎?她早上有沒有出去散步?”


    “不,原澄子的鑰匙沒有存放在服務台的鑰匙箱裏,服務台給房裏打電話,敲門,都沒有迴答,服務台的人就用另一把鑰匙開門進去,她不在屋裏,床上看不到睡過覺的痕跡。也沒發現鑰匙。看來一定是她自己帶出去了。”


    英國的刑警聽不懂日本話,隻曉得他們在用激動的表情和語調在交談,自然要表示懷疑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哪?”


    “不,另外……”


    可門田趕緊又問土方悅子:“昨晚你和我在門廳分手後,不是又出去了一次嗎?那時門廳的鍾是7點48分。我迴到房間從皮箱裏取出感冒藥喝了之後,馬上就睡在床上了。你在外麵一直待到什麽時候呢?”


    “直到8點半我還在外麵,那時團員們迴旅館了,我也迴去了,”土方悅子斜眼稍微看了看英國警官說。


    在旅館檢查發現,今天早上的鑰匙箱裏沒有16室和34室的鑰匙。16室是一樓藤野由美的房間,34室則是原澄子的房間。


    刑警從事務員那兒取走鑰匙,要去檢查16室,門田也隨行同去。


    土方悅子跟著門田進了16號房,讓她到場見證。刑警打開了被害者藤野由美的一個大皮箱,裏麵有一個化妝用品箱,一個旅行皮箱。


    這時,兩名年輕的刑警在屋裏到處檢查著,還進了浴室。調查結果是,滯留在湖畔的是本田雅子、西村右子、千葉裕子。三個人都說8點50分左右留在湖邊,在大廳拿鑰匙時是9點01分。那時鑰匙箱裏的鑰匙已經全部沒有了。


    藍製服的看門人被警官帶進了房間。


    看門人說,“旅館的行李搬運車被推放到湖邊。這兒的搬運工看見了。就把它推迴到後門口,我不知道這會不會跟這件案子有關係,先來這兒報告一下。”


    “那是輛什麽樣的行李搬運車,先生?”警官看著穿製服的看門人。


    “是兩輪手推車,那車已經有點兒舊了,就放在後門的甬道處。不知什麽時候弄到湖岸邊,給扔到那兒了。”青年神采奕奕地說。


    “舊的手推車嗎?”警官思考著說,“這輛車和案子無關,放迴原處就行了。”


    藍製服的看門人垂頭喪氣地被警官催促出去了。


    這時,從浴室裏走出來一個長臉的年輕刑警,他用興奮的眼神向靠近門邊的上級發出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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