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燈火闌珊,裴右安的寢宮一片寧靜,隻有阿正陪伴在秦悅身旁,為她梳理長發。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阿正展現出少有的冷漠與洞察力,她的話,如同冷水,讓秦悅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或許是自從那次你提起易容技巧,雖然你說得隱晦,但我確認過她確實在宮中,你的暗示足以讓她產生聯想,一旦心存疑慮,她就會不遺餘力地去查證,寧可信錯,也不會錯過任何可能。”


    秦悅聽罷,若有所思,她意識到這場無聲的戰爭才剛剛開始,而她,必須比對手更加聰明,更加狠辣。


    阿正與晴柔的智鬥已經持續了許多個日夜,彼此間的一言一行都成了較量的戰場。


    阿正在這段時日的交鋒中,漸漸洞悉了晴柔的真實麵目。


    她口中時常掛著的“眾生平等”,在東宮的迴廊與石階間迴響,對那些圍繞在身邊的宮女們溫柔地訴說著姐妹情深的理想,但這些話語在阿正聽來,卻是最為刺耳的虛假樂章。


    宮牆之內,阿正察覺到沒有人比晴柔更擅長用那表麵的笑容掩藏住內心的鄙夷,那些地位低微的宮女和辛勞無聲的太監,在她眼中仿佛塵埃一般微不足道,稍有不慎便引來嚴厲的苛責,以至於晴柔寢宮的仆人們如走馬燈般更換不息,東宮眾人聞其名皆避之不及。


    秦悅在一旁,目光閃爍著好奇,靜靜聆聽著阿正這罕見的滔滔不絕。


    平日裏的阿正,如同林間的鹿,即便是獨處時,言語也是謹慎而稀少,每一句都直指要害,絕不多言。


    秦悅心中不免生出一絲訝異:“阿正,今日怎的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與關心。


    阿正輕歎一聲,眉宇間凝聚著深深的不屑:“隻是實在看不慣那等虛偽之人,日子久了,那層薄薄的偽裝也難掩其本質。”


    這份不悅,是從心底最深處滋生出來的,與晴柔的每一次交鋒,都讓這份厭惡感如同春草般瘋長。


    秦悅聞言,輕輕點頭,眼神一轉,迅速迴歸到了當前緊迫的局勢中。


    “既然她已對我們虎視眈眈,不如我們就布下一局,主動將所謂的證據暴露於陽光之下,任她去搜,去查。查得越多,咱家太子爺就越能早日識破她的真麵紗。”


    秦悅心中已有了周密的計劃,一場精心設計的棋局緩緩鋪開。


    她秘密寄出一封書信,表麵上是簡單的家書,字裏行間卻暗藏著對裴璟南的密語。


    晴柔一旦發現,定以為是扳倒秦悅的大好機會,於是急不可耐地拿著這封信,匆匆前往裴右安麵前告狀,指控秦悅與五皇子之間存在著不正當的關係。


    “殿下,臣妾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啊!”


    晴柔語氣中充滿了迫切,幾乎是在懇求裴右安的信任。


    裴右安對晴柔日複一日的爭執感到厭倦,要求她拿出確鑿的證據。


    晴柔迅速從懷中取出那封信,神色中帶著幾分得意。


    “這信是我無意中得到的,見到秦妹妹頻繁向外傳遞書信,便心生疑竇。這是她寫給五皇子的,裏麵定是柔情蜜意。若殿下不信,不妨傳召秦妹妹前來對質!”


    晴柔的話擲地有聲,幾乎是以自己的名譽作為賭注。


    裴右安見她態度堅決,便令人召喚秦悅前來。


    秦悅步入殿堂,未顯慌亂,隻施了一禮,麵容平靜而堅定:“臣妾心中坦蕩,殿下盡可詳查。”


    隨著信件被當眾拆開,所有人發現其中不過是一封平凡無奇的家書,晴柔奪過一看,麵色驟變。


    秦悅捕捉到這一瞬間的變故,趁機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冤屈:“殿下,這確實是臣妾寫給家中的信,與五皇子無關。臣妾僅在大婚時與他有過一麵之緣,至今容貌已模糊。姐姐為何要誣陷臣妾與一個幾乎陌生的男子有私情呢?”


    話音剛落,秦悅眼眶中積蓄已久的淚水終於滾落,她的眼中除了悲傷,更多的是不解。


    “臣妾真的不明白,為何姐姐總是針對臣妾?難道臣妾在不經意間觸怒了姐姐嗎?”


    裴右安見到秦悅楚楚可憐的模樣,心生憐憫,連忙將其攙扶起,轉頭看向晴柔,語氣中帶著警告:“柔兒,你忘了冷宮的滋味嗎?再有一次,胡亂誣告他人,休怪我直接送你迴冷宮,永不翻身!”


    晴柔聞言,身子一顫,慌忙跪倒在地,手中緊攥著那封信,雖然心中疑惑未散,但也清楚此次自己理虧。


    她明白,在權勢麵前,即便是再多的不甘與無辜,也隻能低下高傲的頭顱,默默盤算著日後的複仇計劃。


    “殿下,臣妾知道錯了,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太過緊張,看到秦妹妹頻繁寄信,就誤以為……誤以為是別的什麽,臣妾不應該懷疑秦妹妹,請殿下寬恕臣妾的愚蠢!”


    晴柔淚流滿麵,聲音裏滿是懇求與卑微,裴右安的神色略有緩和,但語氣仍舊冷硬。


    “你該請求原諒的是悅兒,隻要她願意,孤自然會考慮饒你一次。”


    晴柔伏地,臉孔被長發半掩,隻有扭曲的憤怒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中肆虐,心中咒罵不斷,卻也清楚,相比此刻的屈辱,死亡似乎是更好的解脫。


    然而,她的身體卻違背了內心的掙紮,慢慢向前爬行,小心翼翼地拉住了秦悅的衣角,聲音顫抖而虛弱地乞求著寬恕。


    秦悅心中雖有得意,但麵上卻不露聲色,她依偎進裴右安的懷抱,輕聲哭泣,隨後以一種看似寬容的姿態說道:“姐姐的道歉,妹妹承受不起。隻願此後,姐姐不再無端猜疑,妹妹感激不盡。”


    而晴柔則低垂著頭,手帕掩麵,既擦拭著淚水,也遮蓋了心中的恨意。


    她身體軟弱地倒在一邊,仿佛受到重創,間歇的啜泣中夾雜著無奈與不甘,這場戲演得如此逼真,以至於秦悅也不禁在心中暗想,晴柔或許天生就該是個伶人。


    望著眼前的一幕,秦悅竟也開始質疑自己是否過於輕敵,難怪裴右安總會為晴柔的演技所動容。


    裴右安最終開口,結束了這場鬧劇:“好了,悅兒,既然她已悔過,你就原諒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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