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個價格?”船夫喜出望外道:“家裏養著還有三條,上次是拿來試試的。”


    感情他找到一窩雪鰻,但看這形狀古怪,拿了一條到集市的。他家距潘灘較遠,來迴得兩天水路。三條還不夠,得再有三條才行。可有總聊勝於無,先拿了再說。黃南卦支付了半兩定金。


    迴到後廚,又見這兩個姑奶奶在那裏,正檢查成人禮宴的菜單道:“既然主打海鮮,總得有些貝殼,這黃魚什麽的雖鮮,可肉味肉型與溪裏的看著類似。”


    四人叫苦連天:“我的姑奶奶啊,我們不靠海,集市有什麽就買什麽,基本上無什麽挑選餘地呀。”


    “我跟你們到海邊,來迴就三天。”兩位姑娘兇巴巴地道:“不信挑不到。”


    “饒了我們吧,釆購食材不歸我們管,問你哥去。”四人又一次向她們作揖。


    他們兄妹感情雖好,可讓倆女的女扮男裝去海邊是禮法大忌,朱舌尖自然不允。


    在潘灘集市上,王一鏟看到一個貨郎挑賣著蟶子,想著兩位小姐要貝殼,花了兩錢銀子把它盤了下來。打算試做一道三絲拌蟶肉。


    他將蟶子洗去泥後,放入盆內,加入清水,撒上適量精鹽,泡約二時辰,使其吐淨泥沙,撈出後再用清水衝洗幹淨。鍋置火上,加入清水,燒開後放入蟶子,焯至蟶子開口,撈出晾涼,剝去外殼,剪去須尖和泥腸,用冷開水洗淨。將韭菜擇洗幹淨,切成半指長的段。冬菇切成絲,均放入焯蟶子的湯內焯後撈出,晾涼待用。將黃瓜切成菱形片。火腿肉切絲。將堅肉、韭菜、冬菇絲放入大碗內,撒入精鹽、紹酒拌勻,裝入盤內,將黃瓜片圍放在盤的周圍,淋上麻油,撒上火腿絲。將醬油、醋、薑末、麻油盛入小碗內調勻,連同蟶肉一同上桌,食時蘸用。


    《一叢花令,三絲拌蟶肉》


    蟶子精鹽清水泡,吐盡泥與沙。開水焯得蟶開口,剝外殼,盡去泥腸。菲菜洗淨,切半指長,切絲冬菇汆!


    黃爪棱形繞玉盤,火腿堅肉削。精鹽紹酒大碗內,拌勻那,菜料種種。淋上麻油,調如薑汁,於蟶醮醬食。


    這菜特點菜色美觀,質地鮮嫩,清香味美,咬起來與豬肉魚肉之類的大不相同,佐酒最佳。因為內地人很少吃海貝類,不知肚子裏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提前清理了,可免了大家這種尷尬。王一鏟自我感覺這菜非常成功,邀兩位小姐給嚐嚐把一把關。


    “嗯,這味道是好。”兩個女吃貨邊吃邊發表自己的意見道:“隻是,還是缺少一道外麵包著硬殼的海鮮,記得哥哥有一次帶迴一種白色的帶豎紋的貝殼,燒好後肉紅的,象是血一樣的叫什麽來著?比現在這蟶子還鮮。”


    她們說的貝殼叫血蚶,王一鏟曾燒過。這血蚶確實新鮮異常,在海邊也不少見,現在正是上市季節。隻是燒老了就不好吃,正常燒裏麵蚶肉如血色,大部分人都以為生的。除了海邊之人,外來的人根本不敢嚐試。這兩個姑奶奶膽子真個不小,連這也敢吃?


    “後天我給你們搞到,這血蚶燒好後看著帶血,吃壞肚子可怨不到我頭上。”王一鏟怔了怔道:“這次是為你哥的成人禮選菜,最後能不能上桌還得聽從你哥意見。”


    “哥全權委托我們了,他的意見就是我們意見。”朱安溢彎著頭道:“哪有連貝殼都不敢吃的男人,暈血也罷,連血蚶也暈?”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一鏟自然答應替她做這道菜。三天後,血蚶到了,他將血蚶放在衝洗池中,用竹帚邊刷邊衝洗,連續洗刷至蚶殼發白為止;將炒鍋置旺火上,舀入清水燒沸,放入蚶子略燙,並翻動幾下,在蚶殼欲開時撈出,剝去半邊殼,探放在盤中;擺好的蚶子撒上蔥末、薑末、胡椒粉,淋入醬油、香油、料酒即成。


    《千秋歲引·血蚶》


    選蚶要訣,肉質鮮嫩,水份極多是佳品。外殼鮮豔帶光澤,手指輕觸合立縮。個需大,手撚重,是良貝。


    竹帚衝刷至殼白!清水煮沸湯需滿!血蚶略燙殼欲開!半邊殼去盤中擺,撒上蔥薑胡椒粉。淋醬油,澆麻油,灑紹酒。?


    還別說,暈血的宋人真的不少,不然,也不至於幾百年來都被外族壓在地上摩擦。這堅硬的貝殼,血色的肉,真的不見得每個人都敢吃。茶酒博士張方塑見到後,就是連連後退,眼露懼色。


    王一鏟不斷勸道:“你嚐嚐,味道極鮮美的,吃後保管你吃了還想吃。”


    張方塑還是連連搖著手往後退,一個不小心,拌到門檻上,跌倒過去,狼狽地爬了起來,拍著身上的泥土。王一鏟自個夾了塊蚶肉,拿醋醮了醮塞到嘴裏,津津有味地邊吃邊逗著他。塞他嘴邊,他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撥腿就跑。姐妹倆剛好從這時候進來,看到這一幕,童心一起,更是興趣盎然地夾起帶著血色的蚶肉,端到張方塑身邊。兩個女子嘴角粘著血絲,一個男人在邊上索索發抖,這情景看著似一個鬼故事。幾個灶頭想笑不敢笑,想忍又忍不住,終於,最後集體爆發出大笑聲。


    聽到笑聲,朱安香朱安溢更得意了,一口一個地醮著醋猛吃道:“這才帶味,隻不過菜單上還少了兩道海鮮。”


    魚有蟹有貝也有了,還少什麽呢?四人仰頭望著。她倆齊聲說道:“還差一道大海螺與一道大墨魚。”


    王一鏟等想了想,確實如此,從味道與形狀上分析,墨魚肉與普通魚肉在肉質與口感上有較大的不同。大海螺的肉與蟶及蚶更是天差地別。眾口難調,各種食材沒有哪一種更好吃,隻有喜不喜歡吃。他們拍胸膛答應道:“既然兩位小姐定了這兩個菜,包在我們的身上,幾天後的成人禮宴肯定會讓它們出現在宴席上。”


    門口有個頭探了進來,是朱舌尖的同學石為天,他代替同學進來看一看,為大家的成年禮準備了什麽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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