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員外聽了聽朱舌尖的主意後,略一思索道:“七十以上的老人在縣裏太少,把年齡降到六十歲,估計接近百人,取名為百叟宴,請縣令大人主持,縣就這麽小,來迴也就兩天,家人作陪就不必了。敬老行孝,這是首開大宋之先河的盛事,縣令大人必會欣然答應,人當放眼將來,錢也就幾百兩銀子,盡管開口,以後生意好了自然會賺迴來的。”


    薑還是老的辣,先求勢後求財。這招一出,縣令必可受朝廷嘉獎。說不定可藉此而高升,自無不許之理。不過,善事還得有人搖旗呐喊。朱舌尖提議可請桐江書院的塾師們一起發起這事,塾師中,就有兩名年紀過六十的。有了文人記錄,才會有影響力。


    “這主意不錯。”朱員外點了點頭道:“後生可畏,我兒已經長大了。縣令大人在七月中甸會到潘灘巡視的,為父借機請他們到胖心酒樓,其它的交給為父來辦,你們做幾個好菜來迎接即可。”


    什麽樣的好菜才能投合縣令大人的心意呢?朱舌尖想起父親常跟他講的他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帶他到采石磯時,一個朋友給文大人做的東坡菜。菜不需要多貴,關鍵的是投其所好。縣令大人也是科舉出身的,對於菜,得講究些文化氣息,讓他覺得吃得有內涵、有檔次。朱舌尖召集王一鏟與曹得筷兩人商議。


    王一鏟道:“我給縣令大人來個西施舌吧,四大美女之首,文人多仰慕,必可討得縣令大人的喜歡。”


    曹得筷道:“聽說縣令大人出身於書香門第,從小日子過得清貧,清貧者,常常向往豐衣足食的生活,食求華貴精美,我給他來個鮑魚,海八珍之一,想來可以使他滿意。”


    “你們倆的主意都不錯,縣令就到我們這裏打個尖,有這兩個主菜,如一文一武,可以讓大人滿意了。”朱舌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看看集市裏有什麽,我們先試菜。”


    西施舌的食材是一種叫沙蛤的貝殼,裏麵的肉形狀如舌頭,故名。這貝比較常見,潘灘碼頭又與臨海的臨江相通,海鮮可以江直上,所以,集市裏比較常見。而鮮鮑魚因為太過珍貴,仙居市場不大,就不好找了,得預訂。


    沙蛤到了,王一鏟開始動手製作,將淨西施舌肉一片兩半,洗淨用開水燙後撈出放入湯碗,再用淨勺將清湯、精鹽、料酒燒開,去浮沫,倒入盛西施舌肉的湯碗中,撒上香菜和韭青末,淋上雞油即成。


    《疏影·炒西施舌》


    東海沙蛤,又名西施舌,取肉去殼。開水速氽,暫置湯碗,清湯精鹽料酒。急火燒開去浮沫,再倒入、盛肉碗中。撒香菜、**青碎,最後淋上雞油。


    傳說深宮舊事,越王美人計,報仇滅吳。大局定時,西施沉湖,從來帝王無情。美人魂魄化沙蛤,待太史、執筆昭雪。浪濤中、盡訴冤情,便吐丁香小舌。


    朱舌尖品評了一下,此菜色澤鮮麗而雅潔,西施舌肉質脆嫩甜爽,醇香味美,食後餘韻甚佳。可更讓人心動的不是菜肴本身,而是故事。酒店裏如有一個為人風趣,知識淵博的茶酒博士就好了。


    見掌櫃的有這想法,曹得筷說道:“跟著我們倆從孔府出來的,還有一位夥計,叫張方塑,本是孔府的清客,文才極好,口才便給。這此天一直想找個私塾之類的活,一直沒有找到,他來當茶酒博士接待貴賓,必可駕輕就熟,掌櫃的可否有興趣一見?”


    還有這樣一位人才?朱舌尖當即同意明天讓他過來。


    七月十九日,陳縣令在朱員外的作陪下,微服來到了胖心酒樓。朱舌尖把他請到後院看茶,由張方塑作陪聊天,自個到後廚看他們燒菜去了。隻見曹得筷正在灶前忙碌著,先把海螺肉洗淨,片成大薄片;筍尖切小薄片;木耳一切兩半,同滑子菇一起放開水中焯出,用高湯加鹽、水澱粉兌汁。活鮑魚刷淨鮑殼,去五髒,刷去黑膜,衝洗幹淨,在正麵剞十字花刀。勺中加植物油燒熱,即加入筍片、滑子菇稍煸,加入芡汁、木耳、豌豆和螺片急炒幾下,淋明油出鍋,盛一玻璃盤內,入燙淨的大螺殼中,固定在大圓盤中央,盤周固定鮑魚殼。勺中加沸水,將鮑魚放入氽熟,分別置放鮑魚殼內,再用高湯、蠔油等料炒鹹鮮口味的濃亮陷紅汁,澆在鮑魚上即成。


    《曲玉管,扒原殼鮑魚》


    法螺大吹,易被人捉,燙熟取肉切成片。鮑魚肉肥名揚,饕餮垂涎,怎身免?


    刷淨鮑殼,刮去黑膜,五髒肺腑盡被挖。取肉去腸,十字花刀深剞,恨悠悠。


    茶油燒熱,加筍片、滑子菇煸,又加芡汁木耳,豌豆螺片急炒?淋明油。盛琉璃盤內,燙淨碩大螺殼,鮑殼圍列,鮑魚氽熟,紅汁熱淋。


    看到端上來的鮑魚,陳縣令搖了搖手道:“本官隻是私訪,聊一下關於百叟宴,這麽貴的菜,有違慣例。”


    陳縣令多年來一直以清廉自許,這菜太貴,上得確實有些冒昧。朱員外額頭冒汗。張方塑見狀,起身迴答道:“子女孝敬父母,天經地義,此次是為百叟宴試菜,得先請父母官品鑒。再說,本次的鮑魚是朱少爺為保證新鮮,派人在海邊與貝殼一起撈上來的,沒特別化錢,還請父母官明鑒。”


    既然不是特別為自己準備的,而是帶便撈到,這就無所謂了。陳縣令嚐了嚐道:“這個味道自然沒得說的,隻不過百叟宴是敬老人們的,菜味雖好,恐怕老人們的胃腸卻無法消受。還得以鬆軟易消化的為主。不然,萬一吃出事來,反而弄巧成拙了。”


    朱員外品了品道:“尊縣令大人的吩咐,該菜品肉質細嫩,味道鮮美,保持原形別具一格,營養豐富,鮮香可口。作為百叟宴的菜品之一,讓大家嚐嚐,是兒女對父母的孝心,到時把鮑魚一切為四,不可多吃即可。”


    陳縣令一聽,這主意行得通,讚道:“就按員外意思去做,本官設想,百叟宴確定為九九重陽日。”


    說完,又連著來了一大口的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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