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盛出一大碗,放到托盤裏,小心奕奕地端到馮二夫人的房中,邊走邊注意著兩邊,唯恐狗啊貓啊什麽的突然闖過來碰到自個。這可值一兩黃金啊,珍貴著呢。


    這可是價值不菲的燕窩啊,不說味道,隻說價格,請人共享就倍兒有麵子。馮二夫人早早就邀請了楊夫人與瑜二夫人在房間等著,嗅到香氣,早就忍不住了,迎到門口接過托盤,剛進房門,腳下一個咧咀,差點跌倒,驚得兩位姐妹啊的一聲。還好,安全無恙。她拿出兩個小碗,給她們各勺了一碗,看周靈站在身後,遲凝了一下,又拿了個小碗道:“妹子,今天殺了你弟弟送的小公雞,姐姐敬你一碗,給你陪罪。”


    她忍不住又一次淚滿眼眶,低著頭跑了出去。馮二夫人給自個盛了一碗,對兩位姐妹說道:“嚐一嚐,我們家的燕窩味道怎麽樣?”


    兩位姐妹雖說嫁給有錢的掌櫃,燕窩也沒吃過幾迴,更何況是雪白的玉燕窩。用嘴吹了吹說:“這一勺就是一錢的銀子,一小碗就是一兩白花花的白銀,心都要跳出來了,下次直接喂我吃銀汁得了。”


    嘻笑中,三人把燕窩送入嘴巴裏。燕窩煮成了膠質狀,外麵看著不冒熱氣裏,其實裏麵的溫度還很高,她們三又吃得急,哇的一聲,嘴巴被燙了一下。但也正因為溫度高,入嘴後,一股香氣冒出,滋的一下又鑽入到鼻子中,隻覺得唇齒俱香。沒開鳴小公雞的肉被燉得軟硬剛剛好,上下牙齒一碰,裏麵的汁水就冒了出了,透著特有的肉香。玉燕似無味,又似有無窮的味道,飄飄忽忽的說不清楚。也正因為說不清楚,給她們增加了無窮的想象。三人吃了一口後,齊齊地把舌頭一卷,微閉著眼,似有無窮的迴味。


    楊夫人心細,吃到了一顆蓮子,吃到最裏麵,有一顆綠色的蓮心,她拿嘴輕輕地咬了咬,好奇怪,這蓮心非但不苦,反而香中帶甜。都說蓮子心中苦,怎麽會出現這個味道?三人又一顆一顆蓮子地挑了出來,越吃越奇怪。這輩子燕窩吃得不多,蓮子吃得可不少,沒有一次會是這種味道。奇怪了後更是越品越有味,這燕窩成了她們這輩子吃過的最值得迴味的菜了。


    當馮二夫人請她們吃第二碗時,她們連忙推辭道:“這是你當家的給你補身子的,我們沾光嚐了一碗就夠了,不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送走兩位姐妹後,馮二夫人一個人生房間裏不斷地思索著,蓮子心為什麽會甜?蓮子整粒的沒被破壞,肯定不是後來塞進去的。整個湯是鹹味為主,也絕不會是湯裏的味煮進去的。天下蓮心都是苦的,這蓮心怎麽會甜?這個疑問埋在了她的心頭,搞得她翻來覆去的整夜無法入睡。


    第二天早上,周靈送早餐過來,發現她精神困倦的,探了探額頭,並沒發燒。聽她說起原因,啞然失笑道:“想這問題幹什麽,管它蓮心是什麽味呢,好吃能補身體就好。”


    “好妹妹,你去廚房拿幾顆蓮子過來,搞不清這個,姐姐時時刻刻記掛著。”她爭紮著從床上下來,道:“我也不清楚自個為什麽會象著了魔一樣想知道答案。”


    周靈放下早餐,替她從廚房拿了十幾顆蓮子,她敲開挑出蓮心一嚐,苦的。這下,她的疑惑更重了。


    “這叫憶想症,為師傳你一個安胎鯽魚湯的做法,你給她做一碗。”孫九宮聽說後分析給她聽道:“很多孕婦都這樣多思多慮,我朋友的夫人就曾犯過,把牆上的釘子認定為蒼蠅,非要用拍子拍死它,蠟燭下整整拍了一晚上。這湯有安神的功效,保管一碗就能生效,以防萬一,你現在去可先用瀉法,按摩一下太衝穴,平揉、壓放各一百次,有止嘔定神作用。”


    錢九宮用手在她身上找到了太衝穴,教會她手法後,開始準備鯽魚。他選了兩條半斤重的鯽魚,一雌一雄,去鱗、內髒,洗淨;再拿一塊老薑去皮,洗淨,切絲。洗淨燉盅,將魚放入,再放入薑絲,蓋上盅蓋,隔水燉一時辰後,加豬油、精鹽、再稍燉片刻,即開鍋裝盤。


    周靈把鯽魚湯送到了馮二夫人的房裏,依師傅所傳給她作了按摩減壓,又喂她喝好了鯽魚湯,過了會兒,她的情緒慢慢地平複了下來。


    《憶仙姿·安胎鯽魚湯》


    鯽魚去鱗洗淨,生薑去皮切絲。共入蒸盅中,隔水生火開蒸。炊煙,炊煙,開鍋豬油精鹽。


    情緒平了些,馮二夫人提起筆,把安胎鯽魚湯的做法記了下來,又教了會兒她如何握筆,如何寫字,並細細地記錄了雞湯燕窩的做法。似一切都恢複了原狀。可安穩了不到一個時辰,頭腦裏又反反複複地開始想這件事情。為什麽蓮心是甜的?簡直是走魔入紅了。搞得周靈心慌慌的。


    這樣下去可不行,說不定會動了胎氣。聽人說,三到四個月的孕婦胎象最不穩。周靈在廚房裏徒著步,想著要不要告訴她蓮心不苦的真相。師傅可是吩咐過自個的,這菜的做法不可以輕易外傳的。可不說,難道看著剛認的幹姐姐受苦至流產?


    孫九宮看她在廚房反複來迴的走,知道徒弟的心思,設想了會兒,拿出幾顆珍藏的蓮子遞到她手裏道:“你拿這個交給馮二夫人,告訴她蓮子品種不一樣。”


    嚐到了甜的蓮心後,馮二夫人的心總算安穩下來,能安安穩穩地睡著了。可是,前一夜的整夜未眠,消耗了她大量的體能與精力。第一天一早吃飯時分,她起床了,忽然發現床單上有少量的紅色。難道說自個的胎兒出問題了?她抱著頭在房間裏嗚嗚嗚地哭著。


    聽得周靈匯報,孫九宮顧不得男女之間的嫌疑,給她把了一下脈後道:“無妨,隻是休息不好引起出血,我給你開一個食補的方子,一天後就會恢複正常的,不過,以後絕不能太多思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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