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從睡夢中醒來,還是深夜。迷迷糊糊的,各自向對方說起了剛做夢,居然一模一樣。難道說,跛腳的神仙是利用竹蟲把醫書中的內容消化了,兩人吃了竹蟲後,就吸收了醫書中的內容,變得精通起來了?閉目養了一會兒神後,葉地民想到一個方法道:“靈不靈我們相互執一執脈吧。”


    說完,握住妻子的手,良久後道:“感覺夫人有喜脈,還不到一個月。”


    “切,你這個色鬼,老不正經的。”妻子嬌笑得彎下了腰道:“有沒有喜脈我會不知道?再怎麽著也得二個月才能從脈象中感覺出來啊。”


    “真的,我要做爸爸了。你給自己把一把脈?”他興奮地道:“脈象上顯示的沒錯,再過十天,大姨媽沒有來,夫人自然就清楚。”


    有這麽靈?自個的身體還沒反應,脈象就顯示出來了?她試著給自個執了一下脈,果然,脈搏中有喜脈在微弱的跳動。夫妻倆興奮得一天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打開藥堂等待著病人的到來。不一會兒,來了個胖子,說是背上有個癰疽。葉地民叫他伸出手來給他執脈。胖子嚇了一跳道:“癰疽在我的背上,不在手上,一看便知,伸手幹什麽,難道說我這個背癰是絕症?”


    葉地民一言不發,良久後才放開他道:“背癰是小病,你還有一件更嚴重的病是夜裏不舉,至今無子。”


    胖子大驚:“果然是神醫,匾上寫著隻看癰疽,不想連這也看出來。”


    果真看準了,看來,跛腳老者傳的醫術是真的,葉地民給開了個方子。一個上午,來了十幾個病人,都被他一口就說出癰疽之外的其它病來。醫館哄動了,就醫者如雲。


    《名醫》


    夢中醒,得仙傳,


    奇醫書,今日通。


    食得蠹蟲百十條,


    郎中忽然成名醫。


    昨日隻會治癰疽,


    今日切脈斷百病。


    診胖子不舉無子,


    驚時人目為神醫。


    正緊張地看病中,門口又一陣喧嘩,四個大漢抬進一個大肚子的女子。看女子的年紀與打扮,尚且未婚。大漢身後跟著一群人,臉色凝重。由他們嗡嗡的議論聲中,葉地民夫婦已猜到了事情的經過,女人肚子突然大了起來,未婚夫懷疑她有相好的,懷孕了。女方的家長也抱這個想法,但對外宣稱女方得病,急著提出結婚衝喜,女方的地位高於男方,男方既不肯戴這綠帽,又怕失去這個靠山,提出先看病後結婚。看了幾家大夫,都說不是有喜。因男女有別,沒有直接執脈,大夫也診不出具體的病況。男方嘴上不說,心裏卻始終抱著大夫被女方金錢所收賣的觀點,不肯相信。聽說這裏有個女大夫,兜兜轉轉,找到了這裏。


    周氏給她執了一下脈,暗暗歎了一口氣,唉,又是一個與自個命運一樣的可憐的女人,明顯的因病氣脹而使肚子大起來,卻被冤枉為與其它男子有染,就算把病治了,人家說不定也會以為是我們幫她打胎了而害了她的終生。


    “人生總是多愁苦,特別是生在古代的女人。”客人感歎道:“有什麽適宜於秋思的菜給我們來一份。”


    ”初秋最宜喝秋湯,給你們做一份吧。”金華斌邊說邊吩咐廚房燒火,十五分鍾,菜端上來了。


    《解佩令·秋湯》


    立秋剛至,宜喝秋湯。挖莧菜、清洗去梗。豆腐切丁,拍碎蒜、切成蒜末。入沸水,汆燙撈出。


    起鍋燒油,炒出蒜香,嫩豆芽、急火炒熟。加料所有,香油拌、澱粉勾芡。秋風起、喝它二碗。


    客人喝著湯問:“這事如何破局呢,你治好她對方也以為你幫她打胎了。”


    唯一的為她洗脫的辦法就是當場把蟲子打出來,讓他們親眼看到真相。她想了想,給出藥方:陳米醋口服一兩,一刻鍾後可再服一次。疼痛緩解後作常規驅蟲治療,治以安蛔驅蟲。方選烏梅丸加減,藥用烏梅、川椒、黃柏、檳榔、苦楝皮、幹薑、細辛。水煎服。蟲體排出,腹痛緩解,宜安蛔補脾胃,用五味異功散:黨參、白術、茯苓、陳皮、甘草。水煎,日分 3次服。蛔蟲當著女眷的麵打下來,整整十多條,看得人直發毛。


    忙了半天,累壞了。一般下午的病人比上午少好多。葉地民忙讓妻子迴家休息,自個一個人照看一下病人。妻子剛走一會兒,外麵又急匆匆地抬進來兩個病人,年齡都不大,就十二三歲左右,一富一貧,滿身是血,明顯的是打鬥造成的。後麵跟著個穿著綢緞富態十足的中年人,跑進來就著急地說道:“快,先治一治我的兒子。”葉地民看了一看傷勢,明顯的貧者更重,拿起外科手術刀,準備先給貧者止血。富翁急了,拉著他的手道:“我願意付一百兩銀子的診金,先治我的兒子。”


    貧者的父母沒來,富翁又願意出大價錢,葉地民猶豫了一下。自個許給村裏修橋的錢還沒有著落呢,有了這一百兩,這事就輕鬆了。富翁見他沒動,越發急了,退出手上的斑指道:“這個值兩百兩,當著診金抵你這裏,我叫仆人立即迴家取錢。先救我兒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葉地民化了大半個時辰,先給他兒子的傷口作了一下緊急處理,然後,再去治療貧者的兒子。可惜因為失血過多,已迴天無力。他怔怔地看著貧者夫婦把死去的兒子抬出醫館的外麵,心中充滿了苦楚。這隻是外傷,剛才如先救貧者之子,可能兩個都能救活。旁人說起事情經過,貧者是富者的雇農,路上,碰到小流氓欺負小主人,他上去給小主人擋刀,結果,兩人都受了傷。當然,富人對雇農一家還是不錯的,因為他兒子的忠心護主,給了他們一大筆的錢。


    《抉擇》


    兩病人,到醫藥,


    一家貧,一家富。


    貧者傷重急待治,


    富者診金三百兩。


    貧者本為他人仆,


    富者原是貧者主。


    論尊卑該當救誰,


    講仁義又得救誰。


    山洞中,鐵拐李對著盆中的倒影搖了搖頭道:“實在可惜了,為外物所迷,善心不堅,仙緣無望,還是留在世間作對名醫夫妻吧。”


    (葫蘆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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