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遭人惦記的首推橫財。通過長年累月的生意與田莊等等收入,在人家的思維中是正常的財富積景,也許會有人眼紅,但紅眼病程度不深。橫財就不一樣了,小偷強盜都會以此為目標,曰劫富濟貧。搶到了心安理得,搶不到會前赴後繼。財不可外露,縣衙大堂上,幾萬兩白銀一字而擺開,這麽多人看到,消息縣城人所群知,自然也傳到了很多心懷不軌的人耳中。


    徐山的鋪子突然熱鬧起來了,有前來看熱鬧的,有來探消息的。千個人,千條心,但沒幾個人是懷有好心的。大家都同一種心態,期待著某件事情的發生。縣衙有所覺察,也在鋪子附近安了眼線。


    勾欄與瓦舍裏,賓客們交頭接耳,傳開了又一個關於他們孩子的版本。


    “你知道不,徐家的兩個孩子是妖孽投胎,正常人家的孩子那有六個月就開始說話與走路的呀。滿月當天,道士用桃木劍鎮住妖氣。”


    一個參加過他滿月宴的商人看到過桃木劍,以一個知情者的身份告訴人家:“當日桃木劍一掛,他倆身上的香氣就沒了,聽說花妖投胎的,出生都帶香氣,他倆莫不是?”


    “妖陰氣重,善識埋在地下的寶貝,徐山鋪子大發,正是兩小孩出世以後。”


    事情越傳越邪唿,傳成了倆孩子有陰眼,看見地底下有寶貝的地方就笑,徐山一挖一個準。另一個客人把它與一開始銀子來源於古墓的傳聞相應證道:“怪不得呢,不知多少家的祖墳遭殃了。”


    緊接著,謠言又把周邊縣府盜墓賊的所作所為都給安到徐山家頭上,也不管他夫妻倆從沒出過遠門的事實。


    《三人成虎》


    財外露,人心亂,


    群人傳,羊變狼。


    昨天神仙來投胎,


    今朝花妖去轉世。


    從來人心如流水,


    莫言公道在人間。


    一瞬時三人成虎,


    轉眼間烏雲遮天。


    這些謠言通過鋪子的夥計傳到了徐山夫妻的耳中。媳婦急得幾夜睡不著覺,拖著黑眼圈問徐山道:“兒子他爹,你說怎麽辦呢?”


    這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徐山急得團團轉,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正在這時,仙居城內的流民忽然多了起來。原來,金兵又一次大舉南下,造成更多的北方難民湧到南方各地。都說饑寒起盜心,難民的增多也導致更多的治安問題,徐山夫婦更是擔心錢財外露而成為流民搶劫的目標。不待縣令的官府令至,第一個捐錢設立粥鋪。


    “設立粥鋪就成了?”住客有疑問道:“強盜小偷不達成目標是誓不罷休的。”


    “當然是不夠的,你們來點什麽菜,邊吃我邊給你們講一講後來的故事。”金華斌為生意的改善而感到欣喜,拿過菜單,遞給客人道:“你們看一看,想點些什麽?”


    “聽說你們這的豆腐圓極好吃,先給我們來一份。”客人指著招牌菜道:“就這灶王豆腐圓吧。”


    這豆腐圓可是金華斌化了好多苦功給改善的,客人吃過都讚不絕口。


    《公可渡河,灶君豆腐圓》


    散養本豬精且壯,


    殺豬取肉唯前腿,


    嚎驚天,餘諮嗟。


    鹵水點豆腐,


    色如白雪砌。


    蔥綠如翡翠,


    薑黃似銅鑄。


    茭白鮮嫩,香菇香純。


    本豬之肉剁成未,


    蔥薑茭菇切成丁。


    豆腐必須用手捏,


    加入澱粉滑且韌


    一雞蛋,兩勺麵,


    生抽食鹽鹵料粉


    捏圓球油鍋兩麵煎,


    蘿卜粉絲共沸於湯間。


    食之舉筷莫停歇。


    想不到仙居豆腐圓能做到這等美味,客人食指大動。幾乎都忘了故事這迴事了。過了好一會兒,吃完後才道:“剛才故事講到那兒了?”


    “說到徐山夫妻倆設立了粥鋪給難民施粥,難民感激之餘,鎮裏的其它富商卻跟叢者稀,並傳謠言說,他們因為良心不安,拿出幾百兩銀子做一做表麵文章。”金華斌感慨了一句道:“在什麽時代裏,做好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還有賬房先生閑得慌,每天計算著他們化費了多少銀子,跟縣府大堂上呈現的銀兩對比,用掉了多少。”


    慢慢地,災民受他們的影響,認為自個吃免費的粥是理所當然的,開始厭棄起粥稀粥稠,鹹菜味好味差起來了。災民還在不斷湧入,粥鋪場地太小,施粥時間一天天延長。夫妻倆忙得不可開交,陪兒子的時間都沒有。化錢討不到半聲好,夫妻倆的心都涼了。不過也正因為災民日夜搭帳篷在他家周圍,人疊人的,讓盜匪沒了搶劫的機會。


    鑼鼓喧天,衙役開道,陳縣令在前領頭,後麵四個衙役抬著一幅樂施好善的牌匾停在徐山的粥鋪前。原來,暗哨早把情況報給陳縣令,縣令計劃借這個機會改變一下社會風氣,設法為他打氣,方法就是由縣衙領頭統一賑災,公布各個富商的捐款。


    掛匾後,陳縣令與他進入後院,開導道:“肉最多也喂不飽白眼狼,沒了肉就沒了垂饞肉的狼了,要讓狼變成溫良的狗,得開民智,辦教育。”


    徐山聽不懂縣令說的這些大道理,隻知道唯有把兩萬兩銀子都化出去了,自個才能得到安穩。於是躬身說道:“但憑縣令大人作主。”


    賑災善款賬目公布了,徐山以五千兩銀子高居榜首,連同之前化出的二千多兩,共為賑災捐款七千多兩,被縣令冠以大善人的稱號。


    《大善人》


    捐銀兩,曰偽善,


    施恩德,道贖罪,


    賑災施粥不為善,


    千夫指為盜墓賊。


    官府送匾口氣轉,


    樂施好善美名傳。


    好一副二皮臉兒,


    惡與善隻口一轉。


    徐山與媳婦心算了一下,半個月捐出七千兩,寶籃新產出六千兩,庫存銀子隻是略有減少,並沒傷筋動骨。一時之間,對陳縣令充滿感激。


    已經捐出這麽多了,還有一萬多兩,各路人馬還虎視眈眈呢,這兩萬捐完,人家認為他們的家底掏空了,自個的生活才能趨於太平。經此一事,夫妻倆達成了共識,造橋鋪路大有善,我們捐他個一筆巨款給永安溪造個橋吧。


    正這麽想著,從施粥鋪迴到家裏,卻見客廳有一老者在那裏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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